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梁山记（64）终是要走

    第二日天明，梁山泊军就开始在青州城内搜捕敢和梁山泊作对的罪魁祸首及他们的家属。

    慕容彦达和那通判都已死，他们未能及时逃出的家属就被逮了送菜市口一刀了结。其他的则视情节轻重或挨刀或被抄家。只是一直没找到不太好定论的刘夫人张侍儿。

    晁盖和宋江从王英口中知道了鲁成的态度，因此也没再明令搜拿。可鲁成自己也去找了一番，没找到。

    问张佑，张佑道是不知。

    张佑这个放门功臣昨晚都没轮到上筵席。也许是因他只是个小校尉，更可能的是他和张侍儿的关系。鲁成就让他跟好自己。

    鲁成包括所有人，都没能想到张侍儿是着士兵装混在了张佑的那些手下兵卒中。那些兵卒都是刘高原来的亲随或家兵，自是能为张侍儿做掩护。且他们也曾出过力，此时已和梁山泊军卒混一起。如此一来，谁能想到、谁能去找到张侍儿？

    而张侍儿不肯显身却也是因张佑没能得到正确的对待。立了大功却还不能被梁山泊人接受去称兄道弟做个小头领，张侍儿哪还敢显身？

    这日上午，索超、杨林、邓飞、阮氏兄弟和刘唐等就带了五千先锋兵马赶到了青州城，一个兵马劳顿的样子。所幸不用他们打战，自是好先作休息。下午，鲁智深、公孙胜及山上绝大部分的头领带了一万多军马也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样子。

    梁山泊近乎全军出动，大小好几十个头领都到了。

    呼延灼看了有点发呆，暗道侥幸。

    宋江看了却急道，“你等都来，这山寨何人在守？这青州与梁山泊可不近，一旦有事如何是好？”

    鲁智深道，“晁盖哥哥有事我等怎能不都来？若是晁盖哥哥有失，我等还要山寨何用？”

    宋江仍急道，“有小可和兄弟们在，怎会让晁盖哥哥有失？吾师却是猛浪了。快传我军令，速叫些兄弟回去守寨。”

    晁盖却也在点头。

    鲁成见了大怒，这叫好心没好报。鲁智深这么着急晁盖的性命，一路劳累赶来却反落个不是。梁山泊如何会有事？就凭水泊中那些水军和水泊中只有梁山泊的船没有其他的船就无人能轻易拿下了梁山泊山寨。这分明是在找碴，和显示他才是有梁山泊全局观的领头人。

    鲁成出言道，“前天还在说无法，今日却道可确保不失了。昨日还不信了城内有人做内应，今日却好像这都是轻而易举的。公明兄，我还问那一句话，在前晁天王有没有生命危险？你的良策是什么？或者你仍只有来个事后屠城为晁天王报仇？”

    鲁成很不讲情面，就差说宋江根本不关心晁盖的生死了。

    宋江被鲁成责问逼住，公孙老道一看就赶紧打圆场，“鲁二哥，公明兄的意思不是要怪智深师父，意思是要留点人看守山寨。”又对宋江道，“公明兄，不必为山寨担心，智深师父已安排好，有李俊、张横、张顺兄弟的水军在，山寨不会有失。”

    吴用也开口道，“公孙兄说得有理，哥哥不必担心。”又道“鲁兄，我知你还在为昨日之事负气。可鲁兄你是能相信那个女人，我等却是谁也不好判定那女人是不是在耍诈。但最后我们还是都来了，我等哪会真的不关心晁盖哥哥的生死？唉！谁知那女人会如此反复无常，倒教我们与你误会了。不过昨日也真凶险，又不知还有呼延将军在，小可真是捏了把汗。”

    鲁成听后却是大皱其眉。吴用意思是鲁成知道城内实际情况，才敢来救人，可他们不知，所以他们才是来冒险，他们才是不顾了自身安危来救晁盖。事实被倒了个个儿！

    事实上是鲁成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那女人的情况，事实上也是鲁成一力坚持才有了这个结果，可现在鲁成能分辩吗？这次那女人若还在耍计倒还好说，可偏偏鲁成一来她就真的帮梁山泊了，他也就更说不清和那女人的关系。吴用就是在把鲁成和那女人绑定，其意还在使鲁成处于永远也说不清这次前后事情的嫌疑中。

    鲁成看了一眼晁盖，发现他是在感激的宽慰宋江。

    “如此，自己在晁盖眼里大概是别有用心了。”鲁成心冷。

    吴用又看着鲁成身后的张佑道，“这位张兄弟昨晚有开门之功，又力阻了官军重夺城门楼，以小可看，就也添把交椅升为头领。”

    一旁王英却道，“他只是个城门小校，我们梁山军中小校何其多，只怕不服。”

