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乔，绿茵诗人 第一章 人小鬼大
1967年2月18日，罗伯特·巴乔出生在意大利北部靠近维琴察省的一个名叫卡尔多尼约的小镇上。那里，北面是形如巨蟒的阿尔卑斯山，景色十分秀丽。雄伟的阿尔卑斯 山敞开宽阔的胸怀，拥抱这座小镇，而小镇也真像躺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儿一样，显得那么和谐，那么安宁。 小罗伯特有兄弟姊妹八人，一家老小全靠父亲菲奥林多在镇上开的一间木匠作坊为生，家境不算太好。 但那里的人们生活简朴而实在，除了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外，很少去 添多余的奢侈物，民风也好。所以，巴乔一家，也并不算穷。 更值得一提的是，那里的人们自古就有着强烈的艺术和体育爱好，除了狩猎或农活外，人们一有空闲，就会集在一起，进行各种竞技活动。足球当然是主要项目。 巴乔的父亲是个自行车爱好者，从小就喜欢，直到他成为一家之主，还会时不时地把他心爱的自行车拿出来过把瘾。 家庭生活的重担几乎已让他喘不过气来，但只要一有空闲，他准会叫上儿子们，跟他一起去骑上几圈。 “把我的自行车搬出来。”他经常这么对儿子喊一嗓子。然后，带着儿子们出门去。 在马路上飞奔，山地里越野。那种兴奋劲，就别提了。谁的车技提高了，谁完成了上一次失败了的动作，都会得到他的夸奖，有时甚至还会特别地赠送一些小礼物，或者在儿子的小屁股上拍一巴掌，让其他兄弟羡慕不已。 老菲奥林多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把儿子培养成自行车手，将来到世界自行车赛场上去跟各国好手一较高低，长长他菲奥林多的志气。“喂，那小子的自行车是我从小教的呢。”他总想有机会可以对人这么说。 可是，儿子一个个长大，又一个个离开了他心爱的自行车，他们似乎都对父亲的自行车技不太感兴趣。小时候还肯听话地跟老爸一起出去骑上一阵子，大了，就开始偷懒，不太愿意。 “怎么了？”老菲奥林多问。儿子们总是对他扮个怪脸，然后躲开。于是，老爸就只好叹一口气：竖子不可教也。 小巴乔从小很听父亲的话，叫他拿自行车，他就乐呵呵地到房间里去把自己心爱的小自行车搬出来，听父亲一声令下，就骑上它跟在父亲屁股后面，一路笑一路骑个不停。 “追上了，追上了......”看着巴乔那修长的骨架，很有几分自行车手的味道，再看他骑车也蛮是那么回事，老菲奥林多心想：老天不负有心人，我的心血没有白费。 小巴乔生下来就好动不好静，除了跟父亲一起骑自行车外，还经常一个人跟哥哥出去玩。 开始时，老菲奥林多并不在意，小孩子，玩游戏是他们的天性，玩就是了。可是，当有一天，做父亲的看到儿子巴乔手里玩着一只小足球回来时，他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又付诸东流了，这小子肯定跟他的哥哥是一路货色，必定会放弃自行车事业的！ “一定是你这小子把我的巴乔带上了足球常”老菲奥林多等儿子华特回来后，质问他。 “是他自己要跟我去的，我可没叫他去，只是他到场上，我才教他几招。”华特拒不承认，末了还加上一句：“他喜欢踢足球，这是他的权利，你不能干涉的，老爸。” 老菲奥林多真想冲上去猛揍那小子，自己不骑自行车，还把我的巴乔带走，也太过份了！ “踢足球有什么不好吗？可我就是喜欢足球。” 看着气愤的父亲，小巴乔老实地说。 “没有，孩子，没什么不好，只是爸爸更希望你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自行车手。” 父亲说，“不过，喜欢什么确实是你的权力，没有人能阻止你。” “那我更喜欢成为一名足球明星。” 老菲奥林多再次失望了。于是将希望寄托在巴乔的弟弟身上，结果，可以想象，弟弟再次叫老爸失望，甚至绝望了：这是他最小的儿子，他不跟他走，就等于替老爸的自行车梦划上了句号！三个儿子终于没有为老菲奥林多圆上自行车手梦，他们纷纷走上了足球场，巴乔的弟弟至今仍在佛罗伦萨队效力，只是名气不如巴乔，球技略逊。 足球的魅力竟是如此之大！父亲不再强行要巴乔去骑自行车，而同意他踢足球了，三兄弟睡在一张床上，大家高兴得睡不着觉。他们看着墙上挂满的那色彩斑斓的欧洲足球明星的照片，这个说某某是他的偶像，那个说长大了要像某某球星一样大出风头。 