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残花败柳身
江宁城以秦淮河为界,北面为上元县,南面为江宁县,刘寻他们所在的地方归上元县管辖。 到了上元县衙,两名衙役让刘寻在二堂旁边的一个偏厅前等候,他们进去通报。都头武柏正在和一个管家模样的矮胖子喝茶,看到两名衙役进来,问道:“王三、宋七,人可找着了?” 王三宋七答道:“找到了一个疑似的,但是他自称姓刘名过,是杭州新城县人士,我们带了来,好让宋管家辨认。” 武都头让他们把刘寻带进来,矮胖子一见刘寻便大喜道:“他正是我家家仆刘安,武都头辛苦了,两位官差大哥也辛苦了。” 武都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自矜地笑笑,说:“这是我等分内的事,宋管家客气了。” 宋管家将一袋钱塞进武都头手中,满脸笑容地道:“一点心意,武都头去给兄弟们买酒喝,等他日有暇,由小弟做东,请武都头和一干官差大哥喝酒。” 武都头一张皱巴巴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表示一定带着兄弟们赴约。 宋管家上前拉住刘寻的手,亲切地说:“走,我们这就回家。” 刘寻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虽然明知对方可能是刘洵的管家,但还是假装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叔,我们认识吗?” 宋管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就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刘寻,问道:“我是你宋叔啊?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刘安,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宋叔,宋叔给你做主。” 见刘寻不为所动,宋管家忽然尴尬地笑了笑,满脸惭愧地道:“你是不是还在记你宋叔的仇,虽然以前我对你是比别人严厉了些,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宋叔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你不要怪罪宋叔好不好?” 宋管家的态度越发让刘寻疑惑,于是他继续睁眼说瞎话道:“这位大叔,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是刘过,字改之,乃是杭州新城县人士……” 宋管家皱眉道:“哦,杭州新城县,宋叔知道你是杭州新城县人,不仅是你,老太公、阿郎祖籍都在那里,去年我还和阿郎一起去那里祭祖来着,至于刘过……”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好好的刘安,怎么忽然变成了刘过。 还是武都头有见识,早就发现了“刘安”的异样,这时插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刘安是得了失忆症了。” 宋管家一愣,惊讶道:“失忆症?” 武都头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对,只有得了失忆症的人才会是这种表现。” 宋管家看了看武都头,又回头看看刘寻,心想除了这个解释说得通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可能。 这样最好,宋管家拉起刘寻的手,道:“不管你是刘安也好,刘过也吧,走,先跟我回家再说。” 武都头和王三、宋七将宋管家和刘寻送出偏厅,看着他们的背影走出县衙,王三忍不住问道:“都头,我咋觉得宋忠看着刘安的眼神有些不对呢?这刘安,他真的只是刘家的一个家仆吗?” 武都头没好气地在王三头上扇了一巴掌,呵斥道:“胡说些什么,这些大户人家的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 训完了王三,他自己又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为了寻找一个家仆,这刘家不惜花大价钱动用官府的关系,这事情太过不同寻常。这刘安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rou的,难道他是他们家主人的……”想到这里,都头武柏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气吐沫,眼中却又露出艳羡的神色来。 刘寻被宋管家拉着出了县衙,到了街上,宋管家边拉着他走边满脸关切地询问:“昨天晚上你睡的好不好?吃的怎么样?你身上衣服穿得这么少,没冻着吧?” 刘寻:“……” 宋管家见刘寻发愣,也不生气,继续表达自己对刘寻的关怀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你昨天走丢,我们大家都很担心,天可怜见,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大家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宋管家的态度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爷爷在关心他的宝贝孙儿,又像是一位忠实的仆人在向主人表达他的忠心,对方表现的对自己越是好,刘寻心中越是不踏实。 事态反常必有妖,刘寻自己,不由得也和武都头想到一块去了——若非主人的男宠,宋管家贵为一家仆从之首的管家,又怎会对一个主人身边的家仆这么好? 想到自己的这具身体在这之前可能被刘洵那个矮胖子按在床上干那事,刘寻忍不住菊花一紧,走路都有些顺拐了。 宋管家忽然发现刘寻走路有异,连忙关切道:“怎么了刘安,是不是你哪里受了伤?让宋叔帮你看看。要不要先去看大夫?” 刘寻见宋管家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在自己身上乱瞄,目光的重点区域正是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那个部位,身体越发感觉别扭,小心翼翼地把手从对方软绵绵的手掌中抽了出来,说:“你放心好了,我没事。” 宋管家见刘寻也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便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着宋管家又要伸手去拉刘寻的手,刘寻连忙退后一步,满脸尴尬地道:“大叔,我自己走就好。” 宋管家温和地笑了笑,说:“也好,也好,你看我,一激动,就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想到自己昨天接手的这具身体之前被刘洵那矮胖子蹂躏,回到刘家之后有可能还要被继续蹂躏,刘寻就觉得自己必须要想办法逃跑,哪怕就是为了贞cao,也不能回刘家。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逃跑的机会,刘寻刚要转身逃跑,一回头,却对上了一张阴鸷的脸,呲牙对他一笑,阴阴森森地问:“你是不是想要逃跑?” 刘寻吓了一跳,这一路上他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宋管家身上,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时候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撞破,刘寻心头狂跳,连忙表示:“不是不是,我就是看到刚才有个美女从那边走过,所以多看两眼。” 阴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宋管家回过对阴鸷男道:“乔七,不得对刘安无礼。” 阴鸷男仿佛和刘寻有深仇大恨似的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声“是”。 虽然此身已是残花败柳,但是刘寻还是决定拼死保卫自己一个作为男人的尊严,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手段逃跑。 “这位大哥贵姓?” 阴鸷男子至少比刘寻高出半个头,粗过半个身子,动武的话刘寻毫无胜算,所以他决定采取一种比较温和的办法让对方放松警惕。 “姓乔。”阴鸷男子冷冰冰的回答。 “大名是?”刘寻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镇静,而且和蔼可亲。 “乔七。”对方的语气依旧没有升温的迹象。 “贵庚?” “十六。” “不是吧,你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六岁,你数学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哦,不是,你根本没学过数学,没事,给我说说你是哪一年出生的,我帮你算算。” 刘寻说话时很夸张的配合着动作,希望能让对方不再对自己那么敌视。但对方根本就不为所动,乔七阴沉着脸回答:“我自己会算,不用你帮忙。” “好吧,那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你能不能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乔七脸色一板,沉声道:“刘安,你别想逃跑。” 刘寻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逃跑不逃跑,我就是觉得你长的比较和善可亲,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乔七阴沉着脸哼了一声。 刘寻的逃跑大计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