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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刘备是被逼出来的

    全文字无广告第九十三章刘备是被逼出来的

    挑唆儒生们围攻赵胜未成,苏秦本来还想拿赵胜延揽稷下学宫人士的事儿做些文章,但看到那两份奏章以后,紧接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赵胜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句“我若建学宫”毕竟早晚会传到齐王耳朵里,那么作为一国相邦,苏秦亲自跟去稷下学宫目睹了整个过程,如果再装不知道显然不行,于是一五一十的向齐王一说,听见齐王气哼哼地怒喝一声“这个赵胜实在不晓事,这不摆明了给寡人难堪么”之后只剩下了无奈,他便没必要再吭声了。毕竟他清楚齐王此时也只能无奈,就算赵胜明火执仗的跟齐国抢人才,难道齐王还能跟赵胜打架去?

    这句话也只能按下不提,全当没发生,苏秦轻轻揭过去之后全部心思便都放在了那两份奏章之上。那两份奏章明摆着都是真的,赵国人如果要在这上头耍阴谋诡计,那智商可就实在太低了。对于苏秦来说,这两份奏章是否真的有联系并不重要,只要齐王认为有联系就行,这样的意外之喜实在未曾料到,既然能省却心机口水,苏秦自然不想再去冒暴露心思的风险。

    确也如苏秦所料,赵国人并不至于这么傻,虽然隐藏在齐国的云台郎在某些事上做了些文章,但绝不是在这两份奏章之中。有些时候废物或者废事完全可以再利用,虚虚实实的搅在一起混淆视听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如今赵胜没必要动,甚至不能动,唯有静观其变,让齐国人自己去揣摩才是上上之选。

    当天拜别孟轲离开稷下学宫回到驿馆已是申时,苏秦有心思急着走,赵胜当然也不可能留他,当下将苏秦礼送出去回到住处坐下,触龙和蔺相如跟赵胜还没说几句话,错眼看见苏齐在门口时不时地向里张望两眼,似乎有什么话急着跟赵胜说,心知他必有隐秘的事要回报,也便不再多留就告辞了出去。

    自己人倒也没那么多讲究,赵胜将触龙和蔺相如送到厅门口便没再出去,苏齐在一旁早就等的急了,瞥眼将他们目送出院门便急惶惶地对赵胜小声说道:

    “公子,今天小人在稷下学宫见到些怪人,只怕有些说道。”

    “噢……进来说。”

    赵胜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反身又走回了厅门。苏齐警惕地向外看了一眼紧跟着窜了进去,见赵胜已经在席上坐下了身,便慌忙扶着矮几坐在一旁低声禀道:

    “刚才在稷下学宫时小人不是出去方便了么。这一出去没想到却发现大殿北边帷幕之后藏着人。呃,离公子所坐的地方不过十余步远。”

    赵胜听到这里微微一惊,不觉回想起问礼大殿的结构,连忙问道:“大殿北边?帷幕之后藏着人?是在我身后么?”

    苏齐嘿嘿笑道:“就在公子身后。他们藏在帷幕之后的角落里,倒是不易察觉,不过哪能逃过小人的眼。小人见他们所在之处离公子如此之近,本来还颇有些紧张,生怕对公子不利,但看清他们的模样却放下了心来。

    公子,你道那些人是什么情形?是七八个褐衣大汉围着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和一个跟公子年龄相仿的少年人。小人生怕他们看出小人已经发现了他们,所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并未看清那两个人模样,不过他们一直在静听公子和那些稷下先生论学,倒像是没有资格参加却想偷些学问的样子。本来这还没什么,只是那些大汉虽然身着褐衣,但小人一看便知他们必是护从一类的人物。估计那名中年文士和那个年轻人身份不低,您想啊,他们若是稷下学宫里的人,既然能进问礼大殿,又何必又是躲着又是如此防卫严密?”

    这情况确实稀奇了些,赵胜一边静听一边动起了心思,等苏齐说完才悄声问道:“中年文士,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还有七八个护从……你当真看准了么?”