自那以后，巴乔便是人不离球，球不离人。一有机会，就会跟几个邻居的小孩在一起玩上一把。没有人跟他玩的时候，他也会独个儿在那里练盘带技术。 小镇上的大街小巷，都成了他的球场，迎面而来的行人，都是他要设法晃过的对手。 他会一边带球，一边嘴上叫个不停：“左边有一个微小的空档，不行，已被堵死，往右带，巴乔，往右带……破门得分，是巴乔破门得分了。他再次成功了！”于是一个人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玩得开心了，免不了常常误了回家的时间，母亲玛蒂尔德总为他担心： “这孩子，真是个足球迷。再这么下去，就成野孩子了。” “你别管他，正跟他的伙伴们踢得欢哩。”哥哥听到了，就这么安慰母亲。事实上他自己也是刚下“火线”，一身是灰，汗把衣服都浸透了。 一味的盘带，有时也让巴乔感到乏味，便他更感刺激的，当然是射门，是那些大牌球星近乎完美的射门动作。 跟小伙伴们一起踢时，他总是想表现自己过人的射门技术，只要他有球，就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带球到对方门前去打门。 令人吃惊的是，那时的巴乔已在小球员中显示出不凡的门前抢点意识和过人的临门一脚的功夫，盘带技术也相当出色，非侪辈可比。人虽小，可球星的样子已有所显露。 小孩子都争强好胜，总有小伙伴愿意充英雄，说：“我来阻止巴乔的进球”、“我来守门，保证不让巴乔进球”。 可是，一回回试下来，大家都有点泄气：这小子太厉害，叫人防不胜防。 小巴乔踢球踢得确实快活，可小孩子毕竟淘气，常因踢球惹祸。老爸菲奥林多被他气炸了肺。 每每他在自己的木匠铺里干着活的时候，就会有平时友好的邻居街坊走进来。 “菲奥林多，正忙着哩。这里有点小事你得办办。巴乔又把我家的窗玻璃给打破了。这是修理费收据。” 原以为对方是来买他的货，没想到又是来要钱的，菲奥林多只得满脸堆笑赔不是，然后将钱悉数交给来人，将收据留下。 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次，对收入本来有限的家庭来说，哪里吃得消。每次犯了事回来，巴乔总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违”，当然免不了一顿骂，巴掌倒是从没吃过。 “自行车可不会撞到别人的窗玻璃上去！”每次训斥完毕，父亲总免不了要说这么一句，那意思是：你小子想真有出息的话，倒不如回过头来跟我练自行车技，将来成为赛车手，岂不更好？ 当然，这只不过是做父亲的一厢情愿罢了，巴乔可从没回过头。时间久了，大家知道这小调皮鬼并非有意，于是也就不再当一回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再告到他家里。 不像别的孩子，一见撞了祸，就抢先一步，拔腿便跑，溜之大吉。巴乔每次打碎人家玻璃，总会跑上前去，将心爱的足球抱得死死的，然后站在那里，等候发落。 等受害人出来，巴乔就会低着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脸涨得通红。有时，他还会滑稽地加上一句：“等我长大当上球星，我再赔你的玻璃，请别去告诉我爸，好吗？” 看着这个诚实的小调皮鬼，大多数人都只是抱怨一番了事，或者干脆就被他逗乐了。 “以后当心点就是了。”街坊们不仅不讨厌他，反倒喜欢上他了。看着他跟小孩子一起玩球时那小大人的样子，大家都免不了喜笑颜开。 “说不定将来真能给你挣大钱呢，菲奥林多。” 有人这么跟菲奥林多说。 虽然菲奥林多从来没把这话当真，可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老菲奥林多总是乐呵呵地回答：“哪里，哪里，你看他那样，哪是成得了才的！” 其实，老菲奥林多何尝不想巴乔真的成为一名球星。在意大利，到处都是踢足球的人，每一个小孩都是由足球相伴着长大的，包括一些女孩子，可以说整个国家都沉迷于那黑白相间的皮球。 这就足以说明，踢足球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行当，万马竞奔独木桥，没有相当的天赋，哪能成功！卡尔多尼约镇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一名像样的球星，小巴乔想在足球行业中出人头地，谈何容易！ 