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汉朝人给潜规则算咋回事!
然而在即将返回现代的当天,雷钧与方无应接到了局里传来的消息,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通讯期间,小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很大的杂音,但是基本意思还是能听清楚。 “……是说,汉末出了点问题?”方无应看看雷钧。 雷钧点点头:“他们发现了一个极小的穿破口,小到差点就忽略过去了。到现在甚至不知道是什么人造成的。小武已经搜索了四五天了,依然没发现踪迹。” 方无应想了想:“大致阶段在汉末,那就远远超过一千年了嘛,仪器效果不怎么好……” “小武给出了勘察到的最详细数据:公元190年到192年间。” 听他这么说,方无应摘了根草在嘴里咬了咬:“只能确定是在这两年里出的问题,剩下的得咱们来用仪器查找,咱们和汉末在一千年以内,时间更近。可是雷钧,为什么小武他们竟然会查不到踪迹?” 那时候,他们已经告别了老子的家,出了濑乡。此时,几个人正坐在一片野地里,小杨他们在检修设备,雷钧放下手上的活,躺倒在草丛里,仰面望着一碧如洗的春秋天空。 “如果穿越过来的真是人类的话,那我只能说,此人改造自己的思想改造得太彻底了。”雷钧慢慢地说,“甚至有可能,他已经将自己同化了。” “同化成现代人?!”方无应惊讶地看着雷钧,“现代人同化为古人容易,古人同化为现代人就太难了!长时间磨合那我相信,还得包括催眠手段,药物洗脑,先期恶补教育,继之长达三年以上的心理干预……这些办法一股脑用上,的确能达到你说的那个效果。但是……” “但是小武说,漏洞应该只发生了不到一个月。”雷钧坐起身,抱着手臂,“之所以我们能探测到粒子的异常变化,就是因为同一空间内,出现了思维完全相异的人。” 小杨听到一半,插嘴进来:“这个我知道,可我常常疑惑:现代社会也有神志紊乱的精神病患者,他们的思维也异于常人吧?” “你说得没错。”雷钧点点头,“不光是精神异常者,还有因为脑部手术造成思维异常的人——比如有人摘除颅内肿瘤之后,罹患面容失认症或瞬间记忆缺乏……” “面容失认症?就是记不住人的脸咯?”小杨问,“瞬间记忆缺乏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能看到水缓缓流进杯子,但是那一类患者,脑子里就只有三个镜头:要倒水的那个镜头,水向下流的一个静止镜头,水满了的一个镜头。所以他们会惊讶为什么白光一闪,水就到杯子里去了。”雷钧说。 方无应点点头:“此类例子很多,症状也多有不同,几十年前都被统归为歇斯底里症了,最近才被医学界慢慢区分和定性,相关书籍我建议小杨你去看格林?汉弗莱斯的心理研究报告。”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但是小杨,你要明白,这一类思维异常,只是和我们健康人的思维有某方面的差异,它原有的基础和我们却是无差异的。古人则不同,他们是彻彻底底的另一套系统,并且体系完整健康——当然了,‘健康’的标准也是以当时社会而言,比如女性裹脚在明朝就是健康的。” “这么说,现在闯过来的那个汉末的人,之所以我们探测不到他的踪迹,是因为他的所思所想已经趋于现代人了?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已经接近一个现代人了?” 雷钧站起身,走到仪器前:“很有可能是这样。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人工屏蔽’损坏得太严重,时空发生了微弱的扭曲,导致仪器测不准。” “那更麻烦啊!” “为今之计,只有再往汉末跑一趟了。”方无应看了看仪器的指示:“现在是下午1点14,同志们,三点之前完成今天的任务,然后直接转场汉末!” 小杨笑出了声:“什么叫转场啊?队长,你当咱们是跑江湖卖艺的么?” “你以为能好多少啊?”方无应一脸严肃,却没停下手里的活,“赶紧确定下一站的地点!” “是!” 雷钧摸摸下巴上yingying的胡子茬,他苦笑道:“我还想回去刮个脸呢……” “想被人当成宦官?”方无应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也罢,反正汉末是阉党当权,雷钧你可以试试冒充……” “信不信我活剐了你!” 