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寻哥记（36）正义性强烈的女人
赵芸娘这一叫却把大家都惊了一下。 锦儿急的连忙说，“赵小姐，大娘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大娘是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了。”然后又对被惊动看过来的张秀儿和舒丽儿说道，“大娘、夫人，奴婢不该再提这事的，奴婢错了。” 张秀儿皱了下眉又回过头去看野景，舒丽儿却是微笑着坐了过来，柔声说道，“锦儿，你以后确实是不要再提此事，事已至此，再提只会使你大娘困惑为难，你不希望再逼死你大娘吧？” “奴婢也不想的，只是，只是奴婢刚才有点伤心。”锦儿抹泪道。 “嗯，是难为你了，不过我家官人说了，有机会定会让你和那林冲完聚。”舒丽儿又道。 锦儿就点了点头。 舒丽儿又转头对正瞪眼不理解的赵芸娘笑了一下，道，“赵meimei，你以前知道秀儿meimei的事情？” 赵芸娘点了点头，“知道一点，可为何她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了？” 舒丽儿道，“那你应该知道秀儿曾出过事，她就是在那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人和事了。我想秀儿应该是在奈河桥上走过了一回，喝过孟婆汤，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 赵芸娘却皮笑了一下，“喝过孟婆汤？迷魂了？”然后又道，“她就是你们救下的吧？” 舒丽儿点点头，“是我家官人救过来的。” 赵芸娘又嘲讽的道，“那说张氏喝过孟婆汤的也该是他吧？可真有这事吗？张氏真去过奈河桥吗？子不语怪力，你们就相信有这些事？” 舒丽儿却也笑了，“赵meimei，我家官人也反对说秀儿喝过孟婆汤。官人他说有没有阴间、有没有灵魂他不知道，但秀儿的问题却不是什么被迷魂了，而是她的脑袋因缺血出现了损伤丢失了记忆。这和灵魂无关，只是身体的一种损伤或者说是病。” 赵芸娘却没改变她的怀疑，道，“脑袋因缺血出现了损伤丢失了记忆？这是什么意思？” 舒丽儿道，“我们也不太明白，官人只说秀儿被勒住了脖子，血脉不通就要损伤脑部，进而可能出现失忆、变傻之类的问题。” 赵芸娘却是一脸不信的道，“就算她血脉不通要损脑，可人记事不是说要用心去记吗？人做事也是要用心来做的，她脑损这心也损了？否则怎么会不记得事？” 舒丽儿就道，“那赵meimei你是在怀疑我家官人做过什么手脚吗？” 赵芸娘不说话，但她的神情不无此意。 舒丽儿一笑又道，“可事实上官人是被我们几个逼着去张家才正好碰上那事，官人救下秀儿后一直都在努力使她恢复记忆，还带着她去沧州找林冲，现在你有看到官人对秀儿有什么企图吗？” “这……”赵芸娘又突然语塞了。对啊，那鲁成确实并没就此占有了张秀儿，不过，“那你们是要把秀儿还给林冲？”赵芸娘又问道。 舒丽儿却摇了摇头，“锦儿可以去和林冲完聚，可秀儿却不能够，因为秀儿已不是原来的秀儿，她现在和林冲毫无关系，林冲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你说把你送给一个陌生人你愿意吗？” 赵芸娘一听却又愤愤不平了，道，“送给一个陌生人当然是不行，但那林冲是她丈夫，怎么是陌生人了？”舒丽儿道，“可秀儿不记得了。”赵芸娘道，“但她还是她呀，就算真的不记得，那团聚后不就又能认识了？” 舒丽儿点了点头道，“我家官人也曾这么劝过秀儿，不过秀儿不答应，她也说自己已不是原来的自己。” 赵芸娘道，“怎么就不是了？难道真的是不一个灵魂了？” 但舒丽儿没回答她，舒丽儿只是说道，“你相信命运是注定的吗？”赵芸娘不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舒丽儿道，“你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对吗？其实这命运是有的，也有是被注定的。就像我们女人，我们生来就被注定了要嫁人生子，富家的、美貌的能嫁富人家，穷家的大多只能嫁穷汉。看上去总是那么千篇一律，这就是注定的命运。