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甜不甜？甜（二）
宋念光带着他走到人行道上，人流从相反的方向和他们擦肩而过，光才注意到其实人类的神态和形态都有很多明显或是微小的变化。 “怎么样，是不是视角很不一样，以前大部分都在看别人的裤管吧，毕竟你那时候才这么点高，现在这么高了。”她用两只手比划着，很开心的样子。 光沉默了一会，目光停在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 “为什么他的头发是白的。” 宋念光笑了一声：“你的头发不也是白的。” “可是他看起来，和你，和我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快要死了。” 宋念光愣住了：“什么？” 光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再过不久，那个人就要死了，自然而然地走向死亡，在我的那个世界是几乎不可能的。” 那个老人蹒跚着逐渐离他们远去，而她才慢慢理解了他说的自然而然地死亡是什么意思。 “你那个世界里没有死亡吗？”她问。 他看着她，想了一会儿，才确定地说：“有的，妖怪也会死，只是他们的生命只能终结在别人手上，如果没人杀死他，那他就会一直活下去。” 宋念光听了，忍不住感叹：“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挺公平的。” “为什么？” “我们人类，会长大，会老去，生命的唯一归宿就是死亡，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人类老去的样子，也是人慢慢接近死亡的样子。” “我们的一生太短暂，想做的事情往往到死的那一刻才发现还有很多，而你们虽然长生，但永远也不会终止的时间，不断重复的喜怒哀乐也一定让你们对生命感到厌烦吧，活着却像死了一样。” 她对着困惑的他眨了眨眼：“抱着希望而短暂的一生，绝望却不会结束的一生，我还真选不出来哪个更煎熬。” 光说：“我想，应该是后者。” “哈哈，我偏偏觉得是前者。”她咧开嘴角。 他眉眼蓦地温柔了一些：“那么，你也是从这么小开始长大的吗。”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那个孩子的羊角辫在空中一晃一晃得充满了活力。 “对啊，我会长大，会老去，有人说过，世界上的某一个灵魂消亡的那一刻，就会有另外一个灵魂降生在此，你没想过生命也有周而复始这样的形状吧！”所以，我也会死的哦，光。 “嗯，很奇妙，我以为是一条直线的东西竟然可以变成一个圆。”她小小一只的样子，一定也是这么可爱，这么温暖。 光突然朝她伸出手。 宋念光看着他，眼神疑惑。 “牵着我，就像他们一样。” “他们……那是情侣啦，如果不是情侣的话，一般情况下一男一女最好不要牵手哦!记住了吗？”宋念光有些尴尬地解释，这家伙观察得干嘛这么细微啊。 “我们不是情侣吗？”他皱起眉头，不喜欢她和他有一丁点的距离。 “情侣是互相喜欢的人……不是我……”她一呆，然后有些慌乱。 “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他打断她，望进她的眼眸深处，像要探寻什么似的。 心重重地在胸腔里跳了一下，喜欢吗，她真的喜欢他吗。 “走吧。” 她躲开他的目光，拉住他的手往前走去。 光眼睛看向他们交合的手，她是喜欢他的，一定。 宋念光告诉他，过马路是红灯的话一定要等绿灯再走。 宋念光告诉他，交通工具有许多种，但是坐公车的话一定要先投硬币。 他们坐在公车上，宋念光看着窗外发呆，光觉得这个速度太慢，他说：“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诶，不是说了要你体验做一个人类的滋味吗，人类没有翅膀，是不会像你一样那么快的哦，就像现在的堵车，急迫的时候正好碰到红灯，带伞的时候不下雨，下雨的时候没带伞，这种小小的不如意在人类生活里都是家常便饭，习惯就好。”她说着，拉住他要站起的身子。 他唇线抿起，还是坐了回去。 两人下了公车，眼前是一条人声鼎沸的购物街，宋念光一脸灿笑地说：“虽然你能变化出衣服，但作为人类，还是需要有几套换洗衣服的，今天主人我就大大方方地全给你买齐了，不要太感谢我！” 本来不太高兴的嘴角从耷拉到扬起，他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她带着他一家一家地逛，发现他穿什么都很好看，导购小妹好几次有想把他帽子拿下来的动作，还好她眼疾手快地挡下来了。 “宋念光，这个衣服我不会扣。” 她回头一看，衬衫和外套的位置是穿对了，但是扣子竟然全部都没扣上，敞开了大片精壮的胸肌……这个笨蛋！ 赶紧凑到他面前，隔开店里的雌性生物看得发直的目光。 “你看好我怎么扣，以后你要自己扣哦！” 指腹总是在无意中摩擦到他的肌肤，他的热度像电流一样导进她身体里，而他落在她发旋的目光更像是一台烘烤机一样烤着她的全身，宋念光你要不要这么夸张！上辈子没摸过男人吗！动摇成这样你真好意思…… “扣好了。” 他终于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向自己，转身面对镜子，这种穿着真是奇怪得很。 “你干嘛那么嫌恶地看着自己？”宋念光觉得有点被打击到，因为这是照她的品味挑的。 “好看吗。”他问。 “当然，超级帅！”她用力点头，还不忘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吧，她的肯定他收到了：“你喜欢我就喜欢。” “哈哈，对了你再去试试这套西装，我再给你看看休闲鞋。”