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那你就去死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太好了,陛下总算是醒了!” “族长,还请您留下照拂,其他人都退下吧!”喧闹声后,是摄政王下达命令的声音,玉珩头痛欲裂,伸出手揉了揉额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寝殿之内余下的二人。 “陛下,可有哪里觉得不适?”摄政王与玉珩一样,皆是王室血脉,有着一双不同于其却也是湛蓝色的双眸,玉珩坐起身,看了他一眼之后问道:“此人是谁?” 摄政王躬身道:“此人是南疆巫族族长。” 云巫族长躬身一拜,玉珩却眸光一寒道:“我在无尽海域所中的蛊毒,是不是你们巫族的毒?!” 族长脸色一白,连忙跪下说道:“回陛下,是我御下不严,让叛逆之徒与魔族大祭司勾结,才做了这等恶事,此番正是为了赎罪而来!” 玉珩神色冰冷,却忍住怒意向摄政王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摄政王神色凝重,还是老实答道:“整整两年。” 两年?!玉珩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在九重天的战船上时,他本欲拒绝此事,哪怕天机剑日后想办法夺回,他也不会在此时为了天机剑而悔婚,岂料体内不知为何蛊毒发作,令他不得不妥协。 本想着不过几日就可解决的事情,到头来居然昏迷了两年,两年时间对于云沧族或许不长,但也足以发生许多事情,也足以让他与初阳之间的误会更深。 铮! 怒不可歇的玉珩抬手便取过榻边长剑,冒着慑人的寒气直指跪在地上那人的咽喉之上: “那便拿命来赎罪吧!” 摄政王大惊失色,连忙拦在身前说道:“万万不可!”话音未落,玉珩却心口一疼,紧接着身形踉跄两步,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雪白的内衫之上,立即就布满触目惊心的红。 “王!”摄政王惊慌之余,连忙上前扶住玉珩坐下身子,云巫族长立即上前说道:“陛下体内余毒未清,且昏迷两年太过虚弱,若不及时救治,只怕会留下病根。” 玉珩拭去嘴角的血迹,冷笑了一声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分明能够医治好,却故意留有隐患,玉珩瞬息间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他坐直了身子,纵使此时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却依旧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云巫族长躬身一拜道:“陛下,的确是族内有异心之人做下此事,那人我已经处理,还请陛下不要因此追究我族,”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黑色木盒:“此物为天虫母蛊,日后周遭若有蛊毒作祟,母蛊皆会识破阻挡下来。” 玉珩看着他没有接话,摄政王接过黑盒,悄然打开呈给玉珩。 一只细小而浑身散发淡金光芒的小虫出现在黑盒之内,玉珩看着这只天虫母蛊,心知此物必然在巫族属于极为珍贵之物,如今他体内蛊毒未清,必须依靠云巫族来解毒,然而两年前的那件事,最终的始作俑者却并非云巫族。 他沉吟了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短短三日,云沧王的苏醒使得全国上下举国欢庆,而玉珩却无心逗留,此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前往人族帝都,去见一见初阳。 身体还未恢复,不顾摄政王的阻拦,他如今没有选择雪鹰,而是御动天机剑,化成一束光芒穿过昆仑仙境,如同夜空流星一般带着尾芒向帝都方向飞去。 然而九重仙山之上的天帝王朝帝都上下都被他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初阳的踪影,随着夜幕逐渐被东方一轮红日驱逐,他终于打听到了初阳的行踪。 也正因这个消息,他的心也为之一颤。 愧疚、痛苦和愤恨以及更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在心底翻涌,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因此而想要发狂。 初阳自大婚之后便疯魔了一般,整日以泪洗面,或是发疯哭闹,九重天起初还有兴致,到了最后终究是于一年前将这个疯掉的魔族公主遣回北漠。 同时断掉了北漠的供给,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不用再多打探,玉珩也能知晓初阳回到北漠之后会遭到怎样的仇视和对待,他们会将所有的过错都追究到她的身上。 玉珩不愿多想,收敛了心思之后,再度踏上天机剑,向着北漠的方向疾驰而去。 茫茫北漠大地,骄阳灼灼,满目苍凉。 玉珩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简陋的屋舍和帐篷之后,终于在一处断崖之巅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依旧是那袭绯色衣裙,在这片荒凉之中,她犹如一朵娇艳的高崖之花,孤傲而坚韧的伫立在艰辛之中,玉珩心底一动,悄然落在她的身侧。 她的双眼闭合着,伫立在断崖边缘,有风袭过,似乎立即就要将她这般纤弱的身子吹落下去。 他在她的身侧伫立了许久,也看了她许久,终究在她微微转动身子时才发觉异样。 