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游戏开始了
“你真的要这样做？”北堂胤麒拦在君凌天身前，他的神色凝重异常，说话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小心。 君凌天向四周看了一眼，悄然一笑道：“那个人的能力远在你我之上，或许整个天下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了她，我不得不这样做。” 北堂胤麒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像那些正道修真人士满口仁义道德，然而如今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他万分愤怒，却又无力反抗，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如今又在哪里。 “小汐在他手里，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必须按照他的话去做，”君凌天从未有过这样一种无力之感，任何时候，他都会在各种绝境之中寻找解决之道，如今这般，倒是第一次。 “我替你去！”北堂胤麒知晓已经别无他法，于是打算由自己去替他做下这件恶事，然而此时潘雅馨却踱着步子从不远处登上了城楼，向他二人走了过来： “杀人而已，并非难事，何况又并非让你杀云沧子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北堂胤麒闻言回头看了成为傀儡玩偶的潘雅馨一眼，皱着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 君凌天嘴角浮起苦笑，转身之际却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他看着潘雅馨，淡淡道：“既然是游戏，也必然有规则，我若完成，你又该如何？” 潘雅馨讶然失笑道：“你倒是算的清楚，放心，你若照做，我便先不对苏挽汐下手，并且将八荒剑给你送过来，你说怎么样？” 君凌天目光迸射凌厉的光芒，他看着她，冷冷道：“我要的是她！” 潘雅馨耸肩道：“放心，我会将她送还给你，不要着急。” 君凌天压制住心底的怒意和狂躁之气，潘雅馨的脸上再度浮起僵硬的笑容道：“走吧！” 君凌天顿时持剑，冲天而起，潘雅馨侧过脸看向北堂胤麒说道：“不要妄图有什么动作，若你不想魔界再度被摧毁的话。” 说罢，随着北堂胤麒的脸色逐渐变的铁青，她也跟随者君凌天的方向而去。 萧杀的气息之下，北堂胤麒双拳紧握，伫立在城楼之巅，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天际。 九重圣宗，竹林小筑。 “怎么，心疼了？”林轩握着手中精致的酒盏，目光从桌上一面映着诸多画面的黑色镜子上收回，他发觉对面坐着的那女子的呼吸变化，也察觉到她此时的心绪不宁。 墨色的镜子精致绝美，材质赫然就是那黑暗海域小岛之上的石头雕琢而成，内里流转着暗红的光泽，黑色镜面上映着从诸多暗线那里所见的情景，很显然此间天下真的被林轩全权掌握。 苏挽汐的心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占满，她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到此刻都不敢相信他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的林师叔。 林轩见她没有说话，忽略了她此时刀子一般的目光，轻轻搁下酒盏之后失笑道：“我帮你解了血誓，你不该谢我么？” 苏挽汐双拳紧握，指甲快要刺入血rou之中，可她无法开口，纵使有太多言语，却只得被禁锢着。 林轩看着她，露出极为无奈的神情道：“我可以让你出声，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吵闹了！” 一想到这几日的吵闹，林轩就头疼的紧，他见苏挽汐此时点头如擂鼓，连忙接着道：“你若再吵，我这次就将你的嘴巴缝起来！” 苏挽汐闻言，顿时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人依旧那般儒雅，云淡风轻的谈话之中，却带着一股比那些阴狠之气更为可怕的气息。 随着林轩的动作，她顿时喉间一松，立即出声道：“林师叔，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轩闻言笑道：“你这话问的倒也奇怪了，之前你百般折磨他，轮到我就不行了？” 苏挽汐脸色一沉，正欲发作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那并非我的意愿！” 林轩摆手道：“你既是初阳亦是苏挽汐，若你意志足够坚定，又怎会轻易被控制？无非心里也有恨和怨罢了。” 苏挽汐脸色苍白，没有答话。 林轩轻笑了几声之后道：“你不必担心，我并不会伤害他，”他顿了顿，接道：“我只是希望他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苏挽汐皱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林轩接着说道：“如今的四大世家，皆是当年人界王室后代的支脉，九重天阴狠残忍，更是害了当年的你们与如今的你们，你觉得不该灭了他的血脉传承？” 苏挽汐的脸上顿时浮起惊愕之色，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轩，她讷讷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林轩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来。 