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得罪
少年说话的速度很慢，咬字也有几分刻意，苏挽汐察觉到面前这少年与常人的略微不同，便朝着他和善的笑了笑说道：“我叫苏挽汐，”她顿了顿，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小汐这个名字的？” 少年呵呵一笑道：“是听圣尊这么说的，圣尊说小汐应该是要醒了，醒了就会饿，之后就让我去备了些吃食送过来。” 时间倒是拿捏的挺准，醒了就会饿？这个曾经的师父倒也是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呢！ 苏挽汐心中冷笑了几声，抬头打量了那少年几眼，又看了几眼他手中的食盒，心生一计，连忙问道：“这里是九重圣宗吗？你...吃过了吗？” “恩，这里是凌天殿，我已经吃过了，”少年老老实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苏挽汐笑着问道，少年也跟着她笑，憨厚道：“我叫苏小七。” 这么巧，也姓苏？ “小七，你陪我一起吃吧，这里冷冷清清，我一个人有些害怕，”苏挽汐露出略微祈求的表情，苏小七先是一愣，接着点头答应之后，便径直走入房中将菜肴布好，苏挽汐倒也不在意身前几样清淡的菜肴，她一心想从苏小七的嘴里套出些可靠的消息，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小七，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知道啊，您是苏挽汐。” “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是谁？”苏挽汐悄悄仰起脖子向门外看了几眼，皱眉问道。 “不知道，”苏小七摇头。 苏挽汐心中一阵失望，却也没有灰心，慢慢咽下一些清粥之后，见苏小七低着头一脸局促的模样，眼珠一转，又问道：“小七，你在九重圣宗呆多久了？” 似乎是问到苏小七了，他略微一呆，似乎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呆望着苏挽汐很久之后才皱起了眉头，掰着指头思索了许久，久到苏挽汐紧盯着他的双眼都有些酸涩了，他才答道：“到如今似有十年了。” 苏挽汐开始质疑他的答案，倒不是怕他撒谎，而是担心他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也不知为何君凌天会安排一个傻子来，莫不是怕自己打探出什么？ 狐疑的看了几眼苏小七，不死心的接着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我是圣尊的徒弟啊？” 苏小七点头道：“我知道啊！” 苏挽汐一口气别在胸口差点便要呛到，她轻咳了几声说道：“方才问你我是谁，你不是说不知道的吗？” 苏小七露出疑惑的神情，皱眉想了片刻才道：“您一直都是圣尊的徒弟，我当您问的是在那之前呢！” 苏挽汐头上乌云密布，嘴角抽动了片刻，心中暗自腹诽面前这家伙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她为了掩饰尴尬，连忙吃了几口菜之后，心中再度升起疑问，想到之后立即开口问道：“你说我一直都是圣尊的首徒，那为何我流落在外这样久？圣尊还让我跟着一个魔族的人在一起？” 苏小七张大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苏挽汐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道：“露出马脚了吧，果然是在装傻，看样子我的身份背后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苏小七默然不语，苏挽汐也没有打算逼问下去，吃饱之后，便对他说道：“你之前说这里是凌天殿？” 苏小七点头，苏挽汐想了想，心中了然，听名字的话想都不用想就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她向外看了几眼，见天色还早，连忙问道：“圣尊有几个徒弟？” 既然苏小七这里问不出什么，不如去到其他师兄弟那里套近乎，到时候将收获的信息拼在一起，总是能摸清些事情的，顺便打探打探下山的路，到时候能偷偷溜出去是最好。 苏小七在这个问题上倒没有多加思考，直接答道：“圣尊就您一个弟子。” 就她一个？！ 就她一个还将她一个人扔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岛上一年之久？自己的徒弟遭遇海难失忆了都不管？ 苏挽汐想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立即想到另一件事来，她想起北堂胤麒曾经说过的一些事情，那就是他与她的夫妻关系。 如果她真的与北堂胤麒时候夫妻关系，且在一起的时间不短，而自己是九重圣宗弟子，北堂胤麒又是魔族之人，这样说来，莫不是自己背叛师门与魔族的人私奔，所以才会一直躲藏在那个小岛上，而自己的失忆则是遭到九重圣宗追杀导致？而君凌天，因顾念自己是他唯一的徒弟所以放了自己一马？ 苏挽汐将前后一连串联系在一起，就快要编出一整套动人的伟大的情爱故事时，苏小七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汐师姐，您要是吃饱了，我就走...”在她出神期间，已经收拾好食盒的苏小七正要起身离去，苏挽汐立即出声打断道：“先别走！” 苏小七被她这般反应吓了一跳，讷讷道：“可我还要去丹青阁习字。” 