第一章 明争暗袭 二
二 一条三斤多重的鱼突然游到了一片浅水里,把那边的水搅得“哗哗”响。见了这个情景,徐春秋不再趴在沙滩上休息,急忙爬起来,端着渔网冲过去。 “春秋,等一等。” 正要撒开渔网,突然听到了一声喊,徐春秋惊得打了个寒战,差点摔倒了。跑过来的是徐春生,他们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在平常,走得很近。徐春秋没怨他,张开嘴给了他个笑,“哥,怎么了?” 徐春生找过来,是想帮着他,除去那个对手,“听他们说,夏立已经铁了心,要和你豁上,你准备怎么处理?是不是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 “没。”徐春秋的脸上有了愁云,“想过来想过去,老是感觉着有难度,不好处理,正在犯愁。” “不要费脑子。”徐春生毫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兄弟,我觉得,应狠狠心,赶过去,彻底把他解决了。” “怎么解决?你的意思是说,应该赶到他的门上,放下架子,好好求求他,要他改变了这个打算,别再纠缠耿玉梅?” “不不不!”徐春生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动作,“听他们说,夏立的心很硬。对这种已铁了心的人,不来绝的,不行。我的意思是,狠狠心,给他两刀,灭了他。” “去去去!这是说了些什么,怎么可以杀人呢?” “他妈的,他夏立没把咱放在眼里,他以为,咱们徐家人没骨气。春秋,在这件事上,得听我的。我有人手,我有力量,不出三天,就可以叫他死在一条阴沟里。” 在这个一九七三年里,特别乱,连说错了什么,都得坐牢,要是弄出了人命,是了不得的。徐春秋没同意,否得很坚定:“去,不能一点事不来,就动粗。哥,你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应该,稳得住。” “你想来稳的,可人家要来狠的。”徐春生说,夏立是个使伎俩要人命的人,不能让他把他们俩的幸福撕碎,不能让他把他们俩的爱路斩断。 “要冷静,不要冲动。我们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解决,千万别做粗了。” 徐春生撇了撇嘴,埋怨他,没勇气:“男子汉大丈夫,得敢打敢杀,得叫对方知道,什么叫厉害,什么叫后悔莫及。” 徐春秋知道,徐春生心狠手辣,是个不肯饶人的人。他生怕他闹出什么乱子,耐着性子劝了他几句,说,得慎重,不能出格,不能拿着别人的生命当儿戏,法律,是不可触犯的。 徐春生说,趁现在还没闹大,杀了夏立,出不了什么问题。他要徐春秋放开心,帮着他,抓紧弄出一个结果。 说到最后,徐春秋也没接受这个恶毒的建议。他说,不能因为有了急躁情绪,就忽略了现实,去不顾一切。 徐春生没听他的劝,围绕着这个打算,积极行动了起来。到了夜里,他把三个人约在一个桥洞子里,拿出半瓶酒,要他们先喝上几口,壮壮胆。 一个人把酒瓶子接过去,放在一边,说他们的胆子都挺大,不怕死,用不着这个,“嘿嘿,你竟然把我们,当成了娃娃。” 徐春生清了清嗓子,开口说:“兄弟们哪,要你们来,不是为了件小事,是想让你们,磨快刀子,到县城里杀一个人。” “啊!”没料到是件玩命的事,都吓了一跳,全身的神经都紧缩了。 徐春生坚持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爸爸是个地主,常常受到批斗,在五年前的一场政治运动中,死在了一个批判台上。他记深了这个仇,对社会产生了报复心理,今想借这件事,好好闹一闹。“是的,要杀人。他们不是成天喊着要斗争嘛,咱们得给他们个回应,叫他们心惊胆战,吃不好,睡不着。兄弟们,怕不怕?” “没有什么可怕的。过得这么艰难,成天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拉着他们一起到阴间里走一走。”他们三个的出身也不好,都属于批斗对象。 