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论春秋
金色的雷光萦绕在天门边沿之上，那因燕雀王的出现而变大数倍的天门缓缓愈合，两道强大的气息慢悠悠地从天门远处走来。 白发魔帝站在前方，转身看着两人。 白发童颜，阴冷沉重的气息中却夹杂着道教的自然清淡。另一位手握铁棒的男子，却是有一股说不清的脱俗气质，确切来说是不朽。 白发魔帝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不朽的气息，那是永恒的强大，而那一位白发童颜的老人阴冷沉重下还带着一股神圣。 白发魔帝眉宇凝起，看着这缓缓从两路汇合出现的两人，生平第一次心情变地沉重。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在这片天地之下，从来都是白发魔帝俯瞰世人，世人望其项背，仰其鼻息。 武道一途，白发魔帝独占两代江湖的风流，五十年前，被那老头逐出师门后，白发魔帝孤身一人踏入了魔宫之中。上一代的魔宫殿主将魔宫传位于他后，便是消失在天地之中。自此之后，白发魔帝开始了属于他的风流，独占魁首数十年，无一人能败白发魔帝，即便是那位一刀挑翻了大半个江湖的白发刀客也做不到。 天下数十年中，从来也只有白发魔帝领跑天下武者，虽说他的师兄他的师傅或是如今比他强上些许，但还是如他们所说这是他的天下，本是大道，又有谁能媲美？ 但如今终于出现了两位让白发魔帝无法跨越的高山，至少在现今，还无法跨越。 “啧啧，孙允这家伙果然靠不住，不过这位白发魔帝的确是后生可畏，本是大道，孙允应付不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孙策笑眯眯地看着大棒，从远处便是细细地打量了这位传闻中得到燕雀王极高评价的白发魔帝。燕雀王甚至还说这位本是大道的天才有可能达到他的程度。 “玄青子，我们春秋之时自成一道的人也没几个吧，那位儒家开派先祖可能算上一个，但说实话之只能勉强算是大道，除去陛下，应该也很难找到这样的人了，能够得到王爷如此崇高的评价，我真想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配得上王爷这位永恒存在的赞誉。” “少做无聊的事，既然事情已经做完，那就赶紧回去复命，都多少年后还要惹事生非。再说了，你手痒刚刚那位圣人不就可以切磋一番吗？” 玄青子双手插入袖中，缓缓走向天门。 “春秋之人？” 白发魔帝挡在两人前进的路上，孙策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你看吧，王爷都说他是最难应付的一位，你又不信。” 玄青子并没有理会孙策，点点头，平静道： “春秋之人。” “白发魔帝既然你和孙允讲过道理了，那我们也应该两清了。你将那两位后生带走，我将那位仙人带走，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白发魔帝轻笑一声，“说起来还是你们仙人做事太过出格才会这样，我的确是和那位讲过了道理，但我还没和你们讲过道理。” 白发魔帝手掌抬起。 瞬间，白发魔帝凝眉，那大道之压怎么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玄青子轻轻摇头，脸色平淡：“白发魔帝，即便你是大道之才，但境界依旧存在差距。你的大道之力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圆满巅峰的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虽说千年世间唯有春秋大帝，但若是你能够越过重重障碍，达到春秋大帝的成就也并非不可。” 白发魔帝微微皱眉，但那想抬起的右手终究还是放下了，他开声问道：“圆满之上，是什么境界，终点又是什么？” “圣人，不朽，永恒。” 玄青子再答，张手一吸，那倒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孙允便是落在他的手中。 两人轻轻一抹，转身便是踩入了撕开的裂缝之中。 临走前，那位手握铁棒的男人朝他轻轻点头，说了声：“好自为之。” 白发魔帝望着瞬间消失的两人，默不作声。 圣人，不朽，永恒。 原来自己才只是刚刚起步啊。 白发魔帝笑了声，突然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他的师兄，那位天下第一刀。如果这样说来，他的师兄已经是位圣人，更别提那位闭死关如今却是消失不见的老头了。 永恒。 白发魔帝抬起头眺望无尽远方，那里有一座常年被阴气笼罩的鬼城。 那座鬼城的主人恐怕便是世间最强，永恒之人吧。 白发魔帝看着那两位三教圣人，屈指一弹，两道生机便是射入了他们的胸前。生机从胸间渗透而入，滋养他们的经脉，但心神皆是损伤颇重的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白发魔帝也懒得管这两人，既然没死那自己也算是不虚此行了，还得到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白发魔帝看了一眼缝合的天际，转身，返回西域之地。 -------------- 燕雀王离开鬼城之外，也是折返回到了天上。 但自己的王宫之中却是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西北之地，昔年八王之一，西楚王。 燕雀王踏入宫阙的那一刹那，便是察觉到了西楚王的气息，皱眉提脚滞在半空，但还是踏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 燕雀王看着在桌上饮茶惬意的西楚王，脸色平淡地问了声。 昔日八王，除了两王不知所踪以外，千年前的六位藩王全都出现在了当今天上。 与千年前有所区别，他们都是孤身一人转世来到这个天地。 除了寥寥几位值得信任的心腹随他们转世而来，其他的人根本没资格转世为仙。 与千年前一样，分封镇守天下的八王都是互不相干，各自为政。 春秋之末，燕雀王拥兵起义，但不知为何其余七王都是听到了消息，举兵呼应，八王率兵围城，逼得春秋大帝吊死在太安大殿上。但之后，燕雀王孤身一人消失无踪，剩余七王裂地分封，自立国号。 因为此事，一代春秋自此走向了衰败之路。 说实话，燕雀王转世三生直到如今，他也不明白为何其余五王会出现在这片天地之中，而且更是比他还要早上许多年头。 尤其是这位西楚王。 西北之地，东南之地，两地皆是天下重地。 所以春秋大帝也是派出了最为强大的两人镇守此地，除了燕雀王之外，唯一的一位永恒之人便是西楚霸王。 这一位看似吊儿郎当的西楚霸王心机无比深沉，武力巅峰之外，便连谋划他人的本事也是极其可怕。 曾经无数忠良毁在他的手中，只是因为权力二字罢了。 这位心机阴沉善于算计的西楚霸王被燕雀王视作生平大敌，而鸩杀春秋皇后让大帝心性大变一事，燕雀王有七成把握是这位西楚霸王为主谋，其余六王帮凶，为地便是将春秋大帝拉下皇位。 “多年兄弟，难道我不能过来看看你吗？” 西楚霸王笑意柔和，喝了一口茶水，旁边还有一位惴惴不安的仆人。 千年之后，即便六王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还是像以前那般各司其职，各自偏居一隅，自得自乐，也从未打过招呼。 燕雀王冷笑一声，漠然道：“我可不知道我有你这个兄弟。” 西楚霸王眼神眯成一条细线，笑眯眯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八王都是陛下封赐的吗？” “我们八王就像八位血脉兄弟那般，这也是陛下所说的？难道你忘记了陛下？” 只是刹那，西楚霸王手中的茶杯砰然碰碎，但那杯中的茶水却是停滞在半空之中。 西楚霸王的头发凌乱，莫大的压力从前方倾盆涌来。 西楚霸王笑了笑，摆了摆手，轻轻一捞，那砰然破碎的茶杯眨眼间便是恢复如初，那停滞半空的茶水再一次的落在茶杯之中。 西楚霸王无奈地耸了耸肩，喝了一口茶水，笑道：“别这么古板嘛，这么多年了，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陈玄卿，你是想逼我拔剑吗？” 燕雀王冷冷地扫了一眼西楚霸王。这位名为陈玄卿的西楚霸王脸色极其无奈，这么多年来，这一位不苟言笑的燕雀王还是这般死板，春秋之时，也是极少人能见过他笑过。从来都是这么一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直到千年之后再见他还是这样的脾性。 也是难怪，他的身边一直只有寥寥几人跟随。 “好好好。” 西楚霸王看见压在青虹剑鞘上的纤细手指，笑了声：“我来是想问你，你见过了陛下？” 那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收敛了起来，目光狭长变得阴冷。 “什么时候我的事要你们这些人管了？”，燕雀王同样脸色阴沉。 西楚霸王站起身来，眼眸阴冷地看着燕雀王，冷声道：“别忘了当初是谁拥兵起义，结合我们七王之力，将陛下绞杀在皇城之中。又别忘了是谁对鸩杀皇后见死不救，直到最后大帝被困也是冷眼旁观。” 青虹长剑出鞘，虹光再一次斩穿天地。 西楚霸王脸色无比阴沉，佩在腰间的扇子落入手中。 折扇一开，虹光便是被击散消失在这片天地。 “我来并不是想了解千年之后谁的境界更高，我只是奉劝你一声。” “燕雀王，既然这事已经开头了，便不能再回头。即便你是春秋大帝的兄弟，但是你实实在在的背叛了他。你也没有资格可以回头了，如今陛下尚且还存在天地之间，这无疑就是一块心头巨石压在我们的身体上。” “春秋大帝有多么恐怖，你不是你不知道，即便集我们八王，集天下之力，只要陛下想走，谁能留地住他？” “千万重兵，不过是陛下一个呼吸间的事情罢了。那一位千年之前便是站在云端之上的春秋大帝武力有多恐怖我们春秋之人都是心知肚明，我只希望燕雀王能以大局为重，千年之前是因为陛下心怀苍生，不肯生灵涂炭才会自我了结在皇城之中。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春秋大帝了，你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要暴起发难，我们谁能挡他？！” 西楚霸王冷冷地扫了一眼燕雀王，平淡道： “该是如何，我希望燕雀王能权衡利弊。” “好自为之。” 说罢，西楚王与燕雀王擦身而过。 正如千年前，燕雀王与春秋大帝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