    苏齐确信的点点头道:“公子放心,小人若是看不准绝不敢乱说。”

    “嗯,着实奇怪了些。全文字无广告中年文士,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躲着?难道……不对,不可能。”

    凡事反常即为妖,出现了这样突兀的情形赵胜不能不好好考虑考虑,迅速思考起了所有可能性。然而苏齐的话上来就将他引上了歧途,他一想到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在众多护从拱卫之下领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突然之间不觉一凛,但即刻又觉着这思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阵摇头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苏齐也正好奇着呢,见赵胜又是“难道”,又是“不可能”,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却紧接着推翻了自己的思路,顿时有些气馁,连忙搜肠刮肚地苦苦回忆起了当时的细节,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连忙说道:

    “公子,以小人之见,那两个人必然是齐国的贵人。您前往稷下学宫拜见孟贤师,又有齐国的苏相邦相陪。这般大的阵仗之下,稷下学宫之内特别是问礼大殿周围早已布防严密,闲杂人等怎么可能进去?”

    赵胜点点头道:“这个是肯定的,不过他们是什么人却不好说。或许……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或许他们只是不便当众出来罢了。既然如此,事情已经过去了知道了又有何用?全当没发生吧。”

    苏齐本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哪曾想到赵胜却不准备再理会了,也只得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然而他终究还是性子直了些,并不知道赵胜早已经将这件事挂在了心上。赵胜在来齐国之前早已对齐国公卿权贵的情况作了一番细致了解,再结合苏齐所说的情形,已经将今天的事与两个重要的人挂上了钩,而且还准备借此在苏秦或田弗那里试探一番,以求能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只不过这些想法太过匪夷所思,在没有准确的判断之前,赵胜绝不敢对任何人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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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相邦和齐王爷忙着斗心眼,临淄的普通人却没受什么影响,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依然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比如临淄驿馆驿丞沈兴就是如此,虽然在老百姓眼里他是个高高在上的中大夫,但所谓甜苦自知,沈兴所做的也就是些接来送往的工作,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住进驿馆的“房客”地位都在他之上。虽然远来是客,大家对他这个“国宾馆总经理”都很是客气,但沈兴也清楚自己在他们眼里其实跟个屁也差不多。

    屁自然没人理会,沈兴自己也懒得去巴结这些对自己仕途没什么帮助的别国贵人,除非他们有什么事找到了自己的头上,沈兴向来都是闲事莫管的,每天往公廨里一钻,朝九晚五地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四月天已经颇有些热了,今年天时更是早了几分,午时时分枝头百鸟已经歇了午觉,鸣蝉却正吱吱叫的欢快。沈兴在公廨里也是闲极无聊,自然少不了坐上一阵便出去转转。天下各国的驿馆有一个不成文例制,为了迎接贵客方便,驿丞公廨都设在驿馆大门处,所以沈兴一出公廨院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驿馆大门和门外宽敞的大街。

    驿馆并不是王宫或者公卿私邸,虽然院门以内自有驿卒把守,但门外的大街上却是寻常百姓的地盘,虽然在衙差不懈的驱赶之下这里并没有成市,但行人却不少,除了他国使臣出门拜会齐王公卿时要清开街道意外,平常都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沈兴随意往大门外瞄了一眼便背起手要往他处去逛,谁想还没走出两步远突然听见大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声叫道:“沈伯伯,沈伯伯,沈驿丞——”

    沈伯伯?这公家的地方怎么连亲戚都出来了?沈兴对那声音并不是很熟悉,微微一诧之后便下意识的转头望了过去。只见驿馆大门口一个俏丽的大姑娘一手拉着个四五岁模样的鼻涕孩儿,另一只手正高高地举起来向自己兴奋地挥着。而门口那些驿卒见她这样称呼沈兴,自然也不会再上去驱赶了。

