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父子受迫 二
二 “针头线脑,糖葫芦。” 一副货郎担子出现在了集市的另一头。正蹲在一个地摊跟前挑选萝卜的徐春生他们四人不再继续,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朝那一头走过去。 生活已经发生了大的变化,接触女人的机会少了,得学会缝缝补补,他们认真地选购了一大包。 发现他们的手里挺有钱,货郎露出了满脸笑,说这些糖葫芦是精品,去了核,上了糖,很好吃。 见他赚钱迫切,徐春生想到了什么,拿起他的货郎鼓摇了摇,说真正的货郎是不卖糖葫芦的,这是在抢人家的生意。 “是有点不合规矩。嗐,没有办法,家里养着好几张嘴。” “一共几口人?” “老少八口,壮劳力就我一个。” “可了不得,负担不小,能够让他们吃饱肚子?” “欠着哪!除了逢年过节,能吃半饱就不错。嗐,两个老人已经六十开外,眼看就要往七十上数,还天天……那孩子一个挨一个,都处在长个子的时候,可……”说到伤心处,他说不下去,把头扭到一边去摸泪。 “你把这副担子整鼓得不错,许能赚几个?” “白搭白搭!顶不了什么事。现在呀,家家穷,户户贫,一天走下来,赚不几个。” “死心眼哪,应该从这山沟沟里走出去,移到那有钱的地方。” “俺兄弟,我这么做,是冒着风险。上边说这是搞资本主义,见了就要砸挑子。我每次上街,都是偷着。再说,一个政策一个天,找不着富村子。” “我的手里有一个挣钱的买卖,你干不干?” “干哪!只要能挣钱,为什么不干呢?” 徐春生指着远处的一片山说,他们那七八个人,在那里看护着一个国营林场。由于他们都是大老爷们,愁着做饭,想吃现成的,盼着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 国营林场的工人们是拿工资的,有点钱。他乐了,满口答应了下来,说完全有能力给他们供给那些馒头和煎饼。 这个事儿不可让别人知道,得秘密进行,只能在天亮之前,或者是天黑之后才能发生交易。徐春生找出理由说,这么做,是因为他们不想戴上一顶修正主义的帽子。 需要这么做是他所希望的。他欢快地说,放在一早一晚更好,误不了其他的事情。 在以上的这三十多天里,仅仅是为了给他们这几个人送饭,耿玉莲跑细了腿。这下好了,这样下去,既降低了她被公安跟踪的风险,又可以减轻了她的负担。真是天意啊,这么一个让人特别犯愁的事情,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得到了很好的解决。看来是,这些人还有一定的福分,离生命的终点还很远。徐春生高兴了,把他们领到了一个热锅子上。 有个名字叫王可义的同伴,发现了一个不正常的情况,说有一个人在紧紧盯着他们。 徐春生不信,说通过这几天的验证,耿玉强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准确。有了什么反常的话,他早就把人派过来了。 王可义说,他已经对那个人观察了很长时间,如果没有看出什么,是不会乱说的。 敢这么肯定的话,就应该得测试一下。吃完了饭,他们在集市上乱串。问题果然显现了出来,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老是跟着。 可要命了,人家已经追杀到了跟前,还在这里若无其事。他们惶惶然朝人稠的地方冲去,甩开了那个人的跟踪。 在受到了这场惊吓不久,又遇上了一次更险的。平常,他们不敢轻易出来活动,除了到远处的集市上逛逛,就是借着夜色的掩护出来蹓一蹓。一天夜里,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放电影。成天躲在洞子里的他们闷坏了,来了个全体出动。这一次,还是由王可义发现了异常。撤退时,他们遭到了四五个人的猛烈追击。 袭来的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问题严重了,应该得马上查清。有人怀疑到了耿玉强的头上,说他诡诈狡猾、阴险毒辣。 耿玉强确实是一个不好缠的人,是有这个可能的。徐春生带着几个人再次进了城。 耿玉强说,他未向他们采取任何措施,公安局那边也很平静。他在住院治疗刀伤的时候,没有抗住父亲的逼问,问题可能是出在他的身上。 王可义说,不能轻信了耿玉强,必须得查明真相,“现在看,咱们的处境非常危险,可不能马虎。若是耿玉强在使调虎离山计,咱们就玩完了。” 怎么样才能搞清楚呢?徐春生不想再在耿玉强的身上动武,说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实在是让人难下手。再一个是,万一屈了他,今后就不好与他交往了。 王可义说,弄清这个事情,不需要在耿玉强的身上费劲,只要把跟踪他们的人,诱捕住一个就可以解决。 这是完全可以的,他们立刻准备了起来。 在一个无风无雪的好天气里,他们又来到了那个集市。等目标出现了,徐春生和三个同伴顺着一条窄巴巷子朝前走去。到了安全地带,尾随在后面的王可义他们朝那个人扑了上去。 这个人没有骨气,在刀子比划过来的时候,吓软了身子。他如实说,是耿庆旺想害他们,为了对付他们,那个公社党委书记已经组织起来了十多个人。 徐春生想了解得更详细一些,装着不信,说:“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你这是想往别人的身上栽赃。” 他在那里极力否认,尽量往细处讲。他说,他是西里店的一个社员,因为想当干部,常去巴结耿庆旺。不久前,耿庆旺向他提出了这个为他效力的条件。 徐春生有点不解,说想为儿子排除障碍,是让人可以理解的,可这么做需要精力和费用,为什么不利用公安? “他很鬼,怕出事。多半是因为有个什么把柄在你们的手里握着,他不敢去惊动公家。” 徐春生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疑问:“你们已经发现了我们,为什么没有动手?” “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你们的住处,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你们的全部。