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伏击
从应虹举着双手被付然的手下带进别墅，到天完全黑下来过了两个小时了。所有房间的窗帘都被拉得严丝合缝。 贾如蹲在树杈上，整个身体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不敢有一丝懈怠。 应虹嘴皮子功夫很厉害，但眼下的情况，就算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恐怕也说不动付然吧？毕竟庄先生在一夜间将其这两年的全部积累破坏殆尽。 万一谈崩了，应虹无论是被付然扣押成为人质，还是被杀死，都会让庄先生变得很被动。 贾如倒不是不担心应虹的死活，可双方对审在即，付然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庄先生那边都不好处理。他头疼自己该怎么完成任务，或者还该不该完成这个任务。 今天的事儿办错一步，黑市的老爷子们追究下来，都得他贾如背黑锅。以他一人之力是对抗不了黑市的力量的。 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未来。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虎翼”说过问题和答案是连在一起的，一个在他面前，另一个在他身后。他回过头，无人居住的别墅区没有灯光，眼前是黑暗一片。 我的未来就是不见光明呀。他自嘲般笑了笑。就在他要转回头时，天空忽然划过一道亮光。 是流星。虽然流星转瞬即逝，但它划出的光在黑夜里显得那么亮，就像有人在贾如的心里划亮一根火柴，火苗很小却异常温暖。 与此同时，他惊喜地发现，那颗流星出现的方位刚好是南边。可是就在他在为黑暗并非永远欣喜时，竟忘了流星也是短暂的。 贾如生平第一次产生脱离黑市的念头。 回头是岸。如果重新回到光天化日下生活，是不是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拥有光明，拥有情感？ 但是我还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看到这副天生就“不正常”的身躯，他便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也许黑市是他今生唯一的容身之处。 他矛盾得不能自己，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里传出细碎的声音。 他重新整理好心绪，将注意力拉回来，侧耳倾听。那是有人要出门的声音。 他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前面，上身压得很低，几乎贴在树杈上，双腿屈起，像一只准备扑食的猫。 在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登山绳，绳子另一端固定在树上。绳子结的是可以像滑轮一样收放自如的锁扣。 他的眼睛经过长年训练，在黑暗中也能适应得很好。 别墅的门打开了。他将手里的折叠刀慢慢展开，反握在手。 先出来的是付然的两个手下。他们机警地检查四周。贾如看到他们都拿着枪，用手势彼此互通消息。 这种持枪方式和行动习惯并不像顶级杀手，看起来更像雇佣兵。 贾如来不及为此疑惑，就见那二人抬手朝屋里打了个信号。应虹和一个人便被四名手下围在中间走出别墅。 尽管光线昏暗，但贾如还是一眼就认出应虹身旁的人正是付然。 付然一手抓着应虹的胳膊，另一手拿枪顶在应虹的腰眼处。 跟付然的紧张不同，应虹倒是显得十分轻松。他满脸堆笑，高举双手，朝贾如所在的位置抬起头挤了挤眼睛。 贾如脚下发力，从树上俯冲下来，借着绳索摆荡的角度直奔付然而去。 付然和他的手下只听见风卷起树叶的“沙沙”声，连贾如的影子都没看见，再下一秒那“沙沙”声便换成付然动脉割裂，血喷溅而出的声音了。 贾如拉紧一边的绳子，绳子随即缩短，他的身影重新隐没入黑暗中。六名付然的手下扣动扳机，朝四面八方和空中胡乱扫射。此时，付然的枪已经被应虹握在手里了。 让贾如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应虹利落地就地一滚，躲到台阶后面，以此为掩体举枪朝对方射去。 六人中的两个瞬间中弹倒在血泊里，都是直接爆头。其余四人赶紧边闪躲边朝应虹的藏身处开枪反击。 贾如趁这个空档，放松绳子，再次从天而降。他和应虹，一个在地上，一个在空中，一个用刀，一个使枪。不到一分钟其他四人也全部倒下了。 贾如拉住绳子，手上用力一抖一拽，收回绳子。应虹从台阶后面走出来，挨个检查对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你枪法不错呀。练过？” “练过。” “我看你刚才是左手持枪，可你的惯用手是右手呀？” “问题真多。我右手受过伤，拿不了枪了。”应虹拨了个电话，只说了短短两个字“搞定”，便挂上电话。“你先走吧，我会处理掉尸体。” “付然突然消失，那群老头子会善罢甘休？” “那是庄先生要考虑的事情，不该问的少问，不该琢磨的少想。杀手的任务是什么？” “收钱卖命。” 应虹“哼”了一声，手伸进付然脖领子里摸索到什么，用力一拽。是个翡翠吊坠。他看也没看，直接抛给贾如：“给你了。不喜欢就拿去换成钻石吧。” 贾如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他不懂如何分辨翡翠的好坏，单看这枚翡翠麒麟牌颜色又绿又匀，光泽细腻纯净，想来是块好料。 “给我了？” “你的杀手法则不是收钱卖命吗？这是今晚的酬劳，对外把嘴闭严了。哦，还有，这块吊坠不要拿到黑市变卖或交换。懂吗？” 贾如没再说什么，把麒麟牌揣好：“我回公司还是宿舍？” “回南方。车在正门那里等你，司机会直接送你回去。” “叫我回来不是见庄先生？” “干嘛？想见庄先生？想见自然能见到。” 贾如心想，我才不想见他呢，能马上动身回南方才正合我意。 “走了。”他摆摆手，哼着歌快步朝别墅区正门方向走去。 出了大门，果然有辆GMC停在路边。他走过去，看见副驾驶位置坐着人，便拉开后门。 车门拉开的瞬间，贾如忍不住骂了声“见鬼”。车里坐着两个人，庄先生和活生生的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