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宋崛在线阅读 - 第二十八章 挥毫泼墨

第二十八章 挥毫泼墨

    进得大门,崔硕这才发觉眼前好大的一座宅院。整个院子地域宽敞,占地足足五亩有余。

    院子里栽种的既有高槐古柳,更有森森古柏掩映,各种各样的花木团团簇簇地点缀其中。因着正是阳春时节,四下里花开灿烂、绿意渐浓,愈发显得生机勃勃、意趣盎然。

    首次进入南宋富商之私家宅院的崔硕,用心地四处打量着。

    只见吕府院内的房舍建筑,正是南宋之世江南一带典型的粉墙黛瓦的四合院、三进房之格局,正和了阴阳抱守风水之势。

    日后,崔硕进出这宅院的次数多了,对这宅院之格局便有了更为深彻之了解。

    初入宅院,便可见四向里房舍两两相对,大门两边左右各有两间下房,供仆人们居住之用,此处谓之“三进”之“前进”是也。

    待进得大门,一直朝前走,又有个中门立在面前,中门两边建着若干的耳房供客人居住,正中间则是一个轩敞的会客大厅,此正所谓“中进”是也。

    过了“中进”再往前行去,便是宅院的“后进”了。

    “后进”中整齐地排列着若干居住房舍、酒窖厨房、仓储杂屋、以及寻常用饭之饭厅等等。

    而那虽不登大雅之堂、但人人每日少不了的茅厕,则置在偏远幽静杂屋之后,森森古柏掩映之中。

    吕府全宅房舍,共计三十六间,合“六六大顺”之数。整座宅院最特别之处,还在于有一个布置非常幽雅别致的后花园。

    园中有一汪约莫半亩的池塘,护岸有桃树,池塘中有水榭,一道小巧别致的拱桥搭在水榭与池岸之间,桥下种满了藕荷。

    阳春时节荷叶初生,小荷那嫩嫩的尖角争相探出水面,三三两两的蜻蜓飞舞在其中,正应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之妙趣。

    崔硕此时虽不能尽知这座宅院的妙处,但仅从前院的森森古柏中,亦能知道这院子的规模与历史了。

    这样一座院子,虽然谈不上官家、皇家之贵气,且其规模制度也在平常人家礼制之内,然则若非多年积富之家,绝对不可能置得起。

    更何况,这座院子所在之地段,还是绍兴城酒楼茶肆密集的繁华商业区附近。

    吕蒙一边引着崔硕匆匆而行,坦然地迎接着院中仆人的注目礼,一边向崔硕介绍着自家的豪宅。

    饶是崔硕在另一个时空里见惯了钢铁丛林、高楼大厦,也在那旅游妙地严家花园、拙政园里游过几遭,然则,见到这鲜活人气的南宋富家之宅,仍是难免心下唏嘘不已。

    何为豪宅?眼前此处才是。和这吕府宅院比起来,前世里开发商们卖力吆喝炫耀的、那所谓的别墅,不过是毫无格调的水泥房子罢了。

    “唉——不瞒二弟,我吕家之产业,囊括这宅院,均起于曾祖父之手。然则,传到家父这一代,已是有些败落了。眼下我吕家,仅剩的产业也就是这宅院和那清风楼了。”

    吕蒙一语说完,摇了摇圆乎乎的脑袋,面上挂着一幅心有不甘的模样。

    崔硕闻言,心下登时波澜微起,尽管吕蒙这书生“为尊者讳”之礼,言语间甚为含糊,他依旧听出了吕蒙话中隐含的意思。

    显然因身旁这位义兄的父亲,或是时运不济,或是没有经商之天赋,而致家道渐渐中落,只是吕家先祖打下的底子还算厚实些,还能勉强维持着门面。

    然则,此事崔硕心里想想可以,却不好置评的,只能默默地听着。

    二人又行了一会儿,只见那池塘边立着一座木屋,待靠近时,隐隐间还能嗅到稍见霉斑木材散发出的清香,只是这木质到底为何树种所打造,崔硕却是猜不出来了。

    “二弟,此处乃愚兄幼时习字之所,端的是僻静好所在。”吕蒙一边说着,一边将崔硕引进了木屋内。

    崔硕进屋后,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只见原色的木桌、木凳排列整齐,擦拭得干干净净,那笔墨纸砚更是规整地摆在一旁,显然平日里多有人精心清扫。

