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谁能带我回故乡
邹林对英子说：“中国人在改革开放的号角中进入到九十年代，高校格局发生了大的变化，中国政府为了迎接世界新技术革命的挑战，面向21世纪，要集中中央和地方各方面的力量，分期分批地重点建设100所左右的重点高校，被称作211工程，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有一利，也有一弊。211工程一定程度促进了各校的竞争，也一定程度互助攀比，最终成了半拉子工程。” 英子说：“看到这栋类似半拉子工程的废墟，勾起了灰鸽回忆起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广西北海之行。他在这幽灵之房慢慢的散步，好像在述说一段故事，我们读第三十三节。” 在广西的北海，历史上只是北部湾畔的一片渔村。随着碧海银滩独特的旅游资源逐渐为人们所认识，国内外大批游客纷至沓来，其城市才逐渐走入人们的视线。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时国家批准北海成为了对外开放城市，那仅有10万人口的县级市突然开始了一场疯狂的房地产开发热，它与海南海口、广东惠州等三城市同时成为全国房地产业的三大热点。全国各地的1000多家房地产开发商蜂拥而至，当地政府也大量批地。北海到处都是工地。建筑材料、人工费、土地款的价格节节攀高，再加上房地产开发商过度炒作和居高不下的税费形成了较高的商品房价格，以至每平方米房价约为1000元至3200元，那个历史时期在那个小城，真是天价。最主要的是投机商太多，实业家太少。 房地产开发热使这个小城区面积迅速扩大3倍多，交通、通讯、水电等基础设施也大为改善。当时北海并没有什么工业。港口、旅游等基础设施功能很不完善，房地产开发商投入的资金基本上是银行贷款，整个房地产业完全靠泡沫支撑。几年后，随着中央紧缩银根，北海的房地产泡沫一夜之间破裂，房地产业从一哄而上突变成一哄而下，商品房大量积压，留下了成片的满目疮痍的烂尾楼，商品房价格跌至每平方米500元至1000元之间，而且长期有价无市。北海成为我国14个沿海开放城市中房价最低的城市。据2000年的统计，北海房地产热遗留的闲置土地2172公顷，空置房107万平方米，烂尾楼盘108个，建筑面积121万平方米，被套资金超过200亿元。 从此，烂尾楼成为这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这些烂尾楼集中在城市主干道旁，风雨剥蚀，斑驳破败，不仅严重影响城市景观，而且妨碍城市规划的调整实施。由于它们占的都是黄金宝地，使得招商引资无从着手。尤其是国家级旅游景区——银滩附近的别墅区，墙面剥落，荒草没膝，一些农民工和流浪人员竟在别墅里安家，养鸡养猪，这一幕幕景象让到银滩的游客看得分外眼红，又痛惜又叹息。北海市因此被称为“中国泡沫经济博物馆”。 现在回过头来看，小气候都与大的环境有关。在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阶段：也就是理论突破与试点起步阶段即1978至1991年间，理论界才提出了住房商品化、土地产权等观点。1991年开始，国务院先后批复了24个省市的房改总体方案。至今也不过十多年 也就在1991年，国家设立北海经济技术开发区，有个叫汤源的河南人，通过搞关系调任到开发区任人事局局长。他想干一番事业，大捞一把。就学三国时期的刘玄德，招贤纳士。他在一家全国性的报纸上登招聘广告，广告上写到：寻找到你心中的未来，寻找自我发展的空间，带着自己的梦想在北海点亮你的人生。在这里能改变命运，能给你欢乐与希望。我们融南方的精耕细作，含北方的磅礴大气。我们将以全新的姿态傲立潮头。我们脚踏中国综合经济实力之沃土，饱览独领风sao的笔墨春秋；我们顺时谋变，倾力打造独具国际化视野、区域性鲜明的风水宝地。这里有轻松的环境、薄发的创意、年轻的团队，期待着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我看罢多时，被他的说辞忽悠动心了。我查找到北海的资料，它介绍说：北海市因市区北面濒临海而得名，始见于清康熙初年，在清嘉庆年以来沿称为市。1876年中英辟为通商口岸。1949年12月4日解放，当时为镇，1982年经国务院批准，成为旅游对外开放城市。1984年4月被国务院确定为进一步对外开放的十四个沿海城市之一。 北海的银滩西起侨港镇渔港，东至大冠沙，由西区、东区和海域沙滩区组成，东西绵延约24公里，海滩宽度在30－3000米之间。沙滩均由高品位的石英砂堆积而成，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细腻的沙滩会泛出银光，故称银滩，北海银滩以其“滩长平、沙细白、水温净、浪柔软、无鲨鱼”的特点，被誉为“中国第一滩”。 我后来到北海游泳，体验到北海的海水透明度竟在2米以上。而且这里的海水退潮快，涨潮慢，所以游泳安全系数很高，银滩附近海域每年有9个多月可以入水游泳。空气中负离子含量为内地城市的50至l000倍，所以特别清新，是各类慢性及老年性疾病患者最适宜的疗养场所，有“南方北戴河”之誉。 