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小人
有句话叫做百闻不如一见,其实早在唐安说好的时候,赵清河已经感觉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了,只是他一直想不起他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直到……直到唐安出手的那一瞬间,赵清河终于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从未见过,但是却神交已久的人! 风卷残云,气吞万里如虎。眼前人的豪迈与霸道让他不由自主的那首诗的主人联系起来,因为二者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 识人不以面容故,辩骨方可断人心。赵清河年纪虽小,但是识人这一点,他却老练胜过旁人。 “我若是你,便不会这么文邹邹的,穷酸!”唐安斜睨一眼毕恭毕敬的赵清河,随即转过头大步走进了水榭的花亭,桀骜更甚这少年。 花亭之中,一把古琴圆桌上已不知放了多久。琴身没有沾染尘埃,可是它却如蒙尘的明珠一般黯淡无光…… 唐安的手指停靠在琴身上,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暖意。原来,他也是个爱琴之人,他微微动了动手指,随即弹出了第一个音符:“锵……” 嚣尘卷土,大浪淘沙,这本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可是却被唐安灵动的手指完美融合。 肃杀之意风卷残云,春去秋来尘埃落定。其实一切,都错不开年轮,都说服不了岁月……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唐安肆意骄狂,可是眉宇间却有种抹不开的惆怅。大江东去,被浪淘去的又何止风流人物! 一曲道不尽寂寞,可是却道尽了沧桑。唐安大笑,横行而歌,忘情之处,竟是有悲泪连连,只是他只为自己而歌,眼中亦只有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不知从何时开始,听风苑的周围多出许多人来,他们围着水榭远望花亭,似是要看看,这是何等人物大世悲歌,黯淡了这风流景色! “这亭中是何方神圣啊?” 人们远远围着水榭,却是小声议论着,他们好奇亭中之人,疑惑这豪迈之歌,但是他们为歌而来,他们对唐安心生敬意…… 冷冷离得最近,可是她觉得与唐安是那般遥远,咫尺便是天涯,他们如同两个世界的两个人,彼此共享一段时光,但是却始终不在一个维度。 突然,唐安的手指离开了琴身,而他的头也在此时抬了起来,他放眼望去,满苑沉默,一室寂静。 不知为何,冷冷的心突然有些疼,针扎一般的疼。唐安目光没有为自己滞留一瞬,也没有在旁人身上停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寂寞,寂寞的仿佛看不见眼前风景,寂寞的如同寺庙神佛…… 唐安终于站起,却似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他并非不愿离去,只是疲倦的已无法呼吸。但是他终究要选择离去,因为他不适合抚琴,他只应该横刀,他没有背负天下苍生,可是他心中有着一个江湖。 众目睽睽,留不住一个要走的唐安,众人眼看唐安仰天离去,眼中只有惋惜与抱憾。唐安的眼中没有他们,有的只是落寞和索然,今天真是来错了,他只是想过来找乐子,没想到竟然搞了一波事情,实在是始料未及…… “先生留步!” 唐安方离开畅春园,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他翻了个白眼,却是连转身的念头都没有,更不要说停下脚步了。 “先生请留步!” 眼看唐安丝毫不作停留,那声音显得更加焦急。就在唐安愈发不耐烦的时候,一个少年喘着粗气拦到他的身前,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公子赵清河。看到唐安走那么快,赵清河不由急急的道:“留……留步……” “留啥步啊,我跟你熟吗……”唐安又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小正太实在是不怎么感冒,毕竟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少年一怔,似是从没见过这么不待见他的人,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倒是对唐安更加敬重了,他强挤出一副笑脸,随即又讨好的道:“我观先生龙行虎步,威武不凡,英姿勃发,卓尔不群……” 他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褒义词都用上了,可把他是累了个半死,可是唐安面无表情,内心如平湖一般不起波澜,他也不想笑,因为毫无笑点,这个年轻人的马屁过于浮夸,没有太多的技巧可言。 “你说完了吗?”