    “嗬哟。这不是莒兄家的姑娘和小子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门口那大姑娘自然是莒晴。莒晴的父亲莒敖和沈兴都是齐都中下层的大夫,彼此还算有些交情,倒是见过莒晴姐弟几次,看见他们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虽是不明就里,但还是满脸挂着笑缓步迎了上去,抬手抚摸着那个鼻涕孩儿的脑袋和善地对莒晴笑道:

    “莒姑娘什么时候来的临淄,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哎呀,还不是小昊的事。好容易来趟临淄,他非得在街上玩儿,这不跑着跑着就跑到沈伯伯这里来了吗。小昊,快叫沈伯伯,快叫呀,你这个坏孩子。”

    莒晴满脸都是急躁,杂七杂八的埋怨了一通才想起来让那鼻涕孩儿喊人,莒昊现在正忙着吃手指头呢,哪有工夫理沈兴,任凭jiejie怎么催都是不开口。沈兴哪会去难为一个小屁孩,呵呵地摆了摆手笑道:

    “罢了罢了,叫不叫我不都还是你们的伯父么。呵呵……那个莒姑娘啊,这里是官家所在,你看你们是不是……”

    莒晴忙道:“嗯嗯,沈伯伯。我知道这里头不能去玩,可小昊非得想进去,我拉也拉不住他呀。好了好了,小昊,听见沈伯伯说了么,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儿吧。”

    “不嘛不嘛,我就要上里头去嘛!”

    小屁孩往往是一根筋,越不让干什么他们越想干什么,经莒晴这么一劝,小家伙接着从嘴里抽出手指头大声叫唤了起来。莒晴好歹也是十三岁了,也知道点面子,见莒昊这个样子,不由瞥了瞥沈兴,接着便蹲下身虎着脸对莒昊说道:

    “你要再不听话,jiejie可就要打你屁股啦。”

    小孩闹架总比无聊有意思,沈兴和那些驿卒登时都面带微笑的当起了看客,他们本以为莒晴也就是说说罢了,谁曾想这丫头说得出口也下得了黑手,话音一落一巴掌便狠狠的拍在了莒昊的屁股蛋儿上。

    那莒昊才四岁,哪会怕丢面子。只听“啪”的一声过后,小家伙接着一瘪嘴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姐弟俩在这地方闹个鸡犬不宁可不好跟莒兄交代,沈兴一看莒晴文武全上,顿时给吓毛了,连忙蹲下身将莒昊抢在了怀里,略带着责备对莒晴道: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说打就打?他才多大点儿小孩,你也不怕你爹爹骂你。”

    埋怨完莒晴,这沈伯伯一边怜爱地将莒昊搂在怀里,一边虚张声势的往莒晴胳膊上挥了一巴掌,连声哄道:

    “好了好了,宝贝儿,咱不哭,沈伯伯帮你打回来。”

    “不嘛不嘛。里头好玩儿,我要进去啊——”

    那小家伙果然是一根筋的货,这一声带着颤音的尖声喊叫如雷般滚进沈兴的耳朵,弄得他满脑子里顿时一阵嗡嗡作响,想也没想便投了降,赶忙哄道:

    “好好好,进去玩儿,进去玩儿。沈伯伯可先跟你说好,你进去了要是不听jiejie的话,小心沈伯伯也打你屁股。”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就是个六月天的脸,一听能进去紧接着便笑了起来,连连的点着头“嗯嗯”了起来。

    沈兴如今实在是没脾气了。只得站起身对莒晴说道:“我说丫头,进去是能让你们进去,不过沈伯伯头里还得跟你说一句,这里头都是他国来的贵人,你千万别让小昊冲撞了人,要不然沈伯伯也不好交代。嗯……噢,想起来了,别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去玩儿,到了南边要是看见有外国兵士把守的地方你们千万不要过去,那里住着赵国相邦,要是冲撞了他,小心朝廷拿你爹爹问罪。”

    “嗳嗳,谢谢沈伯伯。小昊快走。”

