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好大的胃口
从大厅后门出来，穿过一个幽静的小花园，陈非凡殷勤的带着郭人漳进入一个包间内。打开房门，同前面大厅那种灯火辉煌的场面不同，包间里面光线柔和，走进房间迎面就能感受到一阵清爽的凉意扑面而来。 郭人漳眼睛微眯，看着房顶上一个旋转不停的东西眼神有些闪烁，或许是看到陈非凡满是轻松的表情，虽然有些迟疑，显然不愿表现出心虚的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包间面积其实不算很大，也就三十多平米的样子，古色古香的装饰却是显得档次不低，幽幽的檀香气更是让整个包间充满了宁静祥和。 “郭大人，请！”同刚刚在外面佯装不相识不同，陈非凡恭敬之极的请安道。 郭人漳轻轻颌首，对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还摆出之前那架势，他可就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有能力在钦州城搞起这么大摊子的枭雄。 旁边自有服务人员奉上香茗，陈非凡待得郭人漳安然落座之后，面含笑意同样坐下。 包间的布置很是简单，两侧各有两个太师椅以及小几排列，房间正中则是一张光滑明亮耀眼至极的实木方桌。从这个方桌仅能容纳不超过八人的样子来看，来到这里玩耍的人一般都是玩上有些相对简便的玩法，比如说麻将，纸牌。 郭人漳端起茶盏轻啜两口，微闭双眼，似乎在回味这极品毛尖，良久之后蓦地睁开双眼，瞪向陈非凡一语惊人道：“以后这里的份子我要五成！” 自从进入房间，陈非凡一直在揣测这个新任钦廉边防督办的郭人漳今晚的来意究竟如何。虽然自己有心巴结对方，但是凭借大厅里面的观察来看，此人性格沉稳自制力极强，同之前接触到的那些平庸贪腐的官员相比，至少在个人能力让人不敢小觑。 郭人漳奉命来到钦州已经两月有余，陈非凡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同他直接接触过，对于这样一个双手沾满抗捐暴动百姓鲜血而升官发财的家伙，陈非凡对他的感觉谈不上太好。 只是当亲耳听见面前的这个家伙说要自己这大富豪娱乐会馆五成份子的时候，陈非凡一下子被气乐了。 感情自己之前一门心思的还想巴结对方，自以为能够抱得一个大腿以求能够在钦州这个风起云涌的小小一隅有自保之力。没曾想这真正的饿狼却就是这些吃相难看的兵痞啊！ 陈非凡暗暗摇头，早先听说这个郭人漳是在北方山西当过一任道台，因为过于贪腐而被罢黜，自己还以为这个传言有些离谱，哪里有如此年轻的道台？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啊！ 从怀里摸出一个雪茄，向着一脸平静的郭人漳招了招，陈非凡淡淡道：“郭大人来一根？” 郭人漳翻了番眼皮，轻轻摇头，对于陈非凡的镇定自若倒也没有太过奇怪。 “嗤”的一声，陈非凡化着火柴，耐心的烘烤着雪茄的一头，好半天功夫才点燃雪茄，幽幽的抽上一口，吐出长长的青烟。 头顶上的那个吊扇还在慢悠悠的转着，这个刚刚安装的新鲜玩意机油或许上的挺足，没有发出一丝的杂音出来。房间里面安静的落座陈非凡同郭人漳二人，此时他们各自手下都非常有眼力，知道各自老大这是要事相商而纷纷退至房外。 “郭大人这是说笑了，五成份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哦！”陈非凡目光灼灼的沉声道：“我这么一个场子的确在大家的捧场下生意还算不错，郭大人是贵客，有你这样的贵人来给这个场子撑腰那也是小子我求之不得的好事。” 郭人漳食指轻轻揉捏眉心，眼睛微闭，默默无语。 “不瞒郭大人，这个场子道台大人有两成份子，知州大人也有两成份子，县令大人自然也少不了，还有这片街道大大小小需要打点的关系，总共我手里也就剩下五成的份子。”陈非凡眼底闪过一道利芒，幽幽道：“请郭大人指教，如何让小子拿的出五成的份子孝敬大人您呢？” 郭人漳表情不变，对于陈非凡这真真假假的说法他心中却是反复琢磨，从常理来说，对方这一番说道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只是当看到这个什么大富豪娱乐会馆如此红火的场面，郭人漳知道，每减少一点份子钱那都是自己的损失。 主意已定，郭人漳睁开双眼，伸出三个指头，不容置疑的坚决道：“三成，不能再少了！” 陈非凡眼神一缩，他自是看出对方的决绝。 清雅的包间又是一阵沉默，陈非凡心如闪电盘算许多。 这个看似文雅的郭人漳郭大人果真是贪念极大，大富豪娱乐会馆现在平均每月营业额已在十万大洋的样子，一年下来就要超过百万大洋。三成份子说的轻松，这一年就是三十多玩大洋，想到这里陈非凡就是心中恼怒异常，尼玛就是抢银行也没有如此暴利！ 三十万大洋能够做下多少事？ 在这个满清政府即将颠覆的时刻，不论是白银还是大洋购买力都是相当惊人的。寻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也不过三五大洋，同理三十万大洋可以养活多少贫苦的人们。可以想象这笔巨款如果到了郭人漳这样贪心不足之人手里，想要他们改善民生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于他们这样一心只想向上爬的官员来说，花天酒地是不能少的，同样这向上供奉买官卖官同样是不会少的。 想到自己那投资不算小的民团基地半年多下来也不过才总共投入十多万大洋，陈非凡瞥了瞥眼前这个官场老油条，心中叹息，这肯定是自己那规模不小的基地引起此人极大的觊觎！ 想想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没有大富豪这样一个让人眼红的聚宝盆存在，哪里会有那个让任何有心在官场驰骋一番的家伙不眼红。 陈非凡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区区民团団领，在寻常老百姓眼中自己或许是个大的不能再大的官儿。就算自己虽说已经花了五万白银捐了正五品的候补知州的官衔，可是在那些趾高气昂的正规官员眼中，自己其实还不过是个手上只有些许钱财的暴发户而已。 可惜啊，明知对方这是狮子大开口，陈非凡也是无可奈何。郭人漳这个手中握有重兵的家伙就目前而言还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心中暗自咒骂几句后，陈非凡挤出笑容道：“三成就三成！那小子从此以后就算高攀了，还请大人多多关照才是！” 郭人漳脸上一片傲然，心中冷哼一声，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你小子倒是反应挺快，否则老子带兵把你这里给抄了看你这个土鳖还怎么耍横！ 不过嘛，这个年轻的民团団领也的确有些意思，同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朝廷大员讨价还价硬是没有一丝胆怯之意。果然不愧是这市井中闯荡出来的狠角色啊。 郭人漳目的达到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身指着房顶那依旧转悠不停的吊扇问道：“这个东西赶明儿也给我弄一个，不错的玩意儿，坐在这里硬是没有一点出汗的意思。” 陈非凡弯腰讨好道：“好说，这个东西叫做吊扇，从新加坡那里购得，虽然价值不菲却正是适合大人这样尊贵的身份！” 郭人漳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轻轻拍了拍陈非凡的肩膀道：“陈団领如此年少有为，的确是人中龙凤，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大人过誉了，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的提携才是！”陈非凡又是一记深深长躬。 “好，好，告辞！”郭人漳轻轻拱手，带着两个随从飘然离去。 陈非凡看着郭人漳离去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