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南松痴女
伏龙镇北面是林海翻滚的百断山，西面有一个数里方圆的大湖，如今已快至金秋，满湖的莲花一反常态，开得绚丽多彩。 爷爷说过这池莲花是五品灵药“冰心烈蕊莲”的后代。可是灵莲的根系早就被之前的人破坏得不成样，估计再也开不出那样的五品灵药了。 不过，满湖的莲花，无边无际，似与天际相接。伏龙镇的孩子们小时候都喜欢来这里采莲、戏水。 萧朔沿着小路，从北面绕到了西面的大湖边，许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绕着湖堤走了，看着浩淼的水波荡漾，满湖的新荷虽然在金秋之际盛开了莲花，但是没有丝毫突兀的感觉。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荷叶罗裙……” 一声声清脆的歌声从荷叶深处传来，声音有些稚嫩。萧朔闻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荷叶随风摇曳，碧波数里荡漾。一袭白衣从荷叶深处现了出来。双十年华的少女，柳叶眉，美眸含星，撑着一只采莲船，船头放着些许莲蓬。 近看，才看到那少女白色衣裙上沾不少水草，衣服上白一块黑一块，脏兮兮，看到了萧朔憨憨一笑。 “青果姐。”萧朔看着少女，喊道。 “萧朔哥哥，你回来啦。你看我采了好多莲蓬哪。”白衣少女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到不一样了，二十多岁的少女只有八九岁的心性。 青果，是南松大叔的独女，听说从小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就只有八九岁的心智。镇上的青年和她同岁的，大多都结婚生子了。 她跟着阿诺叔她们从小玩到大，之后又跟着萧朔他们玩，现在和镇上比萧朔小的孩子一起玩，跟着他们一起叫萧朔哥哥。 “青果姐，你偷偷地跑出来才莲蓬，南松大叔不知道吧。”萧朔笑道，看着采莲船快到近前来，跳进了水中，拉过船上的绳索。 青果立马嘘地做了个手势，蹑手蹑脚地上了岸，小声说道：“你不要和爹爹讲哦，我把我的莲蓬分给你，可甜了。” 她弯着腰，从船上挑了一个大个的递给萧朔，随后自己也拿了一个，一屁股坐在湖堤上，说道：“我悄悄告诉你哦，中间这枚金色的莲子金光闪闪的，好看吧，它最好吃了。” 萧朔这才发现，手上的莲蓬和平日里见到的似乎不一样。莲蓬大如海碗，规规整整地摆放着七枚莲子，阵列和天上的北斗七星相仿。中间的一枚莲子已经蒙上了淡淡的金色，有像两边莲子渲染开来的势头。 周围若有若无的灵力向中心的这枚金莲汇聚啦，然后整片莲蓬上上隐约着朦胧的水汽。太阳照耀的光芒落在了莲蓬之上，金光流溢出玄妙的波纹。萧朔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了口中。 顿时一股庞大的灵力在口中散开，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百窍皆开，隐隐地似乎气海中的灵力又庞大了几分。 “好吃吧。”青果拨开了莲蓬，把一粒粒的莲子扣下来，放在身上的衣服里，喃喃道：“青果，多剥一点，待会带回去给娘亲也尝尝，娘亲一定会很喜欢的。” 青果的娘亲，南松大叔的夫人，在萧朔记忆中，只见过一次面，还是那次去给南松大叔送rou食。南松大叔的院子在伏龙镇西边，离这大湖不远，但是很少有人涉足。 萧朔那次去，才知道为什么镇上的人大多不愿意过来了。刚一进院中，一股辛辣恶臭的味道从东面的房间中散出来，让人心里发呕。萧朔发誓那味道，这辈子他都不会忘。 无意间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个怪物模样声音躺在床上，脸皮皱巴巴耷拉着，浑身流着脓水，蓬头垢面。南松大叔正拿着毛巾，小心地给那个怪物擦拭着身子。 血水，腥臭味。 感觉到萧朔来了，南松走出房间，掩上了门，脸色有些异样，随即道：“小朔儿，先出去吧，找大叔什么事？” 平日里的南松大叔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模样，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朔才觉得南松大叔正经的一面。 “没什么事的，大叔。这是爷爷让我送来的rou食，镇上分得。”萧朔脆声说道，忍不住掩了掩口鼻，将手上的半扇妖兽rou食放下。 南松笑道：“好，多谢小朔儿了。大叔今天不方便招待你，明天请你吃糖啊。” 他匆匆几句，将萧朔打发走，然后提着rou食进了房间，掩上了门。 萧朔再也受不了那股恶臭味，匆匆地跑回了镇上。