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二龙记(7)伏下一棋
却说鲁成他们向昭德行去,昭德城南八十里外有一关卡,就是壶关,因山形似壶得名,在汉时就以此通道设了关卡。 在前田虎反军就是凭借此关顶住了官军的第一次反扑。如今虽是兵出壶关,打到了泽州去,可壶关这仍是田虎中心老窝的南门屏障,因此照例会有重兵把守。如此,鲁成他们要过关就平添不少风险。 所以许贯中有所担心,不过鲁成说他早有准备,许贯中就姑且信之,一路跟着鲁成他们急赶。 只是鲁成在到壶关前却拐了个弯,向东麓大山抱犊山去了。许贯中还道鲁成是另有道路,不想鲁成是直直往抱犊山的一处晋军营寨而去。 “去通报你家唐将军,说有关姓故友书信送到。”鲁成来到寨门外喊道。 门内兵卒一路小跑的去通报,一会,一个三十左右的八尺大汉就奔了过来,只见他是八字神眉杏子眼,鼻子高挺国字脸,一部掩口落腮须,甚是相貌堂堂。只听他洪亮的喊道,“谁与我送故友的信来?” 鲁成就道,“可是唐斌将军,我有关胜兄给你的信。” 那人一听,就高兴的道,“我就是唐某人,壮士快请进来。”然后就叫人放桥、开门请鲁成他们进去。 原来这唐斌本也是蒲东军官,因此和同在蒲东做巡检的关胜熟识并结义为兄弟。此人勇敢刚直,擅使长矛,马上功夫就是和关胜比也不枉多让。只是他被势豪陷害,一时忿怒,就杀了仇家,因此被官府追捕,他就只好逃亡江湖。当他东奔西走间,路经此抱犊山时,遇到此山山贼打劫,可山上的头目文仲容、崔埜两人一起上都不能赢他半分,按江湖规矩,文、崔两人就请他上山,让他做了寨主。 后来就发生田虎起事之事,田虎在夺下壶关后就要求唐斌降顺,唐斌本意是不肯,但见自己势孤,就又勉强的归顺了田虎,不过他的条件是只在抱犊山驻扎。或者是因唐斌的武艺高强,或者田虎正需要抱犊山和壶关互为犄角,以看好这个南大门,田虎就答应了他。结果唐斌又从山贼变成了晋军的一员将领,他得到的好处是可以执牌抢掠和趁机扩大了队伍,如今他已有一万多兵卒了。 关胜知道唐斌的存在是梁山泊军抄掠府库时从朝廷的内部通告上知道的,但这也是鲁成有心收集关胜才能看到。这次鲁成过来,关胜就把这情况与鲁成说了,并写了个信,希望唐斌能对鲁成之行提供方便。 鲁成进了寨就把关胜的信给了唐斌,唐斌接过看后就急忙给鲁成施礼,“原来却是鲁兄驾到,闻名久矣,小人在西北时就听得大名,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天与之幸。”原来还是个鲁成的粉。 当下唐斌就把鲁成他们接到山寨聚义厅内,不是将军府还是聚义厅。鲁成给唐斌介绍了几位,然后唐斌就安排几个女的进家属后院由押寨夫人们去招待,唐斌还把他的两个副将即山寨头领文仲容、崔埜两人一起叫来相见。 文仲容、崔埜两人面容端正,为人豪爽,却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见就相互熟络了起来。 唐斌摆上酒席,共八人分主宾相坐一起饮酒欢谈。鲁成给唐斌分说了关胜的经历,唐斌听后有点感叹,却道是这个世道阴差阳错的总让人无奈。唐斌也介绍了下自己的状况,也是个摇头之事。 许贯中道,“唐将军,你既然也不看好田虎为何不谋了壶关献于官军,也好将功赎罪还你军官之身?” 唐斌闻言不语。鲁成道,“许兄,你想得太美好。唐兄大概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先不说官军会不会信任了唐兄的投诚,就以现在这些收复个小城也要收割大量百姓头颅去冒充杀敌多少的官军来说,你道唐兄敢去献关吗?只怕最后非但功劳薄上没有他的一笔还会阴了他的脑袋,因为他的脑袋更值钱!这是世道弄人啊!” 许贯中默然,又感叹道,“贻害如斯,可悲可恨!” 鲁成道,“唐兄的策略是对的,于官方,自己反正是贼了,换个身份也还是贼,反倒是去靠了官方未必如愿。于田虎方,却是不必与他们翻脸,否则弄个两头不是就不值得了,反倒是借田虎方可壮大了自己。不过唐兄你还得有长远打算,这田虎既不为民也没大的目光,只是贪图自己的享乐,怕是命不久矣,你得要准备好出路。” 唐斌就笑道,“某其实也有此打算,本是想一到田虎他山崩地裂就往太行山去,不过现在鲁兄过来,又有我那义兄在那,某想现在二龙山就该是我去的地方。” 鲁成对唐斌的表态没有意外,他在关胜那知道唐斌的为人和唐斌现在的状况就知有把他拉过来的可能。他点了点头,“二龙山自然是欢迎唐兄入伙,不过我们还得有更长远的考虑。