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东都
小雨刚过，青石铺就的平整官道上零零散散来往着各色车辆马匹。秋宁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轻轻掀了车帘，望着官道上来往各色人物。 西州去往东都大约三百里地，车马不过走两三天就能到了，只是，李茂带着家小并不赶路，官道路程好走又安全，便想着让难得出门的妻子和堂弟妹看看沿途风景人物，倒不失为增长见识。 一家子大小便缓缓行来，一路上贪看秋日景色。 清洌的不知名的河水远远同官道一起向远往流淌，水边一座座形态各异小小山峦。红，紫，黄各色秋叶把山峰打扮地五彩斑斓。路边的水田里，农夫们挽着裤脚收割着金黄的水稻，收完的地里，晒着一堆堆码好的稻秆，未收完的田里风儿吹过稻浪翻滚，田地间纵横的泥泞小道上紫色，黄色的松果菊迎风摇曳。不远处的农家院落中狗儿吠叫，炊烟袅袅。好一派丰收景象。 车儿行过宽敞平整的石桥，桥下石洞和潺潺流水映成圆满的一个圆。妇女在河水洗着衣裳，孩子拿着简陋的渔网在水中捞鱼虾。 桥边一棵棵黄的杉，红的枫，车轮碾过落叶，留下一段清廖。 就这么着，车子白日行路，中午到沿途饭馆打尖吃饭，晚上到官家驿站歇，李家的车有衙役又有仆从随行，一看便知是官家的车，因此一路无话顺利于第三天下午便到了东都。 车子还没看都城内，便可听到来往人丁繁茂，喧嚣热闹，房屋也开始密集起来。到了高如山岭的坚实城牒下，随行衙役向守城官丁亮明身份，一行车马方入了城。 秋宁坐在马车内，透过纱窗看着城中景色。原本同乘一车的弟弟，还没进城就已坐到了外面车辕上，说要好好看看东都景色。这时，早禁不住隔着车门儿向jiejie唠叨。 “刚才那守城门的将士好不威风，那一身软甲真漂亮，唉，我也想有机会穿上看是什么感觉。” “唉呀，这楼可真高，怎么盖起来的？你是看不到啊，大概有二十丈高呐。乖乖。” “那人的衣服是什么料子，真漂亮。” “那人不是楚国人，怎么皮肤黑黑的，像被太阳晒坏了。” 秋宁听着弟弟的絮叨，抿着嘴微笑。人啊，从小城市到了大城市，都这样。看看坐在一旁的奶妈，这会子也掀了一角车帘伸着脖子往外看，一边看一边惊叹，恐怕待会下了车会激动地找不着方向，眼睛也不知往哪看才好。 果然是一国之都，道路宽阔，商贾如云，房屋齐整，处处可见华丽酒楼旅店旗帜招牌飘扬，时不时还能看到朱门大户，重檐照壁。 李茂一早已经想到此去东都大概要盘桓一个月，一是调转职位本来就要去政务司衙门交了文碟，排队一一上呈安排。二是要借此机会拜会好友，了解东都政务时局。因此一早写了信托朋友在东都帮自已凭一套院子。 虽然是凭的院子，可也是两进两出独门独户。一家人住了进去，休整了一日，李茂便去办他的正经事，隔日也安排好了李恒入读的学院。李恒便开始早去晚回，着紧功课。而李高氏便带着秋宁去各类夫人们的聚会。秋宁虽然心中不愿意，可是也不能伤母亲的心，再者自已姿色不出众，又是一般人家，说现实些只怕人家也不会挑上自已。这么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就当是旅行看热闹吧。当然了，这类场合出来被人相看不只秋宁一人，而秋宁也总是在长辈面前顺从地妆扮好，规矩地坐在各种类型的客厅上，低着头听着对面的夫人们的低声八卦，或对自已或其它小姑娘们低声评头论足。这其间，秋宁倒也认识了两三位比较相得的朋友。 秋宁在人群中伸着脖子望着眼前碧瓦雕梁的华美酒楼，三楼凌空飘出的露台上茜纱飘动。深秋的风清凉入骨，秋宁拢了拢身上的比甲，摸摸脸上的面纱。 这叫什么事啊？不过看个美男，搞得这些男男女女全聚在楼下发呆。 秋宁看了看周围同自已一样等待着美人出场的男女，有的衣着华美，有的相貌俊俏，有的相貌普通可是一脸兴奋，有的衣着简陋还在啃着干粮。 看来还是一清早赶来占位子的啊？秋宁掩着嘴歪笑。 古代的人生活平淡，有美人隔三差五来这碧云阁免费表演，不来围观才不正常。 