她睁开了双眼,而那双清澈的眸子如今却变成了一片茫然无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让他再也无法从中看到自己。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按住她的双肩,在她有些无措之时开口问道。 初阳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她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她张开嘴,喉咙里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的疑惑道:“你的声音跟他很像,你是谁?” 玉珩惊愕的睁大了双眼,紧紧凝视着那双暗淡无光的双眸,片刻之后,他的心脏似被一只手狠狠捏住,用力撕扯。 “我的眼睛因为哭的太久,所以看不见了,”她肩膀上的骨头有些凸出,使得玉珩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硌的生疼,却依旧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在帝都时,治好了又被我哭坏了,如今到了这里,每个人都觉得是我罪有应得,所以也没有人会替我医治了,”初阳抿了抿干裂的双唇,悲然一笑道:“瞎了也好,本就是我看错了人。” “夕儿!”玉珩终于不忍再听下去,一把将她搂入自己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摩挲着:“对不起,对不起!” 初阳浑身巨震,在这一声熟悉的呼唤之后,她的浑身僵硬,脸上更是浮起不可置信的神色来。 “玉珩?”她张开嘴,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惊愕和颤抖之意问道。 玉珩伸出手,将她的手捏住放在自己的脸上,他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开口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啪! 话音未落,玉珩的脸便被她狠狠的一巴掌扇到侧到一边,这一巴掌太过突然,却也在玉珩的意料之中。 “你回来做什么?!”初阳推开了他,隔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她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恨意与悲伤:“看到魔族如今这般模样,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她发觉自己的喉咙因为这几声嘶吼而产生干裂的痛楚,也发觉自己的双眼又开始灼痛,她伸出手抹过眼眶,却发觉自己再也无法落下一滴泪来。 “滚!你滚!!”她的脸上露出惊恐与愤恨,双手向前胡乱挥舞,身子也向后退去,玉珩心头一跳,连忙上前将她捞近自己,生怕她从悬崖之上摔落下去。 “当初我身中蛊毒,九重天以此威胁,我本以为几天之后便可以回来找你,没想到却因此...唔...”玉珩连忙开口解释,话还未说完,就发觉自己腹部一痛,闷哼过后,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初阳手中所握的匕首。 血流如注之下,他的身子微微踉跄了几步,初阳扔下手中染血的匕首,伸出手狠狠一推,又是一掌向他的胸口拍了过去。 玉珩本可以躲开这一掌,却是最终退散了真气,生生受了这一掌。 噗! 随着他本就没有恢复的虚弱身子向后倒退数步,他苍白的脸上却因此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 “你还要骗我?”初阳浑身颤抖,忽然身躯一软,坐倒在地上,guntang的沙石灼痛着她的肌肤,她却浑然不知一般的开口说道:“这两年,我总算是想通了。” 玉珩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有些担忧她所说的想通到底指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你的出现就是处心积虑,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初阳的神色阴沉,眼眶泛红。 玉珩的心在这一瞬,似被撕碎了一般,他的双肩一抖,终是开口答道:“对。” “呵...”初阳得到了自己怀疑了许久的答案,悲怆的连上露出比起哭泣还要令人心寒的笑意来:“你从未爱过我,如今回来又是为了什么?愧疚么?” 玉珩上前一步,双唇轻颤道:“不是!” 不是愧疚,还是并非不爱? 玉珩没有言明,初阳也懒得追问,她站起身再度闭上双眼,听着耳畔的风声,血腥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她突然露出几分绝然的笑意。 “你走吧,”初阳伸出手,拂过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她笑的凄美,使得玉珩的心顿时慌乱不已。 “魔族毁在我的手上,这些痛苦该由我来承担,”她默默笑着,低下头道:“我曾想过死了就什么都过去了,如今想来,即便是死千次万次都不足以弥补我的罪过。” “不...”玉珩没来由的开始害怕,他止住腹中血流,连忙上前抱住她骨瘦嶙峋的身子说道:“告诉我,怎样做才好,告诉我!” “那你就去死好了,”她的唇角一勾,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