我偷偷的背着原单位与汤源先生通了电话：记得那时是1991年的第一场雪，北方的天空阴沉着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电话那端的广西北海却温暖宜人。我和汤源的谈话内容就像招聘的一则笑话：有问有答。现在想起来，可能就是这样的意思： 你为什么来应聘这份工作？答：以前俺是一只迷途的骡子，现在可算找到前途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招聘这个职位的呢？答：一个合格的员工除了要有骡子般的身体以外，还必须有犬一样的嗅觉。 我们为什么要雇请你呢？答：俺吃的少，拉得多。 你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答：像骡子一样吃苦，像工蜂一样耐劳，像猎狗一样忠诚。 你认为你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答：除了干活就是个白痴。 你最喜欢的大学课程是什么？为什么？答：和。让俺体会到什么是生产力，让俺理解到什么是生产关系，受益菲浅。 你能为我们北海的公司带来什么呢？答：表率作用，让所有员工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全世界都羡慕俺。 你对薪金有什么期望？答：俺属奶牛的——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那汤源亦不乏幽默诙谐。汤源五十多岁，一个贫穷农民家的儿子，六十年代初考上农业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国务院商业部供销总社，他用了二十年由科员熬到处长。他夫人是北京一家商店的售货员。育有两个孩子。老大汤井，老二汤江。他有四个meimei，都在农村务农，父母表亲都在农村，一年到头轮着去，他的工资都不够搭这些农村亲属们的。他深知贫穷不是**。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一咬牙，停薪留职，到社会上赚大钱。结果折腾了几年，有赚有赔，最惨的时候，他用自行车推着冰果箱子到他原单位商业部大门前卖雪糕。仿佛就是司马相如。 那中国历史上的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如善鼓琴，其所用琴名为“绿绮”，是传说中最优秀的琴之一。他在少时好读书、击剑，被汉景帝封为“武骑常侍”，但这并非其初衷，故借病辞官，投奔临邛县令王吉。临邛县有一富豪卓王孙，其女卓文君，容貌秀丽，素爱音乐又善于击鼓弹琴，而且很有文才，但不幸未聘夫死，成望门新寡。司马相如早巳听说卓王孙有—位才貌双全的女儿，他趁一次作客卓家的机会，借琴表达自己对卓文君的爱慕之情，他弹琴唱道，“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这种在今天看来也是直率、大胆、热烈的措辞，自然使得在帘后倾听的卓文君怦然心动，并且在与司马相如会面之后一见倾心，双双约定私奔。当夜，卓文君收拾细软走出家门，与早已等在门外的司马相如会合，从而完成了两人生命中最辉煌的事件。 卓文君也不愧是一个奇女子，这要在俺家乡，女孩子没有这个胆量。她与司马相如回成都之后，面对家徒四壁的境地，这对爱情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可她却大大方方地在临邛老家开酒肆，自己当垆卖酒，终于使得要面子的父亲承认了他们的爱情。后人则根据他二人的爱情故事，谱得琴曲而流传至今。唐代诗人张祜则有一首，曰：凤兮凤兮非无凰，山重水阔不可量。梧桐结阴在朝阳，濯羽弱水鸣高翔。 汤源没有司马相如那么幸运，感觉下海太呛了，还得上岸，又回到了原单位，吃了一把回头草。可正好国家在广西北海建个开发区，他感到下到地方再捞一把的机会到了。他打听到有个人事局长的空缺。就托同事在组织部的亲属，从北京给调了过来。 有点像1922年6月，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叛变，孙中山避难于永丰舰，蒋介石去广州登舰侍护40余日，取得孙的信任和器重。蒋做一书，同年10月被孙中山派任东路讨贼军第二军参谋长，1923年2月被任命为大元帅府大本营参谋长。8月奉派率领“孙逸仙博士代表团”赴苏考察学习军事、政治和党务。蒋介石当初在上海反复思考，并和朋友们参谋，走这一着，如果投机成功，一生辉煌。 汤源也是这样想：我到广西，尽管没有孙中山之类的人物使我追随，但这是一块赚钱的热土。在企业家的时代，嫁于弄潮儿，因为潮有情。结果汤源打点活动后，就到了广西北海工作。可是地方的干部心胸狭窄，他的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而经济上还捞不到大钱。由刚来时的意气风发，到后来的唉声叹气。他正在彷徨之时，正好建委有一个空缺。而且还管批地手续，是个肥活。他花了五千元钱，上下打点，调了过去。 调到人事局后，汤局长想培养自己的势力，热情邀请我，视我为能人，他把北海说成是实现理想的彩虹。