    莒晴一听沈兴开了恩,立刻便是喜笑颜开,慌不迭的道了声谢,便拉着莒昊飞也似的闯进了门去。

    沈兴这里倒是放了行,可站在他旁边那个驿卒头儿却是满不放心,连忙陪着小心说道:“呃,沈驿丞,让他们进去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两个孩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让他们在大门口哭天抢地就妥。你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朝里莒太史家的千金和少主,要是屁大点事都惹他们不高兴,我以后还怎么跟莒太史见面呐?嗐,你们放心好了,那丫头本官了解,是个明白事的孩子,只要哄得她弟弟不哭就成,用不了多大会儿工夫他们就得走。”

    这一亩三分地儿本来也没太多的规矩,难不成还能让两个孩子翻了天?沈兴自然是自信满满,可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有些牙碜,牙疼似的吸了口气,自顾自地嘟囔道,

    “嗨……你说谁这么能瞎扯,驿馆里头能有什么好玩儿的?难道不知道小孩什么事都爱当真呐。”

    ……

    沈兴是无心被有心算计,还不如不提赵胜住在哪里,莒晴无意中得了准确的信儿当然是满心欢喜,不过这丫头倒也不是完全没点儿心机,并不敢直接去闯赵胜的住处,当下拉着莒昊就往北边跑。

    莒昊图的就是个玩儿,这驿馆里除了屋厦就是院墙,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不片刻功夫小家伙就无聊了,小手紧紧拽住莒晴的裙带高声说道:“jiejie骗人,我不在这里玩儿了!”

    “你敢!”

    莒晴哪里会理莒昊,老虎似的向他一瞪眼,不由分说便打掉他的小手继续拽着他七绕八拐地寻路向南边赵国使团住处摸去。莒昊刚才又是哭又是闹全是因为有人能给他撑腰,现如今就他姐俩在,他反倒不敢得罪这个动不动就打自己小屁股的jiejie了,当下便撅起了小嘴,一步一拖的任由莒晴拉拽着向前跑去。

    中国北方的建筑自古就是正南正北的方向,方方正正有模有样,莒晴姐弟俩往北走了许久,确信沈兴已经看不见自己了,便折身钻进一条小巷又向西向南跑去,没过多久果然看见前边一到路口站着几个与齐国兵士衣装不同的戎装守卫。

    莒晴先前并没见过赵国兵,却也知道赵国人尚红,躲在一片院墙角落里确信前边就是赵国人,再仔细看看那里头确实有一个与别人装束不同的大个子背着手在路口来回走动,已然知道他就是这一伙人的头儿,于是拉着莒昊靠在墙上强自镇定下狂跳不已的心,紧紧地抿了抿嘴便大步走了出去,还没靠近那道路口,果然见那个大个子凶巴巴地向自己一指,几步便迎了上来大声喝道:

    “哪里来的小孩?这也是你们能玩的地方!快走快走!”

    “凶什么凶嘛?你们赵国人了不起啊!”

    莒晴一点相让的意思都没有,刚刚发育起来的小胸脯一挺,厉声跟那个大个子扛了起来。

    那大个子被莒晴这么一冲,顿时弄了个哭笑不得,他职责在身,如果是壮汉子闯路,自然少不了将兄弟们叫过来驱赶,可面前是一个小姑娘加一个小孩,他还真拿不上这个脸,气咻咻地冲到莒晴面前,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我说丫头,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赶快走,别在这里玩儿。”

    莒晴依然是不让,像个小公鸡似地怒道:“你凶什么凶嘛!看你像是个当官的,怕还是大官边上的人,怎么这样说话。你说,你是干什么的,我要去你们的大官那里去骂你!你说!你说!你说——”

    面对这疯丫头大个子还真没脾气,可不撵她走又不行,只得提高声音怒道:“老子是赵国相邦身边的护从官帅,你要骂就去骂吧。快滚!”

    这一声“快滚”实在声音大了些,莒昊顿时大哭起来。在这哭声中,莒晴巧巧去除了一个荷包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了那个大个子的手里,低声说道:

    “白萱给你们平原君的,绝密。快送去,要是误了事小心你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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