随着年龄的增加，巴乔对足球的热爱有增无减，简直到了入迷的程度，足球仿佛成了他的生命。 从小跟他一起踢球的伙伴，都被他甩在后面。于是巴乔就跟哥哥他们一群大孩子一起踢，小小身子挤在大孩子中间，巴乔在对抗中总处下风，这迫使他不得不练习避免冲撞的过人术，无形当中，增加了他的控球和把握自身平衡的能力，而且，他的定位球和点球技术也因这番苦练而显出特色。 有一次，巴乔跟一群大孩子在街上踢球，大家各自以街旁的电线杆做球门。轮到巴乔发任意球了，对方的守门员突发奇想：“巴乔，有本事，你一脚将球踢到路灯上，算你的任意球直接破门。” 巴乔看看挂在电线杆上那高高的路灯，没有说话。 对方高兴了：“不敢了吧。不敢就算了。那就往我这儿踢吧。” “看我的。”巴乔后退两步，猛然向前冲过去，两眼直盯着路灯，大叫一声：“看球！” 皮球真的听从巴乔的指挥，直奔路灯而去。 “叭”的一声，路灯被击碎了，碎玻璃落了一地。 看着一地碎玻璃，球友们高兴得不得了，都学着电视里球星进球后，队友跑来祝福的样子，跑过来拥抱巴乔。 “得分了，得分了，我们的任意球直接破门得分！”过路的大人都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子将来真说不定是个球星哩。” 巴乔这帮人高兴了，可他把路灯踢坏，路警却气得不轻。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把路警吸引了过来，“谁，是谁把路灯踢坏的？”小球员们这才知道闯下的祸不校其实，大家当时鄱没想到巴乔真的会踢中路灯，所以才打那样的赌，现在真的把路灯埸坏了，大家都六神无主。 原先提议打赌的守门员，这时不知所措，只一个劲地往别人后面躲。 还是跟以往埸碎人家的玻璃一样，巴乔将球抱得紧紧的，说：“是我。”态度极为老实。 但这次没用，路警一脸严肃：“破坏公共财物，必须照价赔偿。你知道吗？而且，你这还是有意破坏，得另加罚金。小小年纪，若不强加管教，将来还能成人！我必须把你拘留起来，由你的父母拿钱来赎你。” 说完，路警拉着怀抱足球的小巴乔向警局走去。 他的小伙伴们这才赶紧到巴乔家中去给他爸爸报信。 结果，老菲奥林多不得不将罚金如数上交警署，巴乔才获得“人身自由”。毫无疑问，这次被老爸狠狠地训了一顿。巴乔还被迫作出保证：以后不再招惹是非。 更让老爸生气的是，小巴乔不在外面招惹是非，却将他的“破坏欲”移到了家中。 在西方，圣诞节就像中国的春节一样隆重。巴乔8岁那年的圣诞节，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地忙了一整天，准备好好过个节。在父母和哥哥、jiejie忙得不可开交时，巴乔又一个人抱着他的足球出去了，直到晚上也不见人回来。 母亲要去找他，父亲菲奥林多说：“别管他，今天跟平时不一样，别家的孩子都回家了，没人跟他玩，他不回来，还能到哪儿去。你去找，还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呢。” 可是，父亲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小巴乔会一个人玩球，而且兴趣之浓，丝毫不亚于跟大伙“同乐”。 天色渐暗时，巴乔才想着回家，于是一路带球返回。临到家门口，他看着屋里的灯光，一时兴起，准备最后练习一次射门，然后收兵，于是拔脚怒射，准备将皮球打向门边的墙上。 也许是满地的白雪影响了他的水平或者是视力，巴乔这次没有上次球踢路灯那么准，球出脚之后，没有向巴乔预定的墙面而去，反而直向墙上的橱窗飞去。 “哗啦”一声，橱窗上的玻璃被击得粉碎......屋里的人被他惊呆了。 父亲一拍桌子，“肯定是巴乔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一直没舍得打他的父亲，这次真的恼火了。虽然后来在母亲的极力劝阻下，看在圣诞节的份上，没有让巴乔吃老拳，但是把准备好的圣诞礼物没收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巴乔见兄弟姐妹都有圣诞礼物，唯独自己没有，就去问父亲。余怒未消的老菲奥林多说：“你还想要圣诞礼物？你把圣诞老人都给吓跑了！谁还会给你礼物？” 