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琴声
从落霞谷回来时，已是正午时间，如今君凌天出关归来，自己自然是不必再去丹青阁上课，如今丹青阁由天葵子的弟子负责打理，戒律堂交由潘雅馨坐下弟子代为掌管，似乎一切都恢复如常，运转自如，似乎并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改变。 苏挽汐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苦涩滋味。 几天前，自己身上的魔蛊被君凌天解了，犹记得看到从嘴里吐出那模样恶心可怕的东西之后，这几日再也未吃得下什么东西，只是靠着一颗菩提果和水撑到今日。 秋日里正午的阳光依旧有些灼热，空气里是相思树叶的清甜香气，刚刚跳下止水剑的苏挽汐深深吸了一口院中弥漫的这种香气，莫名的开始思念起君凌天来。 替自己解蛊之后，君凌天便去了昆仑仙境，说是去探望林轩与潘雅馨二人的状况，这一去便是五天，半月之前自他第一次冲自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之后，苏挽汐心里生怕再惹他不高兴，整日里端茶送水，寸步不离，如今一走，心里突然开始空落落的。 以前君凌天也会时而消失几天前往昆仑仙境，自己那时倒还没如今这般心慌意乱，如今是怎么了？ 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苏挽汐收起止水剑，懊恼的皱了皱眉头，抿唇就要往自己卧房走去，就在这时，突然在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犹若秋日里的风，轻轻的从远方吹来，带着一丝微寒的气息，细细听去，似乎又能听到崇山峻岭之间小溪潺潺之音，古朴而悠远的琴声似乎正是从凌天殿的方向传来。 “师父？”这样的琴声，唯有君凌天能弹奏的出。 师父回来了？！ 苏挽汐身子一顿，原本带着几分懊恼神色脸上瞬间便布满欢喜之色，她似乎忘了之前所有烦忧与痛苦，脚下御风飞速向正殿而去。 果然，凌天殿里，一道雪白身影正坐在矮桌旁，他的眉微微拧着，眉间流转着淡淡的华光，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凤眸之中仿若包含的世间万物，甚至能在他的眸中看到浩瀚苍穹。 一缕清澈甘冽的冰雪气息滑过她的鼻尖，凉凉的触感令她猛然回神，她向着那认真抚琴的君凌天轻轻喊了一声：“师父！” 琴声骤停，尾音远去，君凌天抬起头看向站在殿门外的苏挽汐，淡然的脸上，逐渐浮起一抹苏挽汐从未见过的笑意。 眸若春水，清澈温和，嘴角勾起，却是带着几分魅惑与深情。 这样的君凌天，苏挽汐第一次见到。 仿佛应验了她在枫树下刻下‘师父’二字的真正心意。 “师父？”她缓步上前，呆呆的望着这样的君凌天，心口仿若被羽毛拂过，莫名的**。 “汐儿，过来，”君凌天笑意不减，向着缓步走进大殿的苏挽汐伸出了一只手。 苏挽汐看着自己离那只手越来越近，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放在了那只手的手心之中。 接着，她便觉得手上一紧，眼前一花，猛地就被君凌天扯入了怀里。 这一刻，她懵了，心口狂跳，鼻息间满是那熟悉和向往的香气，她抬起头，仰望着那个天上星月一般的面孔，突然之间仿佛忘记了呼吸。 这分明是她曾期盼过的一幕，这分明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甚至比那血海深仇还要小心的存放在心底，甚至不息以血海深仇来掩盖的那抹卑微而丑陋的心思！ “汐儿，”君凌天嘴角含笑，轻声呢喃似得喊了她一声，接着，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朱唇...... 苏挽汐心尖一颤，耳根通红，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身上也微微颤抖。 君凌天似有察觉，微微一笑之后，忽然俯身，吻向了她微张的双唇...... 轰！！ 脑中的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之后，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师父居然吻了她！ 唇上是冰凉而柔软的触感，眼前是君凌天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深邃悠远的眸子，这一切太过真实，又太过梦幻...... 是梦么？可是她已经八年没有再做过一场梦。 是真的？怎么可能？！ 苏挽汐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些什么，可一瞬之后，仍是沉沦在君凌天的双眸之中。 管他是真是假，若是大梦一场，便当是苍天怜悯吧，若是大梦一场，便让自己永远沉沦在这美梦之中吧！ 瑱！ 一声清澈悦耳的却又带着几分怒意的琴声传来，苏挽汐猛然睁开双眼。 梦醒了？ 入眼处，自己竟是倚着相思树坐着，身上已经落了许多粉嫩的相思树叶，竟是不知自己在这里睡了多久。 真的是梦？ 苏挽汐迷茫的站起身，身上的落叶簌簌而落，空气里依旧是那股幽香。 她分明多年已经从未有过梦境，闭上眼便是一片漆黑，若方才的一切都是梦，那么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苏挽汐呆立在原地，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她起的很早，在院中相思树下站了一会儿，之后便打算去落霞谷...... “嘶！”眉心猛然传来撕裂一般的痛楚打断了苏挽汐的思绪，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扰的眼前一黑，险些就要栽倒，好在及时伸出手扶住了身侧的树干，才稳住了身子。 她调整好呼吸，见这股炸裂般的痛楚逐渐平息，有些疑惑的抬起手摸向眉心，却发觉指尖有些湿润粘稠，放在眼前一看，竟发觉手指上沾了许多鲜红的血液。 怎么回事？！ 她突然有些惊骇，正要转身回房用镜子好好看看眉间情况，而转身之际，她突然发觉一股nongnong的杀意从身后奔涌而来。 愕然转身，却见一袭月白身影如风一般自院落另一端持剑刺向自己，转身之际，那一剑正中眉心，剑尖抵在眉尖，似乎刺破了肌肤，尖锐的痛楚再度从她的眉心处传来。 这一柄通体晶莹泛着金色光芒的剑，使得她眼前一花，却立即就认出了这柄剑。 八年前，也是这样一柄一模一样的剑，抵在自己的眉心处，八年前，也是有一个人，手持此剑，想要杀了自己！！ 微微的寒意逐渐笼罩苏挽汐的心口，她在这瞬息的变故之中，强行让自己镇定，见眉心的这把剑再无动静，她才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从剑身一点一点移向持剑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