苏挽汐哪肯轻易放他走，但发觉自己方才似乎吓到了他，于是连忙将语气放柔和，轻声的说道：“我失去许多记忆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苏小七摇了摇头，苏挽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若不是因我失忆了，放才又怎么会问那样的问题，你倒也不觉得奇怪？” 苏小七‘啊’了一声，低声道：“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容易忘事...” 苏挽汐想没想就嗤笑道：“你当我跟你一样是个...”话说到一半，苏挽汐猛然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十分伤人，面前这少年又没有伤害过自己，更不是什么坏人，自己实在不必如此。 心中愧疚了片刻之后，她连忙笑着转移话题道：“我忘记了许多事情，想要出去走走，你可以带路么？” 苏小七似乎也没将方才苏挽汐说到一半的话放在心里，犹豫了片刻，才点头。 苏挽汐将他手中食盒接过放在桌上，心中欢喜却不动声色的跟在苏小七的后面。 不过她暂时不打算让苏小七领着她熟悉凌天殿，她首先的知晓凌天殿外是个什么样子，下山的路又在哪里。 走在山间小径，风景倒是秀丽如画，二人走的极慢，苏小七倒是很有耐心，也知晓她身上有伤，时不时都会问她身上疼不疼，原本还抱着一颗防备心思的苏挽汐，在这个看似痴傻憨厚的少年身上，逐渐放下了防备。 “小七，你会不会御剑于空啊？”苏挽汐一路也见到从头顶处飞掠而过的长虹，心中羡慕，忍不住问道。 苏小七脸上通红，低头道：“我...不会...” 苏挽汐脸色一黑，正要说些什么，却发觉二人已经走出静谧的山间小径，有略微喧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苏挽汐伸长脖子向前方张望，这才透过林子发现那方有人影晃动。 “小七，那边是什么地方？”苏挽汐好奇的拉过苏小七问道。 苏小七看了那边一眼，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讷讷答道：“那边是飞凰台，内宗弟子平日切磋学习的地方。” 苏挽汐细细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下了然，忽而笑道：“我们去看看吧？”自己毕竟是凌天圣尊唯一的弟子，想必在圣宗里地位不会一般，既然如此，说不定会有人认识自己呢？ 苏挽汐是这般想，却见苏小七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连连摇头道：“不，不去...” 苏挽汐哪会由他，一把拉过他就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苏小七虽是不愿，但又不敢触怒了她，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苏挽汐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刚刚踏入飞凰台，便被眼前清一色身着内宗弟子服饰的人群吸引，他们有的三五成群小声交谈，有的则上下翻飞，互相切磋，苏挽汐看在眼里，顿时心生亲切之感，恨不得自己也融入其中。 岂料她刚看的出神，一道嗤笑的声音从那方传了过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傻子！” “他旁边那个是谁？怎么会有人跟傻子一起？” “那个人似乎是......” 之后的声音逐渐变小，苏挽汐皱了皱眉头，顺着那话音传来处看了过去，却见正好有一娇艳女子正灼灼看着自己，而她身侧围着几男几女，其中一名女子正附耳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苏挽汐这才惊觉，方才那些话似乎说的是她与苏小七，想到这一点，她顿时心中升起失望之意，这些看上去出尘如仙的圣宗弟子们的形象，在她心里顿时差了许多。 苏挽汐扭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苏小七，见他脸色依旧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向那方，神情躲闪，侧着是身子极想逃离此处，顿时才知晓之前苏小七为何不愿来到此处的缘由了。 心中升起愧意，拉着苏小七便离开，回首时，苏挽汐对着那女子使劲翻了一个白眼，那女子发觉，脸上浮起怒意身子向前似乎想要动手，却被身侧的人拦了下来，眼见苏挽汐二人走远，她才怒瞪了方才拉住自己的那名女弟子，冷声道：“凝香，你拉着我做什么？” 被唤作凝香的女子脸上露出为难神色，低声道：“冬菱师姐，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冬菱漂亮的柳眉一横，冷声怒道：“不就是那个被圣尊遗弃的魔女么，我早就听闻过她，只是今日第一次得见，没想就这样令人讨厌！” 凝香抿了抿唇，忍不住出声道：“她毕竟是圣尊的弟子，无论是辈分还是身份，我们都...” “住口！”冬菱身为掌刑堂首徒，又加上她入门时日虽也仅十多年，但凭着过人的悟性和资质，在圣宗里深受关注，而老一辈弟子也从不与她计较，以至于她性子骄纵，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她翻白眼！ 居然还是那个魔女！ “我何时说要如何她了，方才分明是她对我不敬！”冬菱咬牙切齿的说道：“刚一回来就在这儿摆脸，当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 “据说当年她与那魔界中人暗中勾结，潜伏在圣宗，咱们师父还险些被她们给害了！”冬菱身侧另一名女弟子出声附和道。 冬菱双眼一眯，眸子里流转着恶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