雷钧他们于三日之后的傍晚回到局里。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汉末的确有人失踪了,失踪的人是尚且年幼的汉献帝。 “怎么丢的是他?!”小武惊讶道,“原来是儿童走失案。” “和年龄无关吧。”方无应摸摸光溜溜的下巴,“我们已经查明了,汉献帝一个月之前失踪,当时差不多十二岁,曹cao还未出现,现在是董卓控制大局……” “你的下巴怎么了?”苏虹突然叫道,“胡子呢?你怎么光着下巴回来了?!” 方无应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什么叫光着下巴回来?就好像我光着屁股回来似的!” “不是啊,还特意叫你们把胡子长茂盛一点,所以下午才出发。”苏虹更迷惑了,“你怎么在那边就剃胡子了?小杨,你们队长这是怎么了?” 雷钧拿起苏虹的大本时尚杂志,遮住自己狂笑的脸,其他几个队员也纷纷无事找事,王顾左右而言他。 方无应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喝了一口,他倒是一脸不在乎:“不好意思,鄙人在汉末冒充了一回宦官。” 小武一口茶没han住,噗了出来! 凌涓也愣了:“冒充宦官?” “废话!不冒充宦官,怎么可能混进宫中调查情况?”方无应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叹口气,“话说回来,尖着嗓子讲话可真不是男人受的罪。” 他说到这儿又咳嗽了一阵。 凌涓转向雷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雷钧忍住狂笑,放下手里杂志,一本正经地说:“报告局长,正如方队所言,当时我们不知道该从哪方面来查,就只有先将调查重心放进宫内,除了扮成宦官,我们没有办法混进去。” “于是你就变成宦官啦?”苏虹好奇地看着方无应。 “不是‘变成’,是‘扮成’好不好?”方无应瞪了她一眼,“宦官是随便可以变的么!” “总之当时情况有点特殊。”李建国说,“必须另辟蹊径……” “真看不出来。”苏虹啧啧道,“居然没有检查下身……” “偷块腰牌,再把胡子一剃,略施薄粉,穿金戴银,讲话幅度小一点,遮掩住喉结,脾气再大一点架子再横一点,谁能怀疑呢?”雷钧用手指揉揉鼻翼,笑道,“汉末那种阉人横行的年代,无故去找一个宦官的茬,那不就等于找死么?” “该拍照留念。”小武叹道。 “嗯,真应该把那几个镜头带回来。”雷钧忽然故作神秘,说,“知道人家如何称赞我们方队的么?” 方无应没好声气地打断他:“行了行了,晚饭有没有啊?我还没吃饭呢!” “哦!我去打饭!”小武跳起来,“你们都还没吃吧?我去食堂!” 等他蹦走了,苏虹兴致依旧盎然,她拽住雷钧:“怎么评价的?!” “丰神俊朗,岩岩如孤松立,立俦人中,望之若鹤。笑若桃开三千树,灼灼风华……” “三千棵树?!我是植物园?!” “哦这最后一句是我加的嘿嘿!” “等等,这是方无应?”苏虹怀疑地看着雷钧,“美貌成了这样,我以为是潘安再世。” “反正人家就是这么说的……咳!你不被他的美貌打动那是因为你看他看太久,审美疲劳了!”雷钧嘿嘿笑道,“不过鄙人当时,正巧在‘美姿容’的‘方大人’身边侍茶。” “哦,就因为他长得漂亮,皇宫就对你们敞开方便大门?”苏虹更疑惑了,“这是啥逻辑?你们赶上汉朝选美大赛了?” “咳。这个嘛,扮成宦官只是第一步,能够出入宫廷,主要还是有人看上了咱们方队长,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 “好啦到此为止吧。”方无应拖长声音,“被个汉朝人给潜规则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咳,那不是没潜成嘛!” “要真潜成了还得了?!” 苏虹更有兴趣:“哎呀谁看上他了?!谁啊谁啊!” “抱歉,这个就不能说了,”雷钧大笑,“不然方无应肯定会暗杀我的!” “知道就好。”方无应阴恻恻一笑,“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苏虹不满了:“有那么严重嘛说得那么吓人!” “不严重?!下次有被古人潜规则的机会,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喂!……” 方无应故作大义凛然状:“同志们,今年你们真得评我为劳模啊!方无应同志为国家为集体所做的牺牲太大了!” “哎呀人家那是欣赏你……”