徐春生说,杀人是件惊天动地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叫他们估计估计看,会有几分把握,成功的希望大不大。 一个人很有信心地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上万个希望。让他觉得有利的原因是,三个对付一个,没什么难度,“哼,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八百斤的牛,我也能,把它撂倒。” 另一个人提出了个建议,说,如果干成了,会引来大批的公安。要是取得了徐春秋爹老子的支持,对他们进行保护,风险就会小一些。 徐春秋的爸爸徐丰玲,是村里的党支部书记,要是能把他说通了,自然是好。吃过第二天的早饭,徐春生走过去见他,“丰玲叔,俺兄弟遇上了个麻烦,知道不?” “不就是有人要抢耿玉梅嘛。”徐丰玲已经知道了,他以为,仅仅是个心血来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年轻人,不冷静,遇上点事,就冲动。估摸着,出不了岔子。” 徐春生板着脸,严肃地说:“这件事,关系着春秋的幸福,得擦亮眼睛,得认真地研究研究。听他们说,夏立我行我素,很狡诈,会不择手段,要是遭到了他的算计,会后悔,会被动。” 尽管说得很重,也没打动徐丰玲。他说,夏立是个干部,不敢胡来,不要没事找事,拿着秤星当秤砣,“去去去,快找个地方歇着,别在这里缠磨我。”
见他要走,徐春生急了,转着眼珠想了想,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得重视,“防患于未然。叔,如果被他得逞,让春秋受到了伤害,再去努力,就晚了。” 是啊,已经是个快五十岁的人了,就守着这么一个孩子。徐丰玲坐下来,仔细观察着徐春生的脸,问他有什么想法,打算怎么解决。 “对付无赖,只有一个办法。”徐春生挥了挥手,咬了咬牙,“无毒不丈夫,先下手为强,剁了他。” “呸!”徐丰玲一瞪眼,“这是说了些啥哟!” “耿玉梅长得那么好,是难找的一个,咱不能没了她。” “可你出得主意太毒,竟然来了个狠的。杀人要偿命,你不怕死?” “他是个干部,我是个贫民,别说是一命抵一命,就是三命抵一命,也值。”徐春生说,男女之间的事,很难处理,必须来个狠的,“叔,是他夏立自己找上门来的,掉了脑袋,怪不着别人。咱们,问心无愧。” 徐丰玲不解地盯紧了他的脸,问他的本意到底是什么。徐春生笑了笑,摆开双手,说未有他图,没有外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徐家。其实,强烈而迫切的报复之心,正在他的胸中升腾。 “不像!”为了弄清他的真正意图,徐丰玲没急着走开,继续审视着他,“我看,你没安好心,是想,把我推进火坑里。” “叔,想多了。”徐春生露出了一脸讨好的笑,“你是咱徐家坡生产大队的顶梁柱,不能没了你。叔,完全可以把这个事儿交给我,如果惹出了麻烦,由我一个人去承担。” 徐丰玲说,不管干什么,首先要考虑一下原则,得抱有道德意识和法律意识。夏立是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比较幼稚,不能以这种方式对待他,不能让他失去了生命。 说起生命,让徐春生那埋藏已久的痛苦和愤怒爆发了,他理直气壮地放大了声:“得搞清楚啊,这个麻烦,不是咱惹出来的,是他冲过来,率先向咱发起了挑战。” 不管怎么说,是条人命,徐丰玲表示不再考虑。徐春生不死心,找出各种理由,对他进行百般劝说。徐丰玲恼了,骂了他几句,背着手走去。 徐春生的心很狠,尽管没得到他们爷俩的支持,还是决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他找来那三个人,给了他们一个半尺长的刀子和二十块钱,嘱咐说,要杀的夏立,不是个平常人,是县上的团书记,行动起来,肯定有一定的难度,务必,要缜密、心细、不留痕迹。 他们满口答应了,表示,要认真对待,争取做到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