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偶然相遇 三
三 耿庆成觉得心口里有点难受,找了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地上。 “哈,真舒服。”任其走过来,轻轻踢了耿庆成一脚。 刚刚合上眼睛,还没有顺过气来,实在是不想爬起来应付,耿庆成埋怨这个人来得不是时候:“去去去,别在这里穷咋呼,真他娘的烦人。” “人家在那里干得热火朝天,你却在这里仰面朝天,这可不是一个好干部的作风。” 这分明是任其的声音。耿庆成急忙爬起来,解释说,耿庆双被徐春生他们打得不轻,公社卫生院里的医生说,难以保住他的生命。他不想让他就这么走了,往那里跑得勤了点,累着了。 这个解释没有引起任其的理解和同情,他指了指周围说:“你把声势造得倒是不小,到处贴着大幅标语,到处飘扬着小红旗,可进度不快。一个多月过去了,弄出来了几亩地?啊哟哟,实在是寥寥,要是遇上一个嘴大的人,能一口吞了。” 耿庆成解释说,随着天气的变冷,人变懒了。这个地方也特别,前不靠山,后不靠坡,那顺河风一刮,滴溜溜乱转,直往人的皮rou里钻。 任其观察着四周,伸出手去试了试风的强度,冷笑着问:“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吧?” 这里是河道,不适合造田,真正的原因是社员们持有反对的意见。耿庆成生气任其不注重实际,把事情搞糟了,赌气没有回答他。 “是不是另有原因?是不是没有把宣传工作做好?”任其板着难看的脸,在那里继续问。 公路上停下来了一辆大汽车,从车子里走出来了二十多个人。从他们的穿戴上看,都是吃公家饭的。他们肯定是随着任其来的,不想回答这些问题的耿庆成,趁机离开这里,走过去迎接。 当握住一个人的手时,耿庆成觉得他有些面熟,一边打量着他一边问:“您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到咱们的耿庄吧?” 他也眯起眼睛来审视着耿庆成,过了几秒钟,他的面部表情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居然不敢再碰耿庆成的那双眼睛,转过身去盯住了远处的一个山疙瘩。 这个怪现象引起了耿庆成的重视,在那里仔细观察他。有一个人走过来对他说,这位老同志是县法院院长,是任其的养父,他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工作了一年多,碰过面的机会是有的。 这么说来,就没有什么疑问了,耿庆成哈哈笑着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说:“来来来,咱们再握握手,加深加深认识,省得以后再见了眼生,让人家说我眼眶子高。” 他没有理会耿庆成,弯着腰蹲下去,说胃痛,离了常服的那几服中药压不下去,需要马上回城。 任其不准,说他了解他的病情,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他劝他说:“爸,你没有深入到基层,不了解群众的呼声。这是一个挺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去。” 徐春生在逃走后的第三天,杀回了徐家坡。他在杀了整他父亲的一个仇人之后,又抢了一个富户。任其觉得,可以利用这个重大案件,对大家进行一番教育,同时,也借助这个案件,打击一下徐丰玲,让徐家坡的群众,转入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死了人是了不得的,徐丰玲不敢再去对抗任其,老老实实按照他的意见,把社员们召集到了大队部。 人人都在那里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任凤鸣却盯上了那个县法院院长,问他:“我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请问大哥,你当过兵吗?”
“没。”他摇了摇头,继续低着头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 “那你是不是曾经当过民兵,支援过前线?” “没。”他还是不愿多说,捡起一个小木棍在那里掐着。 任凤鸣相信了自己的眼睛,敢肯定这个人在二十五年前参加过那个战役。她把徐丰玲和耿庆成喊了过来,叫他们辨认:“他可能是咱们团里的一个战士,有些不好意思。” “夏成辉!” 当耿庆成喊出了这个名字,他不再否认,不再躲避,抖着身子站了起来,向他们问了好。 啊,他就是夏成辉,他就是那个投诚过来的军需处长,就是他抱走了自己的儿子!当这些概念在脑子里闪现时,任凤鸣惊讶地张大了嘴。 任其走了过来。他以为他们在讨论着什么,问:“你们有了什么好的建议?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会议内容?” 夏成辉想了想,快步走到了任其的跟前,指着任凤鸣说,她就是与他失散了二十五年的mama。 当清醒过来问清了情况,满脑子里是政治的任其,没有急着过去认爹妈,也没有去考虑,是不是得应该报答这个把自己养大的夏成辉,叫公安员把他抓了起来。说他曾经是敌人的大官官,肯定不是清白的,可能是敌人安插下来的特务。 做到了这一步,任其觉得还不够,不听任凤鸣的劝阻,叫人去抓夏立他们母子,说他们也不会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