宋念光脸上弥漫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蜜。 接过衣服，他再次走进更衣室。 宋念光在他进去后总是忍不住偷瞄几眼，她已经想象不出来穿着西装的光的样子。 突然，更衣室被打开，搞得她措手不及，连忙假装在看鞋。 “为什么有两个腰带，我不会系。” 什么两个腰带……她纳闷地转身看向他。 天呐！宋念光的脸猛得涨红起来，想都不想得冲过去贴着他，用身体掩盖住他的重要XX。 急死人了，他竟然穿裤子拉链也不拉就出来，大露春光，皮带也只是随意圈了两圈，更搞笑的是…… 她又气又想笑，拿他毫无办法：“这不是腰带，这是领带！你为什么要把它围在腰上啊！” 他看见她在笑他，只能瞪她一眼，他怎么知道这是领带。 “你看那塑胶模特上的衣服，这个领带，就是像它那样系在脖子上。”她把他腰上的领带解下来套在他强壮的颈子上。 他实在太高了，于是她不得不踮脚给他系领带，本就贴近的距离无意中变得更为亲密。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但那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但现在她的嘴角挂着笑容，脸粉嫩嫩得好像她有一次买回来的棉花糖，尤其是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像爪子似的搔得他心神动荡，也让他更细微得感受到她手指温度的游移。 腰际缠上了一股力量，将她突然压向他的身体，两人彻彻底底得黏在了一起。 她奇怪地抬头，他干嘛突然抱住她。 可一看到他的眼神，她像被烫到似的双手离开他的领带。 他好像很想把她拆了吃了，目光炽热得就像在想要如何品尝她一样。企图搔动她的心随他一起炽热得起舞。 不不不这是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你要清醒啊宋念光！她用力甩了甩像喝了酒似的大脑，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没防备住，平常明明是禁欲系的嘛！ “你快放开我！”她用力想从他身上弹开。 又发现他拉链还没拉上，啊，真是的！她还从来没这么近的接触过……闭上眼睛，大口聚气，三下五除二迅速地把拉链拉上。 手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头顶上传来他一阵喘息，一下子又把她的耳朵给染红，难道，她不小心弄痛了他吗？？不对啊，他声音里没有痛苦的味道啊，反倒是好像有点……舒服的感觉？ “宋念光，你会逼疯我。”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念光真的觉得好抱歉又好窘迫，她慌张地不敢看他，想要跑掉。 但是刚有动作又想起他现在已经波动了，要是她走开他肯定大喇喇得要闹笑话。 “……诶，你平静下来了告诉我再动哦！” 看着明明快羞死了的女人还不忘掩护自己，他看着她后脑勺的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深情。 “小姐，你和你男朋友很恩爱哦！”店员看着他们两人腻歪在一起那么久忍不住调侃道。 没有啦，没有啦，没有啦！她都怀疑自己要羞愤而死。 兜兜转转好久，总算把他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呼，到底还是养宠物比养人要容易啊，只不过是形态不一样她却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儿子…… 两人站在街边打算歇一会，她又累又热还渴，他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真不公平啊。 很应景的，老天像是体恤她一样给她刮了一阵凉凉的大风，哇，好舒服！她敞开双手，想让风在她身上停留得久一点。 但还没享受够这上天的恩赐，她心酸得发现，光的帽子被吹、掉、了！！ 果然，人对帅气漂亮的东西的洞察力总是异常的敏感，尤其是女人。很快他们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被光的美貌惊艳到变成八爪鱼了，而她这个普通又干瘪的东西自然而然就被人群给排放了出来。 不好，光的脸色很不好看，这群女人怎么靠得这么近嘛，还摸，还摸！博物馆的东西也只能看看，何况这家伙比博物馆里的东西还岁数大呢！年轻人不像话！ 宋念光小声抱怨，眉毛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凶。 好吵，吵死了！强忍着被人拉扯的嫌弃，光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简直快到火山喷发的状态，就差一个临界点，要不干脆让她们全上天好了，他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同时，宋念光也想到了什么，不行，照光这种天上地下，谁委屈我我就弄谁的做妖方式，这些女人再聒噪估计要上天。 她立马想要冲进人群把他拉出来，可是这人墙真是建立得一点漏洞都没有，愣是挤不进去。 在人墙外徘徊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个筋断了，她怒吼一声，气震山河：“你们通通给我让开，这是我男朋友！” 算了，就不让这些女人上天了。 光在听见她说的话后眼神一瞬间闪了起来。 宋念光懵了，这突然安静的空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