并寄给我一封邀请信。他在信中写到：银滩中部有座仙人桥，三面环海，一头与陆地相接。有个神话故事传说：，日本天台宗高僧圆仁和尚入唐求法，走海路经过仙人桥以西海面时，看见前方金光万道，一道彩虹，艳丽无比，一端搭于岸边，一端落于海中，彩虹之上，端坐两位老者，论道说法，声若洪钟，彩虹之下，灵蛇盘绕，海龟昂首。圆仁高僧急令船队往彩虹处开去，到了岸边，彩虹消失了，只见一座宛如彩虹的石桥，连接海陆，灵蛇与海龟，乃两座巨石之形。圆仁高僧当即拜倒，并在仙人桥处逗留数日。后人便说仙人桥是由天上的彩虹化成的。不仅如此，三观亭位于银滩的中部，该亭具有独特的地理位置，周围茂密的松林使它更显雄姿。站在三观亭上观日出、观沧海、观林海，都是绝好的去处。 我看过信后，对北海更是向往了。可过了不长时间，再打电话给人事局，就没有汤源这个人了，我决定去一趟北海。那年秋天，我偷偷的起程了。可到了北海的最初几天，茫然无所事事，我就躺在银滩上，早看日出，晚披彩霞，享受海浪、沙滩和海风。有时还饶有兴趣的看银滩越来越多的穿着花花绿绿泳衣的陪泳女郎，她们不仅大白天公然在岸上拉客，还下到海里陪泳，在海浪中为客人按摩。她们在银滩上时不时的和我聊上几句。不外乎是劝我下海，她要陪我怎样怎样。把我说的，如同海滩公园里，亚洲最大的音乐雕塑喷泉，喷来喷去的。她们真懂我们男人的性情，把我的心撩拨得痒痒的。不过自己囊中羞涩，我思前想后，只好决定先去打工。我在网吧里搜索到，银海房地产公司招工程师。第二天，我就前去应聘了。 这家公司在小区里租了几间房子，也没有挂牌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进了门，公司管人事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人们叫她办公室杨主任。她长得像唐朝美女杨玉环，据说绝世佳人杨玉环到花园赏花，百花都羞愧地收缩花瓣。历史书中有记载，杨贵妃以胖为美，“善歌舞，通音律”。 我轻轻的哼了两句小夜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她一惊，反而脸色变得潮红。她开始问我话，眼睛直直的，就像想跟我谈情似的。 男人要说：“这好哇，搂过来就干亲嘴呀！” 我却说：“那真是农民工，畜生型的。不行，她很狡猾，提出问题，还有列出ABCD让你回答，来窥视你的内心。” 我和她交谈几句，她表示满意，然后就让我选择问答：好象是这样： 你对加班有什么看法？答：Ａ、加班可以延年益寿；Ｂ、加班有利于健康，俺不加班就摩皮擦痒上吐下泻头晕脑胀抽羊角疯；Ｃ、加班可以减肥；Ｄ、加班可以减缓交通压力；Ｅ、加班比干家务活有成就感；Ｆ、加班有利于计划生育；Ｇ、加班有利于家庭和睦……我答Ａ 你怎样赢得顾客？答：Ａ、嘴巴能够将稻草说成金条；Ｂ、脸像长城一样厚；Ｃ、心像锅底一样黑；Ｄ、手像芥末一样辣。我答ＡＢＣＤ 你如何看待忠诚？答：俺是老板的一条狗，守在公司大门口，他让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咬几口。 你有过什么职场业绩？答：俺曾经将一只臭了一个月的烤鸭卖给了一个老头，又卖给了他一批假药，还卖给了他一副棺材…… 经典案例！可以写进“ＭＢＡ”教案。那么你参加过义务活动吗？答：俺常常参加，只要一有时间，老板家里的骡子呀、牛呀、马呀什么的都歇了。 你的座右铭是什么？答：只有工作狂才能生存。 你过去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答：总的来说还行，就是有点不通人情，他常常拒绝俺加班，有时间加班还非要给俺钱——嘁！他把俺看成什么人了？ 你的业余爱好是什么？答：除了加班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魂不守舍，甚至迷失方向，怀疑人生。 你现在能把过去做过的工作做得更好吗？ 答：当然，因为俺一直在挑战自我，过去俺每天工作十四小时，现在俺的目标是每天工作十八小时。 你认为公司发展的必要保证是什么？监狱式管理，胡萝卜式诱惑，大棒式奖励。 她说我幽默，好玩，接纳我了。那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银海公司有会计、出纳，办公室和营销部四人，工程部俩人，司机俩人。正副经理各一人，共十一人。还有两个合伙人没有任职，但起监督作用。我又经过几个人问话考核。还算合格，就被先试用一个月。 第二天上班与总经理见面了。总经理叫汤江，三十出头。喜欢中间一座，哇哩哇啦，指手划脚。除了玉皇大帝，就是香港富豪李嘉诚，他好比是他们的爹似的。他先给我戴戴高帽，不时的称呼灰经理。而后又用批评的口吻追问为什么不这样干，不那样干，这样不对，那样不对，活要多干多干再多干。我只是微笑着点着头。我心里想：他开口谈到香港富豪，李嘉诚怎么的，你当我不知道。李嘉诚年轻时当推销员，人很谦虚。汤江小小年纪竟如此狂妄，谈吐中攻击性极强，不象是善类一族。 商界金言曰：一流人才最注重人缘。又说：人之间擦肩而过也有前世姻缘。拥有一个良性循环的交际圈，等于你有一笔无形的巨大的财产。他不会有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