但实际上却又不是被注定的，因为我们会被周围的人和事所影响，也会被自己的选择所改变，甚至是有的时候去回头想想，你会发现你已不是原来的你，因为你的生命轨迹早已偏出了原来该是你的轨迹，你和原来的你已绝然不同。” 赵芸娘听得云里雾里，就她的生命轨迹却也是淡淡无奇，除了出现过有关高衙内的插曲。不过她现在回去就又是原来的自己，因此她不能明白舒丽儿想说什么。“这就是你说张秀儿已不是原来的张氏的理由，是不是太玄了点？” 舒丽儿就又问道，“你说那个高衙内还是原来的高衙内吗？” 赵芸娘马上说道，“当然不是了，不过他是被打回了原形，他还是再之前的那个他。” 舒丽儿笑道，“真的吗？他还是再之前的他？” 赵芸娘一愣，突然想到高衙内已被阉了。可舒丽儿已接着说道，“应该不是了吧，他到高太尉府上转了一圈，等他回到原来的位子，他却甚至已不是个男人了。他已非但过不了衙内的生活，甚至已无法再去继续原来的生活。他再也不是之前的他了。” 赵芸娘终于理解了一点舒丽儿的所说，人的命运确实是会被一些事所影响而作巨大的改变，但这和张秀儿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舒丽儿又接着说道，“所以，人的命运是既定而又不可捉的，会受很多因素的影响，有旁人的，也有自身的。但我家官人说了，命运总是自己在承受，所以，这命运也要尽量自己去把握，尽管会被很多人、很多事影响，但自己能争取、自己能改变的时候就不要放弃。这秀儿也是同样，她碰到了高衙内，因而原来平静的生活也就发生了很多改变。如果不是遇上我家官人，她说不定已香消玉散了。现在即便她是又活了过来，可她已不记得原来的事和人，这对她来说不亚于是一个重生。所以，她以后的命运最好是让她自己去决定，让她自己去选择，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告诉她的过去，而不是要强迫她去选择将来。” 赵芸娘终于呆了，她第一次听到这种学说。有点违理，却也符合点情理，她自己不也是逃婚出来的吗？尽管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 舒丽儿像是猜到了她所想，又道，“呵呵，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它真的会被周边的环境人物、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的选择所改变，有的时候也会被一个不经意碰到的人所改变。就像现在我们碰到了你，说不定我们或者你又会因此而改变。所以，能自己把握的时候还真要自己去把握。” 舒丽儿波折多多的经历却是使她对鲁成的“学说”深于为然，所以她才要紧紧抓着鲁成不放。应该说，张秀儿现在的“选择”不少是出于舒丽儿常在她耳边宣讲自己争取命运的功劳。当然，鲁成本身也有张秀儿要选择他的理由。 不过赵芸娘的感触却是不深，而且她拨开迷茫却敏锐的发现舒丽儿的话中有漏洞。舒丽儿的意思她有点明白了，就是说张秀儿已不记得原来的人和事，那对张秀儿来说，她是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现在选择谁做她的相公是她自己的事情，旁人就不必再去多嘴。但问题是张秀儿本来就是林冲的妻子，张秀儿现在来叫鲁成为相公，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呀！另外最关键的是，一，张秀儿不记得前人前事本就奇怪，二，张秀儿怎么又偏偏是喊鲁成为相公？ 赵芸娘嘴上不说，可心里却越发的疑问了。这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一家之言，他们也是一伙的，自己虽没能看到鲁成对张秀儿有什么企图，但谁知不是装给自己看的？谁知他们以后又会对张秀儿干什么？ 此时赵芸娘再看那鲁成就有点变了，心想你如果真是“柳下惠”，那你就该拒绝张秀儿喊你相公，你更应该和各女保持距离执礼相待，还有就是不该是你来说出我身上的问题。 这样想着，赵芸娘就突然觉得鲁成是个虚伪的人，觉得他对张秀儿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正义的，同时也因高衙内而对张秀儿特别同情的赵芸娘就在心内生出了一个要继续跟着他们，要想法保护张秀儿、戳穿鲁成虚伪面目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