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格伦农一边听着这位年轻人的议论，一边点头。他在想，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舒畅过。我终于自由了，摆脱了海伦，摆脱了那些妄图阻止我前进的家伙，现在就要在这梦幻般的世界里大干一场了。

    这时，特纳正在介绍当晚的活动。“在利昂·施皮尔伯格家里有个晚宴，我们被邀请了。”他说：“昨天晚上我跟利昂的妻子通了电话，她说她非常想让我带你去。我犹犹豫豫地答应了。是个入席晚餐，五、六十位客人，气氛会相当热烈。您还能结识一些好莱坞的老人儿，成名导演、地产经纪人和几位明星。戴上黑领带，如果感到合适的话，咱们还是配成两对。今天早上我已给路易丝打过电话了。”

    格伦农很高兴按此计划行事，特纳说，他将在七点半到旅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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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格伦农一直在费劲地摆弄他的领带，可总是戴不好。他向简的房间拨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过来帮他一下。

    “我倒乐意去，就是怕服务人员议论，我现在还没有穿好衣服。”她说：“不过——如果只是你的领带系不好的话，就来我这里，让我系好了。”

    他出门走过走廊，敲了敲简的门。“门开着哪。”她应道，他便推门而入。

    简正坐在镜前精心打扮。她站起来，朝他走过来。

    开初，他以为她是光着身子的，后来才看清，她戴着一副半透明的肤色乳罩，套着一条半透明的肤色裤头——并且连着袜子，没有穿鞋。他感到一股**和一股怀旧之情同时涌上心头。他暗想，女人们最近怎么变得这样痴，白天也不着正常服装，竟穿起了连裆袜裤。

    这时，简已站在了他的对而，用手扯他的领带的两个头。她在聚精会神地完成任务。

    此时此刻，至少在格伦农看来，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情意缱绻的瞬间。但绝非从性的角度而言。而类似于他与这位美貌女郎正共同承担着某种非法的难以捉摸的风险，假若有人发现了他们在其中获得的极大乐趣，他们会为此而受到惩罚的。仔细一想，自从他们跨入贝弗利希尔斯山庄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简系好了领带，格伦农便坐到椅子里看着她化妆打扮，他觉得他应当这样做，这是一件世界上最最天经地义的事。她又到壁柜那儿，取出一件柔软飘荡的长裙。她抬脚伸进去，他目送着她那一双完美可爱的长腿消失在里边。

    “请帮我把拉链拉上。”她说着又走到他的跟前。他干着这份差事，心中又被撩起一阵缠绵之感。这时，出发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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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里·凯夫像通常一样，正在极为紧张地忙于赶排杂志。迈克的电话来得这么少，他感到有些意外，但他认为这还没有到失职的程度。他真正需要出版主共同做出决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下一周的封面，而此事还不那么紧迫。

    七点来钟，编辑室空了，哈里也决定不干了。他原想找个人一块去喝两杯，但心一横还是单独一个人去了科斯特洛酒吧间。

    这又是一个令人厌烦的夜晚，这会儿酒吧里没有他的熟人，至少说没有他愿意交谈的对象。他喝了两杯啤酒，和酒吧侍者弗雷迪互相排揎了几句，便回家去了。

    他从楼下的熟食店里捎上来一箱半打装的啤酒和一块烧牛rou三明治，一晚上就那么坐着，琢磨起每个竞争对手所办杂志的新动向来了。哈里在午夜给贝弗利希尔斯山庄简的房间拨了一次电话，凌晨一点又拨了一次。

    对了，在海岸线上这会儿才是晚上十点钟，他提醒自己，他们大概还在吃晚饭呢。他不再给她打电话，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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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米和默纳那一天没再回办公室。他们一直待在他的公寓里，像一对交往甚久的老朋友一样交谈着。有时喝上几口葡萄酒，有时干脆相对无言地干坐着，以享受共同在一起的乐趣。

    默纳在这套公寓里转悠了一遭。她很赞赏杰米对房间的布置。这里只有四个单问，但经过杰米的手，使人感到很宽敞、很舒适，他在墙上装饰着天然木料，地毯和窗帘都采用了纯朴的颜色。

    “我真嫉妒你，”默纳说：“一看就知道这房子只属于某一个人。我的公寓倒像是过路人的暂住之地，全是希尔顿旅馆的摆设。要是明天我把衣柜里的东西全拿走，就找不到我曾在那里住了两年的痕迹了。”

    杰米准备了晚餐，一份简单的猪排、沙拉和一瓶上等的红葡萄酒。他们坐在炉火前的桌边，乘着烛光吃了起来。

    十一点钟，默纳觉得该回家了。她在杰米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握了握他的手说：“朋友，多谢啦，你今天帮了我的大忙。我今后会尽力报答你的好意，只是希望你永远不需要我的那种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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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皮尔伯格庄园就在贝尔艾尔，在旅游者购买的地图上都有明显的标记。当然，标的不是利昂·施皮尔伯格，而是那位曾在那里居住了三十年的著名默片明星的名字。

    有一点，导游们并没有告诉他们的游客，那就是：施皮尔伯格在好莱坞比任何一位明星起的作用都大，他的实际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他作为顶峰影业公司董事长所能行使的职权范围。

    “利昂这个人，善于与人相处，很有人缘。”特纳在汽车驶往那座别墅时介绍：“他在三十年代来到这里，是个一般还说得过去的导演。在电影回顾展上人们看不到他的片子，但他给每一个雇用他的人都赚了数目相当可观的钱。后来，在二次大战期间，那些东海岸的人陆续跑到这里挤入影业圈。电影成了一门非常来钱的生意，接着‘猫豹’团的人也想插手了。老制片厂纷纷抵制。沃纳影业公司和迈耶影业公司手段很强硬，与前来的抢占者势不两立。可是，利昂没有什么顾忌——至少这里的人都喜欢这么说——他找到他们，向他们提议，不必硬往老制片厂里挤，劝他们开设一个自己的生产基地。他给他们解释，决定利润的并不真正是产品的质量，而是看你如何推销这些产品。只要你在电影工会里有影响，你就可以节约经常性开支，同样，你一旦与影片的基层发行点有了联系，你的财路就活了。经过一番游说，‘顶峰影业公司’出现了，它虽不是好莱坞最高级的制片厂，却是自始至终最赚钱的一个。实际上，其余的好莱坞人对利昂也是感恩不尽的。他一方面使‘猫豹’们都有了事做，有了钱赚，个个心满意足。一方面也保证别人可以相安无事了。这是好莱坞乃至整个洛杉矶的特色，您应当理解这一点。你们在东海岸称作腐败的东西，我们这里却认为无所谓。这大概也是一种拓荒者的精神吧，这种精神是起了作用的。办杂志也需要这种精神，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喜欢调查报告之类的玩意儿。我们爱读与我们生活习惯相一致的出版物，希望它们告诉我们应当奔向何处，应当在奔向那里时作何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