    吴用就道，“如此那就先把功记下，暂做小校头目，等再立功后升作头领。”

    没多大的诚心在，也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被成了一个数字。也或者是要鲁成出言力争，再坐实了他们的关系。

    鲁成道，“不必麻烦了，他也没说非得加入了梁山泊，如今他虽因帮了我们只能去落草，可天下之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会给他安排的。”

    王英讥道，“就这么个小校还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了，我看到哪也只能做个小头目。”

    鲁成也不怒，只嘲笑了下，“嘿嘿，他的武艺昨晚看到的人也不少，至少是比你要强多了，我怕是把他留下会让你难堪。”

    吴用敏感的看了一眼鲁成，疑惑的道，“鲁兄，你这是要离开梁山泊？”

    鲁成点了下头，“这次晁天王和一些兄弟陷在青州，山寨内的兄弟得报就急着要来相救，这使我看到了些兄弟间的真情实意，也使我想起还有几个兄弟正在辽国境内落草，我想也得去看看他们了。现在这儿事已毕，我家人也已随大军过来，我就不回梁山泊直接走了，这张兄弟我也带走。”

    晁盖、宋江等人却是愣了下，吴用也呆了下，又问，“你还回来吗？”

    鲁成一笑，“你说呢？”

    问的人不知希望是什么，答的人也模棱两可。

    人们有点疑惑，再看看鲁智深，却是发现他没什么态度。

    吕方、郭盛赶紧道，“二哥，你是想去把那边的兄弟也请过来是不是？”

    鲁成却摇了下头，“是否带过来就不一定了，大家都是混出路，也许他们混得还不错，我又何必要把他们都往这水洼子带。”

    吕方、郭盛就道，“那我们也随你过去看看。”

    “你们也去？嗯，出去看看广阔世界也好，省得老呆在水泊洼子中使人呆傻了。”鲁成说道。

    宋江开口了，“鲁兄，你这是……小可前面可能是说了些不当的话，可那是小可心急胡言乱语，你又何必要负气而走。”

    鲁成笑道，“公明兄多心了，信我的自然信我，不信我的也随他，我这人一向如此，又怎会有负气一说？且我这人也向来自由随性惯了，这次也只是动了要去看看老兄弟的念头，你们该不会不让我去吧？”

    宋江就道，“如此鲁兄要去倒也无妨，只是兄弟们怕你不回。”

    “是怕我多带人吧？”鲁成心道，他说道，“那边是兄弟，这边也是兄弟，且还有我大哥在呢，我怎能不回？我最多是两边跑跑。当然，去那边路途遥远，又是异国他乡，我也不建议兄弟跟我去，吕、郭两小弟是没什么拖累的，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倒也无妨。你们说呢？”

    宋江松了口气，如此正好，不会动摇了人心。

    别看鲁成在山寨中排位并不靠前，那是因鲁成不似林冲、关胜等人有为官的气度，有点自由散漫，年龄也不大，而宋江、吴用也刻意不抬他所成。实际上鲁成在梁山泊中的影响还是很大的，那是他有名声、有拳头、更是有见识。那些好汉们虽没为鲁成现在与实际不相符的地位抱不平，但谁会真个轻视他？自由散漫的草莽就喜欢鲁成的那份不重名利却又敢说敢做的气度。要说李逵也是这样的人，可他那是大傻，放两炮就哑了。而鲁成不一样，在梁山泊人心目中，鲁成的见识就不在宋江、吴用之下，他也是个文化人。

    梁山泊有几个文化人？且还要和草莽们打成一片的有几个？吴用都有点学究气，真论也就宋江和鲁成。宋江真的是能屈能伸，对每一个好汉都能折腰下跪，这也是他能抓住人心的关键。不过鲁成却又不同，鲁成是真的在“打”成一片，鲁成不会给人折腰下跪，他就是好就嘻嘻哈哈，不好就一拳送过。如此两相比较，这不同就出来了，那就是宋江在骨子里还是自视高人一等，他是在刻意交结，令人尊敬却还有距离，可和鲁成相处却没有那个距离。

    如此鲁成的影响力还会小吗？鲁成是因不想来做台上的头领，或者他是把鲁智深推在前头才不显山不露水的。鲁智深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实际上有很多人在尊敬他，那都是鲁成的原因。不看公孙老道也愿意给鲁智深出主意吗？这都是奔鲁成去的。

    如今鲁成要走，宋江真有点担心会造成梁山泊人心不稳，或者鲁成一喊，就哗啦啦跑掉很多人。还好鲁智深没说要走，如此鲁成却也不会把人拉走，宋江探明也就心定下来。

    晁盖始终未发一言。也许他也认为鲁成走了干净，且他还没宋江那份为山寨人心考虑的心机。可他不知，真是他的态度也在使鲁系的人心淡，包括了鲁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