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起火点 5

    三

    13:20市三中学

    龚龑发现今天他的同桌似乎有些奇怪。整个上午，散香都有些心不在焉。龚龑看到她经常用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发夹，双眼无神地盯着课桌上的课本。不过，她的眼神的焦点显然不在课本上。在龚龑看来，她的心恐怕也不在这里了吧。

    数学老师已经不只一次把目光投过来了。虽然散香的表现曾让她贴上了「好学生」的标签，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开小差还是让老师有些生气。

    “云霖同学！”

    终于，老师忍不住点了她的名。但是散香却依旧老僧入定般低着头。

    忍不住的龚龑用手肘挤了一下他的同桌，散香总算是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

    “云霖同学，来解一下这道题。”

    老师不满地用教鞭轻敲着黑板上的板书，那是一道计算函数单调区间的题。散香哦了一声，大步走上讲台，好像是在算1 1=2一般，在十数秒内便用秀丽的字体把过程和答案完美地写到了黑板上。

    老师不由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她敢肯定这个小姑娘刚刚根本没有听她的课，但是散香的表现却让她没办法说什么。

    散香反而用「我有写错吗？」这样的眼神去询问数学老师。下课铃很是时候地响了起来，于是老师便大声宣布了下课。

    “嘿！一起去食堂吃饭吧。”罗筱锋拍着龚龑的肩膀说道。

    龚龑想起了早上校门口散香的话语，于是笑着对罗筱锋说：“抱歉……我不想去挤沙丁鱼了。我去小卖部买汉堡去。”

    “咦？那种很没营养的啊。”

    “没关系。我其实是个很偷懒的人。”

    这么说着的龚龑便跑出了教室。

    实际上小卖部里的人一点也不比食堂里少。毕竟，懒惰的速食主义者在他们那个年龄段还是很多的。

    龚龑凭借灵活的身手「抢到了」鸡腿汉堡和听装可乐。他大汗淋漓地挤出小卖部，独自一人跑到了教学大楼的顶层。

    “我们学校的楼顶……应该是上锁的吧……”龚龑突然想起这么一件事来。

    不知为何脑子里会突然浮现出散香用枪把门锁打烂，或者直接用炸药炸烂的情景。他晃着脑袋把妄想赶走，然后朝门把伸出手去。

    一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龚龑有些惊奇地推开楼道的门，走上天台。

    散香已经在那里了。她依靠在水箱的边上，一手扶着铁丝网，藏身水箱的阴影里。

    “怎么了，散香？今天的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嘘——”

    她朝龚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龚龑不禁减慢了脚步。

    “有一股视线……总盯着这边……”她轻轻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感觉到……”龚龑照实说了自己的感受，他的能力使得他对于注视自己的视线是很敏感的。

    “虽然我认同你驾驶SA的能力，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我的感觉肯定比你要准。”散香如此回答道。

    “……”虽然龚龑很想告诉她自己的理由，但他还是忍住了。「银」告诫过他，保密性是「读心者」的生命。一旦「读心者」的特质被别人所知晓，那等待着自己的便只有死亡了。因此，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告诉他们真相。虽然朋友并无心要出卖你，但是能在不经意中把信息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太多了，更何况还有「读心者」这样非常的存在。

    龚龑走到散香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路上现在行人很少，他的视线便落在了一个机车骑手的身上。

    “？？”

    穿着黑色紧身服的人形跨坐在一辆摩托上。龚龑那狙击手的眼睛使他分辨出了那个骑手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骑手突然朝着学校的方向转了转头。是在看我吗？不……什么都没感觉到……若是人类有意注视的视线的话，自己应该很容易能分辨出才是。

    “错觉吗……”龚龑揉了揉眼睛，再想去确认时却发现那位机车女郎已经驾着摩托驶远了。

    散香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离开了铁丝网边。她来到阴凉处，坐到了铺开的报纸上。

    “那个……”

    “已经走掉了哦。”好像是猜到龚龑想问的话似的，散香回答道。

    “咦？”

    “我是说，我们暂时不会有麻烦了。”

    龚龑回头看着女孩淡定地从包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饭盒。

    “你把我叫到楼顶上来难不成是要……”

    “当然是一起吃午饭了。”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龚龑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阳xue说道：“我说啊……我不知道在你的家乡学生们都是在什么地方吃午餐的，但是在我们天朝，学生们都是在食堂或者教室里吃饭的啊。还有，这楼道门本该是锁着的吧？”

    “唔。这我知道。楼道门是我弄开的不错，但是不挑一个没人的地方不就不能召开作战会议了吗？不用傻站着，坐吧。”

    龚龑将信将疑地盘腿坐在散香的对面，看着她摆弄着她的小饭盒。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手制便当？大堆方便面的空纸桶又在他脑海里盘旋，龚龑突然很期待看到那饭盒里究竟会是什么样的饭菜。于是他伸长了脖子望过去——

    呃……彻底失望了。盒子打开后，里面只是几个裹着海苔片的饭团而已。而且就以龚龑这个外行看来，那也是几个形状很糟糕的饭团。

    注意到龚龑的表情变化，散香满不在乎地说道：“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我认为食物的形状和味道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不……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是女孩子吧？那这个『男子汉便当』到底是啥？难道……你不会做饭？”

    散香的脸立刻绷紧了，小嘴撅成了“^”字型。龚龑顿时读到了少女心中升腾起的尴尬和怒气。

    难道……不幸言中？

    “别……别胡说了！身为特工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呢？啊哈……啊哈哈……本小姐可是有着把任何能吃下去的东西都做成饭菜的本事啊！”

    虽然本人一脸自信的表情，但是在龚龑听起来却没什么底气。当然是在他用了能力的情况下。

    “别管便当什么的了！说正经事！”

    像是要发泄心中莫名来由的不满似的，散香狠狠咬着手上的饭团。

    “听好了。龚龑同志，本小姐现在有很光荣的任务交给你！”她一边嚼着饭团一边说着。龚龑虽然很想提醒她吃饭的时候不该说话，但是似乎现在也不是能悠闲地品尝午饭的时候。

    “报告！”

    “唔？有问题吗？小龚筒子？”

    “那个……难不成我成了你的部下吗？”龚龑指着自己问道。

    “那是当然了。我不可能让一个外行来指挥我吧？”

    “呃……”龚龑无法反驳，在这个「世界」，自己的的确确是个外行。但是，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爽呢？

    “那我接着说下去——有个需要你帮忙调查的地方……”

    “报告！散香小姐。”

    “又有什么问题吗？”散香似乎因为说话被打断而有些生气地瞪着他。

    “其实，我对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还不是很清楚啊。是不是该把一些信息共享给您的搭档知道呢？”

    散香哦了一声，把另一个饭团塞进嘴里嚼着。然后慢慢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一部分哦！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