    崔硕却也不多话,径自寻了一处木凳坐下,续水磨好砚台,待一汪墨汁渐浓之时,崔硕便挽起袖口,神色肃然地提起毛笔摆开了架势。

    吕蒙瞧着崔硕那一脸严肃的神情,虽是心下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正在闭目沉思的崔硕,盼望着这满腹诗才的义弟,能早些呈出他那赚来金山银山的妙方来。

    此时,吕蒙好奇之心占了上风,好奇地期待着面前的白纸上到底能绘出何等能称之为精妙图形或是文字。

    只见崔硕朗目微闭,将那尚未蘸墨的毛笔提在半空中,虽然面上看去神色庄重而平静,实则内心里整个人儿已是陷入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之中。

    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崔硕不过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儿一个,今世里崔硕屡现才气的依凭不过是历史的先知而已。

    此时,即将开始动手,动手挖掘那蕴藏在历史先知里巨大的宝库,那汹涌的财源即将被自己开启,崔硕若是不激动,那才是怪了。

    前世里无聊之时,他也看过一些爽文小说,那些个所谓猪脚举手银两滚滚、挥手金光闪闪、王八之气散发,而镇定如常、无往不利之能,凡人崔硕自认尚不及那等神妙之境界。

    我堂堂大中国特有之白酒,那度数远高于的浊酒之白酒,那酒色澄澈透明、气味芳香纯正、入口绵甜爽净的白酒.....

    哦!蒸馏,正是蒸馏这个看似简单的关键工序,造就了我中国之国粹瑰宝。然则,这蒸馏之法,其细节为何等模样......

    崔硕闭目沉思着,努力地搜索着深藏在心底的有关白酒酿造蒸馏的记忆。

    在另一个时空里,崔硕土生土长在一个盛产玉米的小山村里。

    在崔硕的记忆里,山民的生活是清苦的。盖因山间可耕之地本就不多,再加之山地贫瘠、消息闭塞,山民们能填饱全家的肚皮,艰难地活着已是不易了。

    春节,乃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若论起源头可追溯到战国时期的社火之日。

    崔硕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当然已是没了社火,在他尘封的记忆里,春节乃是酒香四溢、爆竹声声、烟火缭绕的好日子。

    那所谓的酒香之味,只是每到春节才能尝到的奢侈品。

    小村子里的乡亲们,以自己产的玉米为原料,烧锅造酒,再架起火来熏上一头自己养的肥猪,有酒有rou,这个春节也就过得有滋有味了。

    当然,最为美妙的时刻便是喝上二两烧酒,醉醺醺、轻飘飘如同御风而行的感觉了。

    如何烧锅造酒,崔硕曾亲眼见过父亲和叔叔们兴致勃勃地cao持,白酒、大曲、小曲、麸曲、酒母,烧锅、蒸馏......

    崔硕心下颤抖地沉吟着,待一股股柔和的春风透过门缝、贼溜溜地钻进木屋之时,他终于大体思谋已定。

    此时,那小山村里土法造酒的工艺、器具,一桩桩、一件件,朦朦胧胧地浮上了心头,随着思虑的逐步深入,那一切渐变清晰起来。

    正在吕蒙等得有些不耐烦,刚要开口询问之时,突见崔硕的身形陡然发动起来。

    只见他手腕低垂,“卜!”地一声,将毛笔的毫毛蘸满了浓黑的墨汁,随后按住木条镇纸,铺平纸张,“唰唰唰——”好一番一番笔走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