我们不是只为活着,也不是只为有点小酒喝喝,我们不但要活着、活得好还要使自己能昂首阔步于世,进而还要使更多的兄弟、更多的人以及我们的后代子孙不用再走我们的路而能昂首阔步于世。这就是个大事业了,且还不是某一个人的事业,所以我们不能只考虑一时一得,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我的建议是唐兄你仍驻守与此,以你们熟悉这边的优势继续在这边发展,这要好过都去二龙山。” 唐斌听后若有所思,笑道,“如此就听鲁兄安排。” 许贯中也在暗中点头,鲁成想谋事,这格局果然要比田虎之类的大,而且心还宽阔,不拘一格知人善用。观这个唐斌却也不是完全的武夫,他或许真有独当一面之能。 对唐斌的决定,文仲容、崔埜两人并无不同意见,一伙人倒是更加亲密了起来。这晚,鲁成又单独和唐斌做了一个详谈,鲁成的意思是要唐斌在此接受田虎败亡时的遗产,并依托太行、整合太行盗贼积聚力量。 “只是某一界武夫,怕是难当重任。”唐斌有点为难的道。鲁成的要求显然并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没有一个擅谋之人,这事很难有成就。 “许贯中。”鲁成却是把许贯中算了进来,“这人文武兼备,是个少见人才。他现在虽没说要加入我们,但我也还没正式邀请他,我想我若开口的话,他会答应的。不过我现在也想让他多看看,让他彻底看透了才能让他毫无保留的发挥他的才能。所以等我下次过来他就能留下与你一起共事了。” 唐斌这才放心,“如此某就尽心竭力辅助许先生完成此重任。” 鲁成摆摆手道,“不要说谁辅助谁,我们都是兄弟,我们的事业也是兄弟们的共同事业,我们的原则是能力有大小,但都要竭尽自己所能做事,所以这不叫谁辅助谁,是叫相辅相成。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凡事商量着定,然后凭各自能力去完成,这才能更好的达成我们的事业。”
唐斌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但他真明白吗?他还以为鲁成是让他和许贯中相互钳制呢。 其后唐斌又要挽留鲁成住几日,不过鲁成行程急促,推辞了,在第二日就又重新上路。此次上路,鲁成他们的身份就变成了晋军小校,唐斌帮他们置办了证明文书、通关文牒和军服。如此却是可以明火执仗的在田虎地盘内行走。又时值初夏,几个偏要过来的女人女扮男装甚是难过,她们就干脆又换回了女装。而唐斌又派了一个二十人的马队跟随他们,以备不测,并让文仲容亲自送他们进关。 一行几十人就向壶关奔去。 壶关之上确实是看守挺严,事实上也没有闲杂人等来往,只有军队、使者有进出。又道抱犊山兼负守关之责,关上守军见是文仲容带的抱犊山人马,就很顺利的让他们过了关。文仲容是抱犊山守将,反倒不宜到处行走,因此他送过关后就与鲁成他们告别。 自此鲁成他们就进入了田虎的中心地盘。 田虎作反已经年有余,因此在昭德境内已不见狼烟,所见之处还有残墟断壁,可新建草房也不少,是一个战后恢复的样子。唯有田间劳作的以老弱妇孺居多,其它倒和宋国安定地方差不多。 “这田虎倒也不是一味杀戮,他还懂得休民养息。”许贯中说道。 “我听说田虎起事时勾结有不少大户子弟,不纯粹是一个强盗组织,这就和流寇存在区别。再说他要在此称王称霸,没人生产怎能供他吃喝?不过你看他们脸上可有笑容和希望?可见田虎也没有惠民举措。”鲁成说道。 “如此他们怎么还心甘情愿的受田虎驱使,出夫出丁抗拒官军还要老弱妇孺劳碌生产?” “可能只为活下去吧。我想现在他们最害怕的可能是官军又打回来再遭一次罪。可惜他们不能进取,凭这小地方能坚持多久?” “如此确实可怜了这些百姓,说来说去受苦的还是百姓,田虎不能再进恐怕也是造反不能多得民心。”许贯中又道。 “你还是没看透吗?虽说田虎是没有得民心之举,可你看宋国是真把民当回事了?有谁在追纠那些杀良冒功的军官?民心其实是个幌子,并不一定能起决定作用。你说一个只听官老爷、拜官老爷、靠官老爷的民能有多少自己的心?在这样的世界就根本没有所谓的民心,就如你看到的这些百姓,只要田虎不想杀光他们,他们还是跪伏在田虎脚下,他们照样在给田虎封的官员跪拜。如此之民一把刀、一块rou都能改变了他们的心。所以民心是那些作威作福的官儿用来吓唬、蒙蔽真正有自己之心的人的。所以在我眼里,造反未必就不行。” 鲁成在逐步击伤碎许贯中心中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