秋宁腹诽着，一边拉了拉一旁的同伴衣袖小声说“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人也没出来，要不我们回去吧。” 旁边的两位同伴就是秋宁在各类夫人聚会上认识，一个叫慧君一个叫紫茜，就是她们昨晚派了口信让秋宁今日巳时到碧云阁旁的茶舍会面，还嘱咐秋宁带上面纱。 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得带上面纱啊，秋宁一边腹诽一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唉，什么美人啊，什么第一公子啊，秋宁蹲下身子，拿下了面纱，唉呀，闷死人了，我们又不是什么第一美人，用得着面纱吗？ “秋宁，快，快，快站起来，青杨公子出来了。”慧君拉着秋宁往前面挤。 “唉，你怎么把面纱取下来了，如果被人认出我们，就不妥了。”紫茜一边挤还不忘唠叨秋宁。 秋宁看着露台上走出的一位翩翩公子，嗯，脸长得挺俊的，笑起来挺迷人的，衣服很华美啊，轻披在身上也很有范。 “唉，怎么今天嫣罗姑娘没来，真是的，不看了走吧” 秋宁耳中听到旁边几个男声怨叹着。难怪围观群众有男有女呢，原来还有一位大美人，可惜今天看不到啊。 “你们看，青杨公子要弹琴了，嗳，站在他后面的那两位少女是谁啊” 秋宁正挤在人群中难受，想着得突破一条道路跑出去。抬眼看了看高处。突然怔住了，然后便伸了手拼命地向上面招呼着。 “月华，月华”秋宁见一旁的慧君，紫茜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自已，忙道“那个女孩我认识，她叫月华。” 果然，秋宁伸高了的双手吸引到了人们的注意，除了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少女们，现在正用仇恨的眼光盯着自已。 这个女的怎么这样，又叫又跳的，像个疯子。想要青杨公子看你一眼也不用这样吧。 还有，台上那正准备弹琴的佳公子和他旁边的少女。 “这是哪来的疯子”葱绿长裙，瓜子脸的少女嗔道“青杨，不要弹了，进去吧。” 佳公子看着台下那挥着手的少女，rourou的瓜子脸，一双凤眼此时圆溜溜的，胭脂红的比甲衬地脸色粉嫩。看这衣着大概是某个小官的家眷吧。 “嫣罗不在这，还真是无聊啊。”说着，不顾旁人的眼光，回身从桌上拿了一个时鲜果子，有自已的汗巾子包着，站到了露台边上。 “不如，做些有趣的事情好了。这个丫头疯疯傻傻的倒有趣。”说完，轻轻挥手将那汗巾往那挥手的少女身上扔去。 露台下一瞬间安静极了，大家诧异地看着青杨公子第一次将自已的随身物品扔给一个不认识的少女。 “唉呀，这是干什么啊。”秋宁接住那个裹了果子的汗巾，“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山上的猴子，还扔水果给我。” “天呐，天呐，青杨公子的汗巾” “紫茜，你安静点，别这样。”慧君一脸惊讶，羡慕地望着秋宁手中的汗巾，摁住旁边兴奋的紫茜。 “青杨公子，青杨公子。”正时人群中有几位少女也开始学着秋宁纷纷向台上挥着手。有的还悄悄将自已绣好的香囊往台上扔。 “你们喜欢这个，那我给你好了。”秋宁将汗巾递给紫茜和慧君，一边检讨着自个今天的行径，做为一个古代女子怎么能这样又跳又伸手地招呼熟人呢？郁闷啊 “如果嫂子知道自个今天在外面这样又跳又叫的，一定会骂我的。”秋宁做着无限担心，懊恼地样子坐在茶舍内。将面纱重新拉回脸上。 “放心，我们不会说的，对吧，慧君。”紫茜展开那条汗巾，对慧君坚定的说。 “唉呀，汗巾上还有诗呐，你说，这是青杨公子自已写的吗？真是太美了。” “是啊，是啊，秋宁你不要担心，我们绝对不会说的。”慧君和紫茜一人拉着汗巾的一头，兴奋地看着“再说，如果我们说出去，不是就在说我们今天竟然跑出来看一个男子吗？唉呀，那还得了，被我母亲知道，非得罚我跪祖宗像不可。” “秋宁，真的是你”秋宁正放下心肠拿起水杯喝茶，忽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