对方没有再接话，苏挽汐知晓他不愿说的事情，自己也无法问出个结果，她低下头，目光再度落在那黑镜之上。 夜幕即将降临，入秋的中原大地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萧索和欣然之意。 四大世家，三日之内，在静谧的夜色的掩护之下，被屠杀满门，此间消息传遍天下，各国之间互相猜忌纷纷，四大世家分布人界大陆不同方位，身处小国之中，却有着凌驾于皇权至上的权利，其中一个缘由便因他们是正道修真世家，不光持有外人难以觊觎的修真秘籍，更有着在天机仙尊庇佑之下的内幕。 曾经的人界帝君血脉。 随着君凌天的动作之快，最后一处，便是在临近九重圣宗的王姓家族。 西边天际的落日的余晖逐渐被黑暗吞噬，君凌天伫立在一座山峰之巅，遥遥远望重重远山之外的那座九重山脉，他的目光幽冷，浑身散发着多日以来的血腥之气，随着手上的鲜血越染越多，他内心的彷徨和挣扎也逐渐令他的心智开始动摇。 “其实你不必刻意分心压制妖王之心，那并非什么恐怖的力量，甚至还能为你所用，”潘雅馨伫立在他身后，好心提醒道。 君凌天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你看，我同样拥有黑暗海域的力量，也并没有被怎么样，不是么？”林轩透过潘雅馨的传声，轻笑着说道。 君凌天神色一冷，淡淡道：“你若再说些废话，我便将这傀儡给毁了。” “别，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朋友’了！”林轩脸色一变，出声制止道：“做你该做的去吧！” 君凌天冷笑一声，身形一动，如若鬼魅，撕破夜色朝着脚下城镇飞掠而去。 林轩此时却露出委屈的神色看向苏挽汐道：“他这性子真是从来都这般令人痛恨，”他顿了顿，接道：“可偏偏总是栽在了女人手里。” 说到后话时，苏挽汐明显感觉到林轩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恨和无奈，她自是不愿亲自去看君凌天杀人嗜血的模样，于是收回目光看向林轩说道：“你似乎跟他早就认识。” 林轩一怔，并没有打算隐瞒她太多，于是好心的提醒道：“我们曾也认识，不过接触不多而已。” 苏挽汐心思一动，连忙问道：“你是云沧族的人？” 林轩笑着伸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比起以前是要聪颖多了。” 苏挽汐本想多问，却因他这番举动，想起多年以前，自己还是九重圣宗的弟子时，林轩对她也是素来照拂，那时她像许多弟子一样对他心生崇拜敬仰，不同于其他严苛的长老，对他有更多的是亲近和喜欢。 而那时她也觉得，他并非与其他人相同，是那绝情冷酷之辈，纵使在圣宗所修为无情道法，却比起其他人都要像个人一般。 如今，他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林师叔...为什么...”她的心被一股灼热和酸涩包裹，眼眶蓦然一红。 林轩看着她的神色，略微愣神后，却是轻轻笑道：“这个世界，本就有许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苏挽汐没有说话，也不知再说什么，她眉心的黑色印记早已消失，留下来的只有最为初始的魔族帝君之力。 可纵使如此，她却在林轩面前讨不到半分好处，甚至就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呆坐着，想要伸出手擦掉泪水，却还是动弹不得，林轩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落在屋外沙沙作响的竹林之中。 “若我说，这个世界，本就应该每隔千年就被清洗一次，你信不信？”林轩似在询问，却又没等苏挽汐回答，接着说道：“千年为一轮回，三界衍生的历史和污浊就会得到一次彻底的清洗。” 苏挽汐仿佛听闻一个疯子讲话，她听不懂对方的话，亦只觉得他只是疯了。 “想必你也看到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残酷和丑陋，爱恨纠缠之下衍生的贪婪和欲望了吧？”他站起身，负手而立，目光清冷。 “而那黑暗海域被封印的神秘力量正是因此衍生！”他嗤笑着说道：“天下苍生宛如蝼蚁且只珍惜自己，那些因他们衍生的邪恶汇集而成的力量每隔千年都会大肆侵袭天下，而侥幸存活下来的生灵则会在剩下的千年里重新创造新的国度和历史。” 他回头看了一眼满目震惊的苏挽汐，接着说道：“如此反复之后，世间衍生三大族类，发现了废墟之下所埋藏的历史记载，于是寻了方法合力封印了那股力量，才为后世争取了长久的安宁。” “然而，你们却不懂珍惜，互相厮杀，互相猜忌，更甚者将自己的怨念恨意加之于各族凝聚浩然正气而成的圣物之上，导致了封印也被削弱，到了如今，你觉得，谁才是罪魁祸首呢？”林轩说完，冷冷瞅着苏挽汐问道。 苏挽汐仿佛得知了一件更为久远神秘的事情，她惊愕的张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轩，一时不知如何消化，又如何回答。 “邪气透过封印，影响了那片海域里的生物，才衍生了白起妖王以及其他妖族，”林轩转过身，再度坐在桌前，淡淡道：“若你们如三族师祖那般懂得团结、信任又哪会走到如今田地，让妖物有了可趁之机？” 苏挽汐看着他，终于摇头道：“你既然知晓这么多，走到今日，难道不是你推波助澜所致？” 林轩嗤笑道：“就当是吧。” 苏挽汐一噎，林轩扶额道：“到了今日田地，居然还在怨天尤人，当真的无可救药。” 苏挽汐怒极，却又无力反抗，林轩斜睨了她一眼道：“邪气由苍生而生，如今被其统治也是迟早之事。” 苏挽汐大声喝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林轩笑道：“如说要在这世间找到一个能够与之抗衡的人，除了君凌天还能有谁？