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十年情思百年渡（三十一）
“可是现在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顾槿想说的话在夙黎卿撇过来的眼神中戛然而止，随即苦涩的低下了头：“我有些不冷静，我想回青丘了。” “黎卿尊上想清修便回去吧！” 夙黎卿看了一眼顾槿，宽大的衣袍被风吹拂在空中摇荡，顾槿却是别开了脸，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断壁。 听到背后细碎的声音慢慢响起，顾槿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拳。 不能回头！ 就像最开始说的那样，即便再难受，也不能丢弃了骄傲。 所以，顾槿，不能再回头！ 也不能再挽留了。 夙黎卿走了一段路，脚步微顿，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终是回了头，只是一眼，便转身离去。 只是，他不曾看见，顾槿那握在身侧的双拳，指甲都入了手心，带来些许的刺痛。 辽阔无边的天地间，景色是即将落日的夕阳，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断壁边上，风婉转而歌，吹拂这裙摆摇摇荡荡，像是在勾勒着音符一般。 梨茉找到顾槿的时候，对方就坐在地上，双腿悬空在断壁上，双手撑着地，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脚。 听到声音也不曾回头，反倒是梨茉却是松了一口气。 也不顾及自己一身的干净的衣服，利索的坐在顾槿的身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青丘帝姬，什么时候竟也露出这般萧索的表情了？” 顾槿微微撇了撇头：“你怎么回来了？” “给了传了信鹤，始终不曾回我，我能不回来看看么？”梨茉笑了笑，眼底深处的担忧仍然不曾放下。 顾槿也笑了笑，她如今心情低沉的不想说什么，只想一个人呆着。 或者，呆着呆着，就不那么难受了。 梨茉一直看着顾槿，过了好久，才犹如叹息一般道：“一一，放下吧！” 顾槿一愣，随即侧了侧脸，抬眸看着梨茉。 梨茉睫毛微颤：“再这样下去，你只会一天比一天更难受。倒不如在彻底陷入之前，将这份心思放下。” “我不想有朝一日看着你黯然神伤，看着你为了他不会再笑了。” “……”顾槿沉默，低眸看着自己的裙摆，心里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性子是什么样的，可是若你选了旁人，我都不会这么阻止你。”梨茉蹙了蹙眉：“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呢？” “这样一来，你要如何……” “我也在想……”顾槿笑出了声，声音带着无奈和自嘲：“怎么就非他不可了？怎么就偏偏让他入了眼。” “可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些命运，有些缘分，躲不开，逃不了。” 梨茉：“……” “梨茉，这种心情，你应该会明白的不是吗？”顾槿偏了偏头，眼神真挚的看着梨茉。 梨茉嘴唇蠕动，半响才道：“情这一字，当真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了。” 脑海里出现了秦子君的脸，梨茉失笑的摇了摇头。 对那个人，她到底还是动了些许心思的。 只是，她终究是比较幸运的，那个人先她一步喜欢上自己，这样就不会这么苦涩。 “梨茉……”顾槿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看着梨茉笑道：“我这里好闷，闷的我难受，我想要发泄，可是……” “可是为什么，明明我难受的要命，可我仍对他还保存着理智呢？” 想说什么说什么的顾槿去哪儿了？为什么一面对他就多了那么多顾忌。 梨茉缓缓握住顾槿的手，感受到手心的粘稠，低头一看，便看见娇嫩的手心出了好几个指甲印，此刻正留着血。 “你疯了么？你难受掐自己干吗？你就不能对他发泄？” 顾槿低眸看着梨茉拿出一些灵泉清洗自己的伤口，笑了一笑：“就是因为对着他没有办法发泄，我才想转移一下疼痛。” 梨茉怔愣的抬眸，就看见顾槿微微低头，嘴里的微笑泛着苦涩，那双向来清透慵懒无所谓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朦胧。 “因为只有手心这里痛了，这里就不会那么痛了吧！”顾槿用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任由梨茉给自己包扎：“梨茉，我想喝酒了。” 梨茉不知道怎么安慰顾槿，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可是里边没有经历过，她也仍看得出顾槿更难受压抑的样子。 或许让她喝酒发泄发泄，也算是一个好办法。 手指捏了一个法诀，让纸鹤传了消息回瑶池，一边道：“我让他们去拿了，等会就送过来。” “你心里难受，就跟我说说话，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梨茉，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宿命一说，大概我与他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吧！”顾槿将脚拿了上来，怀抱着自己，让自己的头放在膝盖上，偏着头看着梨茉：“你跟我说说你吧！” “你和那位阎君如何了？” 梨茉默了默，组织了一下措辞道：“你走之后，他便跟我坦白他倾慕于我，我虽被吓到六神无主，但不能否认的是我有些意动。” 顾槿点了点头，告诉梨茉自己再听着。 “后来相处，他待我极好，人也温柔，我便知，逃不开了。”梨茉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无奈，但比顾槿多了一份幸福。 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提及那个人，便眉眼间满满都是笑意。 顾槿看着这样的梨茉，思维不由有些发散。 她在想，自己提及到夙黎卿，是不是也是这般。 眉眼这般柔和，眼里的笑意这般璀璨，像是满天的星光都落在了眼里一般。 顾槿自嘲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会是这般的。 梨茉想了想道：“一一，祸福相依，自从我出了事以后，每当你提及到黎卿尊上，我便心里不知怎么回事，不安的厉害。” “约莫是我想多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放下或许对你来说是好的。” 顾槿点了点头，笑着看着梨茉：“我知道。” 看着提着酒瓶子过来的瑶池侍女，顾槿没有说话倒是梨茉示意他们把东西放在一旁，便让他们退下了。 将一个小酒瓶子扔给顾槿，梨茉道：“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