“哇靠!被当成阉人也罢了,被个男人看上有什么好骄傲的!” 凌涓在旁,笑着打断他:“让他继续说正事儿。” 雷钧咳嗽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充分证明了我们控制组的方队长绝对是人中龙凤——好吧言归正传,我们已经打听到了,汉献帝已失踪一个月,宫里还瞒着,只说病了,董卓那厮最近也不常进宫来,所以还没发觉。” 苏虹悻悻道:“太师老人家雄风不减当年,估计正在凤仪亭里闹得欢呢……” “哼哼,这个嘛……” 这会儿功夫,小武拎着几个饭盒走进来:“赶上好时候了,各位,今天食堂有糖醋带鱼。” 小杨李建国几个一哄而上,分了饭盒。 方无应掰开方便筷:“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寻找汉献帝。” “十二岁的小皇帝。”小武补充道,“而且可能思维起了变化……” “这个我们料到了。”雷钧边饭粒划拉进嘴里,边说,“年龄起了关键作用,因为年幼,所以被现代社会同化也更快……” “可他是皇帝,”小杨插嘴道,“虽然是个被挟持的傀儡皇帝,但也是深宫生,深宫养大的。” “深宫生养的,也不见得就愿意过那种日子。”小武忽然说,“也许对这孩子而言,在现代社会做个平常人,也胜过去当什么傀儡九五至尊。” “他真能当个寻常人么?”小杨撇撇嘴,“他不会现代的语言,不懂现代的简体汉字,不认识现代的物品,甚至没有身份证……”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方无应还在“奋勇”吃饭。 “我、我说……” 沉寂中,苏虹忽然结结巴巴开口:“那个……我可能、可能……遇到过他……” “谁?遇到谁了?”小武转头看她。 “……汉献帝。” 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倏地集中在苏虹身上!就连咬着半块带鱼的方无应,也停止了咀嚼! “那你怎么不赶紧抓住他!?”雷钧急了,“你当时在干嘛?!” “我不知道是他呀!”苏虹辩解道,“那时也还没勘测出漏洞来嘛!” “在哪儿见着他的?”方无应丢开饭盒,一把抓过电话,他已经开始拨公安局的电话了。 “……他是雷钧家闺女的朋友。”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雷钧身上! “蕾蕾的朋友?”雷钧吃了一惊,“难道是她同学?” “她在牛rou米粉馆认识的小跑堂。”苏虹耷拉下脑袋,“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自己说是河南来的……” “都城洛阳的确在河南。”小武说。 “……家里穷,又乱。” “汉末的确又穷又乱。”小武又说。 “然后那孩子说特想看书,可是看不着,因为没有身份证。” “汉朝人……是没法搞到身份证。”小武总结道,“以上都很相似,但这些要素都很普遍,因此还是不能断定。” “蕾蕾和我说过,这孩子非常懂礼貌会做事。那天晚上我把他带回家,也觉得他成熟得不像小孩子。”苏虹说,“到家,先洗手洗脸,怕手脏了把书碰脏,临走向我鞠躬致谢。但又完全不胆怯自卑,期间还问过我,如何弄到身份证和城市户口……最突出的一点:明显是通古文的,看书却得依靠字典,偶尔用词又是那种,呃,就是特别古典的。那天他看了一晚上书,客厅的灯一直开着,我估计是到天亮了。” “他看的什么书?” “……其中一本是白寿彝的《中国通史纲要》。我看见他洗澡的时候,书摊开在第六章,东汉皇朝的建立和长期的动荡、黄巾军大起义。” “你没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苏虹摇摇头:“他没说,我也没细问,就知道姓刘。” “很可能是他。”方无应说,“把这小孩所在的地址报一下。” 苏虹报出了地址,雷钧一听,果然是女儿学校附近。 “已经通知当地派出所。”方无应放下电话,“我现在就过去。” “喂!千万不要野蛮执法啊。”苏虹赶紧说,“那孩子……挺乖挺好的。真的。” 方无应抓起外套:“放心,我们不是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