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梁山记（25）善者不来

    话说宋江、吴用亲自过水来接。武松引了二龙山的一干头领来和宋江、吴用见面。

    鲁智深在头，宋江要请鲁智深坐地，以执拜大师之礼，可鲁智深这个酒rou和尚已开口道：“久闻阿哥大名，无缘不曾拜会，今日且喜认得阿哥。”

    宋江只得答道：“不才何足道哉！江湖上义士甚称吾师清德；今日得识慈颜，平生甚幸。”

    武松再介绍杨志，杨志拜礼道：“杨志旧日经过梁山泊，多蒙山寨重义相留，为是洒家愚迷，不曾肯住。今日幸得义士壮观山寨，此是天下第一好事。”

    宋江答礼道：“制使威名，播于江湖，只恨宋江相见太晚！”

    及至秦明，秦明未曾开口，宋江已跪拜下来，“小人昔日亡命，先累及统制折兵，后又怕统制回去入罪，不得于，假借统制的衣甲兵器去杀人放火，以阻统制回城。奈何小人考虑不及，却使统制家小丧在了那滥官知府的凶残之手。当日小人想寻统制赔罪，未能如愿，每每思量，常是不安，后闻统制已有新妇，才感心慰。今日乞求统制责罚，以赎小人过失之罪。”

    秦明握了握拳，又松开，仰天一叹，“宋头领，起来吧，既是宋头领无心之失，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宋江拜了下，“谢统制宽宏大量。”起来又道，“如今统制前来合为兄弟，小人定会与统制寻了那滥官报仇。”

    再到关胜，宋江就拜礼道，“将军英雄，名不虚传。观将军如同忠义武安王再生，今蒙将军不弃梁山泊微贱，他日梁山泊何愁不显英勇忠义之名。”

    关胜也拜礼回道，“不才愧对先人，如今沦落要找憩身之地。倒是常闻哥哥忠义之名，今日得见，天与之幸。”

    后至其他等人，宋江总要说上几句好话，就是索超这个大名不显的北京府一小牌军他也没有被轻视了的感觉。宋江很会做人。这是二龙山上的人预先知道的，也就没有惊奇，不为感动。只是二龙山的人既然知道了宋江会做人，也爱虚名，就也都高赞了宋江几句。谁让大家是来吃大锅饭的，这点面子是要给的。大家相谈言欢，宋江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宋江你是二把手哎，是来迎接的代表，不是最高领导要一个个都慰问一遍。宋江慰问到一半，鲁成就说道，“公明兄，要不我们先上船吧，恐怕晁天王也已是等着了吧。”

    宋江一听，就笑着道，“我却是见到各位英雄高兴过头了，鲁兄不说倒差点忘了，晁天王已和众兄弟在金沙滩等着各位了。那就下船吧，等到了那边再一起认识。”

    吴用也笑道，“公明兄就是爱结交天下英雄，却是忘了这些都将是同寨兄弟。有道是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倒是耽搁了各位，还是快请众兄弟下船吧。”

    头领们就和宋江、吴用共坐一船，士兵在各个小队、中队长带领下也轮次上船，还有家属、老小。宋江在船上伴着头领们，相谈一下梁山泊的盛况，展望一下梁山泊的美好前景，却是未露要去攻城打地盘的事情。二龙山的头领也不以为意，只道现在梁山泊还未露出獠牙，这等机密自不会说。

    来到金沙滩，晁盖果然是已带了众头领等候在那了。众人上得岸来，在大吹大擂中晁盖率众豪与二龙山头领门集体见了礼，再后就请上山去。热热闹闹、闹闹哄哄，直至大寨，然后就来到了聚义厅。

    梁山泊上本已有四五十头领，正中是一排四个位子，第一晁盖、第二宋江、第三吴用、第四公孙胜此时不在；下面左侧是林冲为首、依此刘唐、阮家兄弟等的十几人，右侧是花荣为首的三四十人。

    宋江待要重排座次，要请鲁智深去上面坐第五个位子。鲁智深急道“洒家来此还未曾立功，怎可去上坐位，在下即可。”宋江道，“吾师休让，吾师带众兄弟来相投就是给梁山泊立了大功，如何坐不得上位。”晁盖也劝，鲁智深不肯，鲁成就道，“公明兄，还是等我大哥立了大功再说吧，否则我大哥坐着也不舒服。”晁盖、宋江这才停劝。

    在下面，鲁成一看，又道，“大家皆是兄弟，我们就挑空的先坐下吧。”于是二龙山的人都去坐在了左侧。

    左侧阮家兄弟一看，就赶紧让位给二龙山的几个大头领，自己要去坐在下首。刘唐一看也坐不住，赶紧相让。最后林冲不得不起身，把首座让给大哥鲁智深，鲁智深也不多相让在首座坐定。林冲再看关胜，又让了一位，再下是秦明、杨志、武松却是不要他让了，林冲就在左第三位坐下。下面是秦明、杨志、武松、鲁成、索超、宣赞、郝思文、单廷珪、魏定国，然后是刘唐、阮家兄弟等人，再又是二龙山的头领。