虽然后来由母亲出面，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巴乔，可自那以后，巴乔就知道，圣诞老人是个胆小鬼，怕足球，圣诞节踢足球可得小心了。 有一次，巴乔在面包商庇特罗·泽内雷的面前踢了几脚球，踢得很随意，是巴乔跟几个球友练球时经常玩的脚法，没想到他这两下子竟让老泽内雷大开眼界：如此小孩，竟有这般好的控球技巧，实在少见！ “踢得不错，来，我来当守门员，你来射门，如何？”说完，老泽内雷还冲小巴乔做个鬼脸，“射进了，给你面包吃。” 巴乔一听就乐了，玩了半天，正好吃两片面包填填肚子，再说，也让他知道自己射门的厉害。 不知天高地厚的巴乔射失一球，再射，被扑住，再射，使出全身解数。球虽多数被面包商没收，可他却越来越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子真有些足球天分，若假以时日，善加调教，将来前途无量！ 小巴乔只顾在面包商面前争强好胜，拼命踢球，他哪里知道，这给他吃面包的人，竟是他的伯乐！ 正是这位其貌不扬的面包商，将巴乔这颗小苗带进足球的天地，让他不 断成长，使之登堂入室，步入足球的圣殿。 那时，面包商泽内雷正带镇上一支少年足球队，自任教练。他在巴乔兴致已尽时，随巴乔来到他的住处，让巴乔带去见他的父亲，说明来意：让您的儿子到我们少年足球队来吧，他是个好苗，将来肯定会有些出息的。 看着在一边玩着皮球的巴乔，老爸只说：“他还太校过两年再说吧。” 不到9岁就进足球队，也真有点早。不过泽内雷还是坚持：“这事就得从小练才行。大了，骨头就硬，没法练。” “我已经不小了，在球场上，我跟哥哥他们一起玩，他们还玩不过我呢。”巴乔说。 老菲奥林多笑了。 “小子，由你去吧。” 进入卡尔多尼约镇少年足球队，接受泽内雷教练的正规训练，对巴乔的足球启蒙十分重要。 多年之后，只要回到小镇，巴乔总忘不了去看望这位恩师，就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对泽内雷教练心存感激。 针对巴乔已有的传球技巧，泽内雷教练狠抓他的传球：要讲究落点、速度、力量，传球的那一刻，一定要心里明白，这个球要传得让队友好接而敌方难防，传球路线要隐秘，不然，传了也是白传，还不如不传。要狠，要准，还要巧。 对于带球，针对巴乔上佳的平衡性和稳定性，泽内雷教练要求他更进一步把握好控球的力度，以及如何护球。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常言说得好，只有状元学生，没有状元老师。泽内雷虽说对足球技巧都很在行，可他踢起球来，就是没有感觉。他便借机对小队员们说：“可惜的是那时没有人能像我现在教你们这般教我，否则，我早成球星了！”小队员们听了就笑，他也笑。 巴乔进队没几天，正好有一场球赛，是邻镇的少年队上门叫阵。巴乔主动请缨。教练泽内雷也乐得让他上场磨磨，“好，看你把这几天学的东西消化了没有。” 在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中间，8岁半的巴乔的小身影特别显眼，他那弱小的身子跟个黑白相间的足球配在一起，简直有点滑稽可笑。开始时，球到巴乔脚下，对手都不太跟他争夺，让他传球或带两步。 一不注意，小家伙传出一个好球，让队友直攻对方大门“当心那小孩。”对方的教练看出这小家伙的厉害了，大声地提醒他的队员。 一不注意，巴乔竟在短短儿分钟里，独闯龙门，射进了两个球。这下对手急了，只要他有球，必定有人上来封堵，而且脚法也越来越厉害。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没能挡住巴乔的进球。 一场球下来，巴乔竟奇迹般地进了6球，帮助本队以7:1大胜对手！ 比赛结束，教练泽内雷喜得合不拢嘴，一把将他抱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连对方教练也走过来拉着小巴乔，看了又看，大手摸着他的黑发，“好样的，好样的”赞个不停。 哥哥华特在比赛结束后，就跑得没了踪影，原来是飞奔回家报告父亲这个好消息去了。 等巴乔接受完别人夸奖后回家报喜，父亲早已知晓，一见到他到来，就将他举了起来，“好小子，给老爸争光露脸了。” 一下子，巴乔被喻为这个万把人口小镇上的足球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