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尴尬
这次没有陈年领路，陈易有点忐忑地走进郑氏和上官婉儿母女所居的小院。 来看孤儿寡母，原本就有点不自在，怕人指指点点，又听了陈年刚才所说，陈易心里更是“紧张”，更怕被人看出来他心里的阴暗，不过在推开院门走进去，看到院子里小婉儿正在那里满头大汗地玩耍时候，陈易心里的尴尬马上消失不见了，很有兴致地站定身子，想看看上官婉儿在折腾什么。 小小孩是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的，在大人眼里不经见的东西，在小东西眼里可能就是大乐事。上官婉儿虽然是著名的历史人物，但她小时候的表现，也和其他小小孩差不多的，陈易分明看到，小姑娘正在那里踢石头，踢的不亦乐呼，让他忍不住惊讶，小姑娘的兴趣点也太低了吧! 郑氏并不在院子里，陈年所说的侍女也没看到，看小小姑娘一个人玩的很尽兴，陈易也就站着看了一会，直到上官婉儿暂时停下了动作，才出声叫唤：“婉儿!你在玩什么？” 上官婉儿听到有人叫唤后，停止了所有动作，抬起头，有点迷茫地看着陈易，似乎没将陈易认出来，随后又低下了头，继续踢自己的石头，踢了两下后又抬起头，冲着陈易一笑，并跑了过来，仰着小头看着陈易：“哥哥，你是上次来看过婉儿的那位哥哥啊？” 陈易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上官婉儿的头，点点头道：“是的，我上次来看过婉儿，你还没忘记？” 上官婉儿也点点头。奶声奶声地说道：“婉儿记的哥哥，因为哥哥长的挺好看!” “啊？!”这话让陈易目瞪口呆，这才几岁的孩子，竟然知道一个男人长的好看不好看了，真的太……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这是奇人有奇像之故？ 上官婉儿带着嘻嘻的笑，一副好奇的神色看着陈易。看到小姑娘这副可爱的模样，又看她满头大汗，还沾着不少尘土，陈易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爱怜，掏出自己的帕子。替上官婉儿擦去脸上的汗水。“婉儿，你刚才在玩什么？你娘怎么不陪你玩？” “婉儿在玩踢房子，娘教我的!”上官婉儿歪着头，小小手指指着屋子方向，很神秘地说道：“哥哥。娘在屋里写字呢，不让婉儿去打扰。小柔jiejie也在里面。因此婉儿就一个人到外面玩了!” “哦？你娘在写字？写什么字？”陈易越加有兴致了! “不知道!”上官婉儿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娘没告诉我，只是让我一个人到院子里玩!” “那我们去看看你娘写了什么!”陈易站起身，拉住上官婉儿的手，就往半掩着房门的屋子走去。他有了非常大的好奇心，想着郑氏将上官婉儿打发到院子里玩。自个躲在屋里写字，一定是写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既然来了就八卦一下，看看郑氏到底写什么。听说郑氏才学很不错，要是她写什么诗、词、赋之类的。那正好可以看看郑氏的诗书水平，顺便还可以看看她的一手字写的如何。 上官婉儿也顺从地让陈易拉着她的手，并且在走近屋子时候，止了一切声音。一大一小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陈易停下脚步，并对上官婉儿示意了个噤声地手势，探头往里看。却见郑氏正在伏案写什么，只是写写停停，不停地皱眉思索。一名侍女模样的人正背着门站着，应该是在磨墨! 郑氏思考间全神贯注，侍女又背着身站着，屋内两人都没注意到门口正有一大一小两个满脸兴奋的人在探头探脑。 看到屋里两人都没留意到他们，陈易想窥看什么秘密的八卦心思更浓了，想了一下后，又对上官婉儿示意了个神色。小姑娘半明半白地点点头，闭着小嘴，跟着陈易悄悄地走进屋。人小鬼大，看到上官婉儿这般配合，陈易给出了这个评价! 走近案几边，小柔的身后，屋内心思各异的两女还是没发现悄悄进屋的一大一小，郑氏依然在托腮沉思，似乎是写什么时候卡文了，还是写到伤感之处，眼中有泪呢!而小柔只是机械地磨墨，眼睛也不敢抬，想必也知道自己服侍的人在掉泪伤心，没敢抬头看。 “唉!”郑氏轻叹了声，放下托腮的手，提笔又准备书写，但写了几个字又停了下来，似乎对自己写的并不太满意。 “娘!”看到自己母亲脸上有泪的上官婉儿终于忍不住，趁着陈易没对她使眼神之际，轻轻地唤了声。 这一声轻唤将屋内所有大人都惊住了，郑氏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掉到案上，幸好没掉在已经写了不少字的宣纸上，而小柔则力道用大了点，差点将砚台都弄翻了，两女惊恐的目光全部投到陈易和上官婉儿这一大一小身上。 在看清了进屋的是陈易后，郑氏马上从案边站起了身，走到陈易身边，慌张地行了个礼：“犯妇郑氏见过陈公子!”