等到稍到一些，从阿诺叔他们口中得知，那个长毛怪物原来是南松大叔的夫人。 不过，至于怎么会变成这样，镇上也没有人知道。 “萧朔哥哥，你怎么不吃啊？是莲蓬不好吃吗？”青果仰着头看着萧朔正看着大湖发愣，问道。 “哦哦，很好吃的。”萧朔剥下一枚莲子，放入空中，顿时整瓣莲子入口即化，一股清冽的灵液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肺腑之中。 气血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萧朔感觉到身子微微发热，整个人充满了力量。 “好神奇的莲子啊，莫非是灵药？”萧朔也见过一些灵药，他每次气劲冲突的时候，林姥就会给他配置一些灵药。 但是萧朔明显地感觉到，以前的那些灵药比刚才那枚莲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看着满湖的莲花竞相开放，集中注意之下，萧朔凭着庞大的轮回境魂魄隐隐地感觉到整个湖面都蒙上了淡淡的金光，似有火气氤氲着。 水流之中，不断地水汽蒸发，两者相互交织，相互融合。 “要是灵药的话，这次伏龙镇就发大了。”萧朔心里大喜，拉着青果，说道：“青果姐，你和我一起去回去吧，不然待会南松大叔担心了。” 青果小心地将剥好的莲子放在口袋中，站起身，不放心地说道：“见到爹爹，不能告诉他我刚才采了莲子哦。” 萧朔笑着点点头，看着一湖碧波荡漾的莲叶，心里大为开心。看来伏龙镇要壮大了。 记得，当年和阿诺叔去百里外的清风集，一朵一品灵药冰灵草，卖了五百多两白银。那还是最低级的灵药，五百多两银子让镇上的人欢喜了半个多月。 现在这里满湖的莲叶，还有这神奇的莲蓬，萧朔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脚步。 刚到村西口，萧朔迎头撞上了南松大叔，见他急急忙忙的模样，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就率先喊道：“南松大叔，青果姐在这里呢？” 南松这才扭头一看，见着萧朔笑道：“好小子，跑进山里这么长时间了，大叔都为你担心了。” 萧朔脸上一丝感激的神色流露，南松大叔的话没有丝毫作假的成分，镇上的叔伯对他打小就很是疼爱，当即笑道：“你看，这不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嘛？你看还给你带回来了青果姐。” 青果捏着萧朔的衣角，躲在他身后，露出俏脸看着南松傻傻一笑，说道：“是萧朔哥哥带我出去采莲蓬的，青果不是偷偷出去的。” 还没等南松问，她就一股脑地说出来了，听得南松一头雾水。萧朔脸色一正，说道：“南松大叔，你先带着青果回去。待会来爷爷的院中，有要事相商。” 南松眉头微微皱了下，萧朔此时也不算小孩子了，镇上回来的人都把他的事迹传遍了，他说有事估计不假，他点点头：“行，等叔把家里的一点事弄好，然后再去找你。” 南松牵着青果，匆匆忙忙地往自己湖边的院落中走去。青果见爹爹没有责罚自己，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父女俩一路走远。 萧朔捏了捏手中的一朵莲蓬，加快了脚步，往村里走去。 一路上，不少的村人见着萧朔都打招呼，热情地邀请他回去吃饭。萧朔也一一回应，叔伯姨婶地叫了一路。 爷爷的青石大院中，透过了木栅栏就看到了院中不少镇上的勇士都聚集在这里了。 院子里两排架子上，陈列许多锈迹斑斑的刀兵。铁凡说了好久，才向众人讲清楚了这次的经历。阿诺等人受得伤也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动了。 萧老摇着扇子躺在葡萄架下，苍老的脸上有些虚弱的神色，不远处晾晒着一些妖兽rou食，林姥依旧在捣鼓她的那些草药。 “爷爷，奶奶。”萧朔眼中氤氲着雾气，不知道为什么才走着几天，再见到他们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九死一生的葬圣之地没有让他低头；实力强悍的四阶妖兽火云雀也没有让他流泪；连武家、郡王府和青蛟卫都没有让他屈膝。 但是一踏进这个小院子，萧朔的泪水没有意识地就留下了。 “小朔儿，回来了。”林姥赶忙放下手中的药草，快步走过来，摸摸萧朔的头，一把抱在怀里，说道：“瘦了，瘦了。奶奶给炖了你最喜欢吃的五宝汤，好好补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老从躺椅上起身，喃喃道。 院中的一众叔伯也都为了过来，嘘寒问暖之声不绝于耳。 “小朔儿回来了啊。” “好小子，回来就好。” “以后可不许这样冒险了，让大家担心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