    人多势重，又是兄弟谦恭，晁盖、宋江却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好先委屈了他们决策层之下的第一位，林冲。

    好汉们坐定，这筵席就摆上了，席见相识的自是叙叙旧情，不认识的也摆摆年轮称兄道弟，好不热闹。晁盖对杨志说起旧日劫了生辰纲一事，杨志道旧日在王伦时不曾留下今日却还是来到了梁山泊，众人欢笑，说是注定。

    二龙山人中的曹正过来给林冲见了礼，他是林冲的徒弟，这使身在其中却不自在的林冲好过了点。鲁智深并没与林冲多谈旧情，也是未说张秀儿的事情。鲁智深与晁盖道，“洒家久闻晁天王英雄仗义、为人有道，把梁山泊治理的好生兴旺。洒家在二龙山却只懂得喝酒打架，一次官军来剿就弄得难于为续，才不得于来相投大寨。今日之后，晁天王若有吩咐，只管差遣，洒家定当赴汤蹈火。”

    晁盖听后欢喜道，“当今君臣昏庸，我等兄弟无奈只好在这梁山泊落草，引得众多兄弟来共聚大义，如今再添吾师等众多兄弟，更是壮观英豪。他日山寨兴旺，却要全赖兄弟们同心协力。”

    宋江接口道，“是啊，今日jian臣当道，朝廷阻塞，使一干英豪有才不能展，有国不能报，徒落江湖，更有甚者，蒙冤落草的比比皆是。今日有幸，我等在此共聚忠义、替天行道，定当尽心竭力，将来也好得机报国觅个衣锦还乡、封妻荫子。”

    不待众人点头，有一个声音就在嚷嚷，“今日再添军马，按我说明日就杀向东京去，夺了那个鸟位，在那儿去快活。却不比蹲在这鸟水泊里光说不做强。”原来是李逵那厮。

    宋江怒喝，“铁牛，又在胡言乱语！再有胡说定按寨规割了你的头！”吴用劝道，“哥哥别理他，这厮就是不知尊卑礼数，倒叫兄弟们笑话了。”

    鲁成笑道，“李逵兄弟很有个性啊！不过这样才好，说话在不在理另论，兄弟间却就该有话就说。否则话都不敢说那我们就干脆什么事也别干了，找个山洞枯坐去吧。”

    李逵大点其头，“鲁兄弟说得是，话也不让说那也忒不让人快活了，还不如就割了我的头去，让我干脆没了嘴巴。”

    众人哈哈大笑。宋江笑骂，“就该要让你没嘴巴。”

    李逵还在喃喃道，“没嘴巴岂不是酒也没得喝了。”大概他是不知是在拿他打机锋，宋江在强调他的权威、吴用在强调尊卑，可鲁成却把这些都弹了回去。

    一席却不知有几人醉，但相应的脉落却都有个数了。席罢，宋江、吴用自去商议，二龙山这边也去暂作安顿，等待最后的安排。

    二龙山的人是来入伙的，但二龙山的人还有自己的目标，是为了自己的目标才来入伙的。也就是说这个入伙本身就是一个战略，是有部署和谋划的。鲁智深开了口，眼中只有晁盖；鲁成开了口，不会伏在宋江的威势之下，这些都是计划好的。

    回去之后，鲁成道，“各位，明天开始我们就可能要分处各寨了，且地位也可能另有高低，这是不可避免的，你们也不必惊疑，有好处只管领受，有新朋友、新兄弟只管交结。而且这梁山泊是个讲道义的地方，你们仍以同是二龙山旧兄弟的身份聚聚也无有不可，你们要相互帮帮也是说得过去的。总之，黑脸我来做，你们只在两头做大好人，一切都按原定计划执行。”

    鲁成同样很黑，就是要利用宋江可能的拉拢分化来为兄弟们谋好处，他闹闹，然后兄弟们再顾着道义打打圆场说说“哥哥息怒。”这二龙山就不会被整体打压了，说不定还会增长队伍。

    宋江自是不可能让二龙山再以一个整体存在。宋江和吴用聚作一堆，在拿着二龙山的名册谋划。

    “来者不善啊，这鲁氏兄弟是只奔晁盖哥哥来的。”宋江有点感叹。

    “是人总是想找个出路的，如今晁盖哥哥心中只怕是没个路，所以，奔不奔晁盖哥哥并不打紧，他们日后总会明白。小弟担心的是那鲁成，公孙老道曾说这鲁成是个不为礼、义、世俗所困的人，这种人天马行空却是难于琢磨，只怕以后多有麻烦。”吴用道。

    宋江面露疑惑，道，“听花荣讲，二龙山上鲁成能作一大半主，不想他过来吵了一架转身又全投了来，我是至今也还未能想明白。”

    吴用道，“小弟以前也不作此想，可武松来道是二龙山那地方不适合长期与官军作战，怕被困死才动了投我大寨的念头，我观那也是实情。再说我们却也正需要人马，以壮大梁山泊的声势。是故鲁成究竟怎想不去管他，我们只要如此这般，分散安置了他们的人马，他纵有想法恐怕也难于实现。”

    宋江点点头，“就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