她可是被吓坏了，这么陈易会一声不响地到她母女住的这个地方来，还拉着上官婉儿的手闯进屋里来，这太吓人了，差点让她惊的魂魄都飞散! 刚才磨墨的侍女小柔也同样被吓坏了，她弄不清楚掖庭宫里怎么会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独自一人进来的，这个人进来做什么呢？不会是有什么不轨企图吧？ “上官夫人免礼吧!”陈易放开上官婉儿的手，朝郑氏摆摆手，绕开依然低着头，不知所措的郑氏，走到案前，准备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 一手娟秀方正的字体印入陈易眼间，让他忍不住惊叹，郑氏的字真的不错，比他不知道好多少了!撇了一眼后想继续看，但他却看到了惊恐万分的郑氏跟着走了过来。想来抢案上那幅字赋! 但陈易的身体将她挡住了，又不敢冲撞，只能很无助地站着，眼中又有泪滚落下来，非常的可怜。陈易不禁心中一颤，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看到女人在他面前掉眼泪心都会揪紧。不过当着几个人的面，今天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不理会可怜的郑氏，站定身子看起她刚才所写的东西来。 这一看之下让他愕然。这是郑氏悼念亡夫的一篇赋文，感情写的很真切，字里行间透露出nongnong相思，还有数不尽的哀怨，甚至还有些仇恨。只不过没写完，只写了不到一半的内容。原来郑氏是在给亡夫写赋。难怪会这么伤感。还边写边哭。大概看了一遍后，陈易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有点后悔不该这样偷偷摸摸进来，打搅了人家述发感情，有些罪过! 也不知道是郑氏示意还是自己的原因，小柔对陈易施了个礼后。告退出屋去了，并且把不知所措跟着掉眼泪的上官婉儿也拖走了，屋内只剩下陈易和郑氏。 郑氏抬起眼泪汪汪的脸，看了看陈易。数次欲言又止。 “上官夫人，今日冒昧前来，打搅了你写文，真是抱歉!”陈易转头看着郑氏，不副不解的样子问道：“只是在下不知道，为何夫人写如此伤感之文？难道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郑氏擦了两把泪，有点勇敢地抬头看着陈易，“公子所说不错，今日是亡夫的忌日，犯妇心里难过，因此想为他写点什么!还请公子千万不要和人说，不然犯妇……” “哦，原来如此!”陈易点点头表示明白，也有点黯然，看来今日来的真不巧，竟然撞上这样的日子，不但搅了人家的思念，还让自己也不自在。 只是来了，又不好马上离开，有点尴尬地站着，解释道：“上官夫人，在下并不知道今天是你夫君的忌日，今日恰巧进了宫，与陈公公遇上，顺便过来看看你们母女俩!不知道你们现在过的如何，如何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可以和我说，我会和陈公公去提要求的，他也会答应的!” 郑氏止了泪，摇摇头，“多谢公子的好意，犯妇不敢有什么要求，如今这样已经很满足了，多谢公子的帮忙，犯妇无以为报!还请公子以后不要再关照什么，犯妇母女是待罪之人，不值得公子你这样做的!”她还是担心陈易将她思念亡夫的事告诉别人，特别是武则天! “并没什么，只是受人之托而已!”陈易淡淡地笑笑，重新将目光投到案上，郑氏未写完的那篇悼文上。细细看了一遍后，越加惊叹，郑氏的文笔细腻，此文中又融入了她的所有感情，写的情真意切，连他这样对古人有点头疼的人都看的很动容，看来郑氏和上官庭芝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看到陈易又在看她写的东西，郑氏又羞又急，还很惊恐，再次想冲过来抢。 陈易这次是很配合地站到一边，没想到陈易这样的郑氏走到案边后，又不好意思将文稿收起来了，但满心的委屈和伤感又涌上来，忍不住再次落泪。 “上官夫人，人死了不能复生，或许你的夫君在天堂里过的很好，他也不希望你伤心，肯定想看到你和婉儿好好地过日子，让你将婉儿抚养长大!”陈易低着声音安慰，“有些事情是人力不能为的，过去的事再伤心也不能挽回，也没办法做出弥补和报复，你现在还有个婉儿，她还年幼，你是她唯一的依靠，你一定要将她好好地抚养长大，你能做到的，你也不要让她记着仇恨，不要让她生活在伤感里，你的脸上有灿烂，她的生活就有阳光!” “啊？!”郑氏吃惊地看着陈易，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这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去想太多，好好地过日子，将婉儿抚养长大吧!”陈易也没再说什么，扔下这句话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