最近翻白眼有点多,唐安觉得自己眼睛不太好使了,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这少年,一脸赶时间的烦闷,以及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这好不容易去了一趟窑子,既没有享受到应有的温柔,也没有开开胃口…… “咕咕……”唐安腹中如雷,再没有一丝迟疑,随即就要越过少年离开,可就在此时,少年开口了 “咳,听说八珍楼新上了一种番邦菜品……”少年轻咳一声,似是听到了唐安腹中的动静,然后他就转换了思路,开始走野路子。 “你请客?”一听八珍楼,唐安不由吞了吞口水,他去过一次八珍楼,那里的菜品可真是没啥可说的,再加上吃的是霸王餐,唐安是觉得倍儿爽啊! “我请,请!”少年如释重负,随即又笑着将唐安迎向自己的车驾。 “这怎么好意思呢……”唐安搓搓手,似乎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身体却很诚实的向着那马车靠了过去,紧接着又一步跳上马车,至于身后的赵清河他是看也不看一眼。 “……”望着唐安的后脑勺,赵清河嘴角一抽,眼中有些难以言语的滋味,似是对唐安的无语,似是对自己犯贱的质疑。 不得不说,赵清河的车驾很舒服,比他那个破车要舒服的多了。车厢里温暖如春,还有一些零嘴儿摆在车上的小桌上,豪华可见一斑。 “小赵爷是吧?”唐安舒服的瘫坐在车里,心中有着不少困惑。 “先生若是看得起赵某,喊一声清河便是!”赵清河看到唐安终于对自己开口,他也是打起精神,随即又客气的道。 “呵呵,如此倒也可以,那我便唤你一声清河贤弟了!”唐安垂着眼睑,面上却是没有一丝表情,甚至他的笑都显得风轻云淡,毫无波澜……
“哈哈,唐大哥!”赵清河听到唐安称呼自己为贤弟也是精神一振,他欣喜若狂,似是无比荣幸一般。 驾车的车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握着马鞭的手都是有些颤抖。他还从未见过赵清河如此敬重一个人…… 要知道,赵清河是赵门公子,每日巴结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以赵清河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不要对谁如此低声下气,便是宴请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就在唐安与赵清河在车里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时候,颜记煤行外的长街上突然来了一行人,这些人衣着腰佩长刀脸色倨傲,所过之处,竟是让街头百姓都如过街老鼠般人人自危,他们便是青城的捕快! 为首的人面沉如水,他打马走过东街口,眼中只有肃杀与萧条。眼看到了白玉坊,他突然又止住了步子,神情竟是有些惘然,似是有许多回忆…… “何大哥,走吧,县尊大人等着拿人呢……”眼看他停下来,身旁的一个人叹了口气,随即又提醒一声。 “我明白!”为首那人一震,随即慢慢抬起头来,眼中竟是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他是何亮,他又回来了…… 颜记煤行依旧是人满为患,这条街都因煤行的村外而显得热闹无比,可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好日子,也注定要清一清这煤行的人气。 煤行里人满为患,外面更是排了长长的队伍,买煤的人有青城的,有邻县的,甚至府州的人都在打听这无烟煤的行情,现在颜记煤行可以说是青城的一块招牌,这府州上下可能有没听过青城的,但是没听过颜记煤行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您拿好了,这是煤条,凭这煤条儿去后面领煤吧!”王胡擦了擦额头的汗,嘴角都是有些抽痛,他这一直跟别人陪笑脸,导致脸上的肌rou都是有些酸痛,所以每当他闲下来的时候,他总会揉揉脸,毕竟不要脸只是说说而已…… “走,走了……” “啊,快走快走……” 就在王胡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面前的那条“长龙”散了,买煤的主顾如同逃难一般离开了煤行…… “哎,怎么回事……”王胡一愣,随即追了出来,可是当他看到街头的官差之时,他猛地变了脸色。 “快,打烊了,打烊了!”看到官差出现在这里,王胡的心瞬间就开始狂跳起来,他来不及思考官差出现的原因,只是阴沉着脸命令伙计关门,急促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 “为……”伙计摸摸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愣在原地好奇的看着王胡。 “哪那么多废……”王胡一怒,随即就要给这伙计一耳光,可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抓住了…… “呵呵,为什么这么早打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