他不想留下后遗症,想来个一次性根除。他再三嘱咐我们,说你们是八个人,缺一不可。” 真够毒的!让人听了,直冒冷汗。 生命的威胁来到了面前,得抓紧找出解决的办法。有人说,先下手为强,力争在这一两天里把耿庆旺解决了;有人说,杀人有风险,最好是用‘美人计’把他拿下。 不可玩大了,玩大了不好向耿玉强交代。徐春生还比较冷静,没有采纳他们的这些建议。他想先文着走走,去面对面与耿庆旺较量一下。 这一天的中午,徐春生带着两个人走进了耿庆旺的办公室,说:“耿书记,你好。这么一天天过下去,没意思。我们过来想和你拉拉呱,解解闷。” 耿庆旺不认识他们,拉下脸来说:“到这里咋呼什么,这里又不是一个那种公共场所!” “想与你谈一笔生意。” “这里是政府机关,不是谈生意的地方。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你们是些什么人?” “这笔生意关系着你儿子的前途和命运。” 耿庆旺的神经一缩,打了一个哆嗦。他睁大眼睛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问:“你们认识他?” “不单单是认识,还是好朋友。” “那就说,他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不是出在他的身上,是出在你的身上,是你不想要这个儿子了,是你想要丧了他的命。” 耿庆旺再次打了个哆嗦,惊问:“你所指的是什么?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们是你想要杀死的那些人。” 耿庆旺猛地站了起来,想找家伙。有备而来的徐春生他们行动迅速,扑上去把他按住。 耿庆旺吓软了腿,哀求:“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千万别动手。” “放人是有条件的,得看你的态度如何。” “是因为想保护儿子,才对你们产生了这种想法。现在已经被你们发觉了,不再过问了就是。” 见耿庆旺说得诚恳,徐春生没有再逼他。走前,他向他提出了严厉警告,说如果再继续,他们不光毁了他的儿子,将拾掇他的全家,大小不留。
这些狠话并没有把人吓住,耿庆旺在那里积极地想狠招。 事隔不久,徐春生得到了一个信息,有人说,耿庆旺已经拿出来了两个方案,一个是想把他们活埋了,第二个是准备用汽油把他们全部烧焦。 听了这些,让人毛骨悚然。胆子小一点的,彻底害了怕。有的要散伙,有的想逃到远处去,还有的想去公安那里自首。 见要坏事,徐春生在那里一个劲地劝,说耿庆旺没有这个能力,他那是在说狠话,他那是想把这些人吓跑。 有一个人提醒徐春生说,耿庆旺曾经是一个优秀军人,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肯定是有着丰富的经验。他要是想和这里过不去,确实是个麻烦。 王可义也在那里劝徐春生要重视,说万万不可这么拖下去,得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啊哟哟,我不是不想哪,脑袋快要炸了!” “依我看,就用美人计。”王可义说,这个办法简单有效。 有一个人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见徐春生在那里犹豫,上前劝,说这个办法是从古上传下来的,经过了几千年的验证,成功率非常高。 并不是完全彻底否定了这个办法,是因为考虑到难以找到合适的女人,徐春生为难地对他们说:“这不是一把韭菜两棵葱,我一时拿不出来。” 王可义说,他们的村子里有这么一个妇女:“那是一个谁看了谁喜欢的女人。由于她同男人们乱来,经常受到丈夫的毒打。由此,她不想再在村子里过下去,光想出来闯一闯。” 有一个人馋得瞪圆了眼睛,急切地问:“她愿意到咱们这里来?想不想在这个洞子里与咱们一块过下去?” “完全可以。咱们要是能够对她好,是会轮流着和你上床的。”王可义挺严肃,讲的很肯定。 哇!太阳冒了红。他们乐不可支,扑上去扯着胳膊拉着腿,强烈要求徐春生答应了这件事。 有了女人的陪伴,是会减少寂寞的,徐春生拿出了支持的态度。他叫王可义策划好,打响这一炮。他还对他进行了鼓励,说在这一段时间里,他的表现特别好,应该受到奖励。 这个女人叫李小妮。由于生理上存在着缺陷,她没有生育能力。为此,受到了丈夫的鄙视,经常欺负她。为了进行报复,她找了许许多多的男人。这更是惹恼了那个丈夫,发狠要掐死她。她觉得自己才二十四岁,不能再这么窝窝囊囊过下去。她信了王可义的话,愿意与他们合作。在他们迎接她的宴席上,她表示,将诚心诚意地与他们好好相处下去。 为了能够与耿庆旺拉上关系,李小妮提着一篮子鸡蛋来到了西里店的集市上。 成天闲着没事做的耿庆旺喜欢赶集,李小妮顺顺利利地瞄上了他。在一处人稠的地方,她一歪身子扛了他一膀子,把那篮子鸡蛋扔在了地上。 耿庆旺没有看出李小妮是故意,在那里向她进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走急了,忘了给你让路。” 望着那些破碎了的鸡蛋,李小妮露出了哭相,哼哼着说:“怎么办呀?家里缺钱买盐了。” 耿庆旺赶紧朝外掏钱,问:“你说,多少个?” “整四十。五分钱一个,得两块。” 为了防止耿庆旺产生了什么怀疑,李小妮没有对他进行过分的纠缠。直到过去了三天,她才提着十几个煮熟了的鸡蛋上了门,“耿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啦。我在那一天里骗了你,那只不过是二十几个鸡蛋。” 耿庆旺还是没有看出这是李小妮在找接近他的理由,还为她的这种“诚实”热情地管了一顿饭。 从此,李小妮常常走过来看他。日久生情,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他把她留在了宿舍里。 在这个时期,乱搞男女关系是会丢官坐牢的。耿庆旺彻底败在了徐春生的手里,老老实实听从他的使唤,叫他送酒,他就给送酒;叫他备饭,他就给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