我只是想看看，他如何救你们而已。” 苏挽汐大惊，林轩却大袖一挥道：“好好休息吧！” 随着他带起的微风袭过，苏挽汐神色一僵，带着一抹不甘之色闭上了双眼。 林轩的目光则再度落在了那面黑镜之上。 萧杀、血腥以及恐惧在王氏宗府内蔓延，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君凌天手持天机剑，浑身衣衫被鲜血浸染，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使他此时看上去宛如一尊杀神。 潘雅馨满意的端坐在回廊处的台阶之上，双手撑着下巴如同观赏一般的露出笑意，她站起身，将脚边尸体踹到一边，拍着手走到君凌天身侧道：“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一如当年血洗北漠妖族之风采！” 君凌天凤眸流转，狠狠看向她，纵然隔着镜面，林轩也被其身上的气息所震，他面容一僵，cao纵潘雅馨说道：“你是我见过最合适的人选，若不是因情所困，你早就能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君凌天恍若未闻，收敛气息，淡淡问道：“八荒剑在哪儿？” 话音落下，一束白芒照亮天际，远远飞驰而来，君凌天目光闪烁，发觉八荒剑的方向轨迹之后，伸手之际接住八荒剑，与此同时飞身而起，竟然是向着九重圣宗的方向飞驰而去。 林轩略微一怔之后，失声笑道：“你倒是聪明，不过就凭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见我。” 君凌天没有在意紧紧跟在身后的潘雅馨所说的话，他此时的目标只有九重圣宗，然而随着林轩的话音落下之后，林轩指尖挑动，顺着他手心涌动出的力量，潘雅馨悄然一动，带着恐怖的爆发力，一掌打向君凌天的心口。 嘭！ 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就连君凌天的身手和反应都来不及躲避，随着巨大的力量自胸口蔓延，他的体内响起了令他心惊的爆裂之声。 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亦没有受伤，从半空被这一掌震飞出去数丈之后，才发觉这一掌竟将珏明帮助自己封印的妖王之心被释放出来了。 随着力量的侵蚀，他强行落地调息，却被傀儡轻易遏制了行动，那些暴涨的邪恶力量瞬息之间吞噬了他四肢百骸。 “试着拥有它，试着控制它，若你成功掌控便会感激我的，呵呵呵...”林轩笑着，眼见镜面中的身影轰然倒下，他站起身，拂袖卷起另一侧桌案之上的古琴，指尖轻轻划过琴弦。 铮！ 琴音如金石相击，古朴却凌厉，他微微笑着，带着几分期待，指尖流转，行云流水一般的乐声似乎也在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一般，带着几分欢喜和疯狂。 黑暗的天地，没有月光亦没有繁星，只有浓稠如墨的黑暗遮住了所有光辉。 君凌天不知自己是否醒来，身处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他无法感知温暖亦或冰冷，只有意识还在清晰的运转着。 “世间因果，皆因自身心念而起，”一道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君凌天一惊，下意识的将神识向外扩散却惊愕的发觉自己往日的功法修为在这里一无用处。 正当他惊愕之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他的神色顿时一冷，看着从黑暗中现身的九重天，没有出声。 “你难道不想杀我？”九重天冷笑，黑暗之中伸手一捞，另一道身影兀自出现，却是一袭绯色华服的初阳，此时初阳面色痛苦，满目泪水，凝视着君凌天无声的哭泣着。 “初阳？！”君凌天大惊失色，正要动手，另一道声音却从身后响起。 “师父！救我！”君凌天愕然转身，却见是苏挽汐此时正被子桑若然挟持着，子桑若然脸上带着邪妄的笑意，手上的匕首泛起冰冷的光芒。 君凌天双眸一寒，正要动手，初阳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滚开！不要碰我！！玉珩，你在哪儿？！玉珩...” “君凌天，今日我便要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子桑若然冷笑着，寒光闪烁。 君凌天在两股强烈的意识对抗之下，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他想救初阳，亦要救苏挽汐，却又在取舍之间被巨力撕扯，无法动弹。 血腥气息在黑暗中蔓延，痛苦的尖叫声在空旷之中传响不息，他紧紧闭着双眼，紧抿的唇上突然浮起笑意。 “少在这里故弄玄虚！”猛然睁开双眼，意识到这黑暗的不同寻常，他那非比常人的心性顿时引领着他撕破黑暗，然而黑暗之外，却又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满目繁星，璀璨异常，他无心欣赏这般梦幻般的美景，神色冰冷，大喝出声道：“滚出来！” “爱由何起，恨由何来？”鹰不泊身着长衫，目光如电，脚踏星空，缓缓而来：“循环往复，不休不止？” 君凌天看着他，发觉这些话皆是无情道法中的警句，他眸子一眯，冷冷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鹰不泊笑道：“世间万物缘起缘灭，不过都是自作自受，你向来主张正邪对错，素来与人两清不喜亏欠，可有想过，其实这些事都是必然的？” 君凌天垂眸，抿唇不语。 “你现在看到的我，是谁？鹰不泊么？”鹰不泊脸上浮起笑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