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凤凰庄豪杰会友 秦相府三兄领命(下)
乔智没有料到此番入江湖竟会有如此的不意之得,哥仨儿神不知鬼不觉便将旋风女侠的后人掳了回来,这可是金字招牌。你别看她只年仅七八岁,但却甚有来头,不但是奇子峰的后人,更是追魂剑的第三代得主。如今旋风女侠已死,那柄剑必是托交给他人,只要此女娃在手,何愁那柄剑不送上门来? “只是那只灵猿是传闻,开封城并无此事!”段雷言语之间有些惋惜。 “大哥,我们弟兄三人几月以来虽没打探到灵猿的消息,却带回来旋风女侠的后人,岂不是上天的眷顾?” “嗯,这倒也是,你我弟兄三人手上有了旋风女侠的后人就等于有了半个中原。” 乔智道:“大哥,此言甚是,有了此娃就等于有了追魂剑,有了追魂剑必为天下第一剑!”一言将落,门外走进一位红脸堂,短髭无须有点口吃的男人,“两、两位兄长,既、既然如此,那、那我们现在就、就放风出去以取追魂剑。” “不可,不可!三弟,天下之人都想得此剑,要想得此剑此女娃必为武林中人争夺的猎物,开封府,相国寺我们亲眼所见的,这沿途一路到京城也没少了这形形色色的人物,我们弟兄三人能够将此女娃带离开封府的重重封锁,原还要十分感谢开封府抓了一个假钦犯,若没有这个假钦犯转移目标,以我弟兄三人就算有上天入地的功夫也难将此女娃带离开封府,就别说带到京城了。如今朝野上下均认为是空前教抓走了钦犯,我等暂缓给此女娃寻一匿身之处却是不难。”红脸堂闻言有些急躁地道:“以、以兄长之见,还、还要藏多久?这个女娃可是让、让我们兄弟几个月来都寝食难、难安!”乔智闻言笑道:“只要我们肯放手,相信江湖上肯为此女娃一辈子不安的大有人在。” “不可、不可,兄长这可是我们煞、煞费苦心才把她弄到京、京城的,岂能无端地便宜了别人?”乔智笑着点了点头,“三弟所言极是,她不但是我们弟兄三人煞费苦心弄到京城的,还是提着掉脑袋的心才把她弄到京城的,不用说江湖中人知道了会有血腥之灾,就单单一个小小的府衙晓得了,我们恐也是难逃其咎!除了交出罪犯之女,岂敢做非分之想!那可有灭门之祸呀!”段雷闻言至此,喜形于色,“贤弟果有见地,愚兄自愧不如!”段雷此言倒是发自肺腑,他这位二弟不但机警过人而且功底甚为纯厚,一手天地六合剑几乎难遇敌手,吕顺小腹之剑便是拜他所赐。 “大哥谬赞,愚弟亦是一些粗陋见识,倒是此次下江湖,朱仙镇上那个戴着鬼皮面具之人令小弟极为生疑。” 段雷闻言点了点头,“贤弟可看出此人是何路数?” “愚弟不敢断其是与否,可从他的招式上看,却有些像红面怪杰,可他的功力似乎又弱于红面怪杰,愚弟想,会不会是红面怪杰的传人?” “传人?”段雷一惊,“红面怪杰素来不收徒弟,何况四年前便传闻他已被人暗害致死。”乔智闻言点了点头,“不错,传闻的确如此,可是那个戴鬼具的人不论是撒招还是递式都与当年的红面怪杰有些相像。尤其是他那隔空一指,关东五杰都被一式致残,可见他的功力非一般人所及!这个人倘若和红面怪杰没有关系,会是谁呢?” “依二弟看来,这个人的确和红面怪杰有关系?” 乔智点了点头,但又有些迷惑不解,“这个人与红面怪杰若是没关系,却又会红面怪杰不传之绝学,可若是有关系,何以不识得那个钦犯是假的?而冒死相救?” “二弟,我想这旋风女侠的后人,江湖上没有几人能认得出。听闻她还不满五岁便随同其母同落空前教,愚兄想,除了空前教和金刚爪,这些人也都是人云亦云,谁也没真真正正地见过她!” “不错!”乔智点了点头,若不是机缘巧合,他们碰上了空前教的东教主,这个女娃怎么也不会在他们手上,着是如此,他还是对那个假钦犯放心不下。以至于先后去了凤凰庄,相国寺。 “两位兄长,秦府差、差人来请,让去府中叙话。”段震推门而进。 二人对视一惊,不知如此深更半夜秦府差人夜诏有何派遣?莫不是秦府在哪儿听到了风声? “三位大人请!”秦诚手拿着秦府秦大人带有官文的请贴走在前,兄弟三人一色夜行衣尾随在其后。随着吱嘎一声响,那扇紫铜色的雕花楠木门已裂开一条缝,缝内现出了一个身着粗布短衣,脚穿便履的十三四岁童子,“是秦爷吗?大人吩咐去后花园。” “嗯!我知道了。”秦诚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一身瘦材已先挤进了门里。 “******!”段震暗骂道:“秦氏父子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事,说什么我们弟兄三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字有号的!却来此钻门缝。”秦诚皮笑rou不笑地将他那中等消瘦的身材向下哈了一下,“真是委屈三位了,大人日间没法子向万岁爷告假宴请三位,只有夜间补答一番,还望三位侠士胸怀五岳,勿要见怪才是!” 段雷道:“秦爷,哪里话,草民三人承蒙秦大人看得起。”三人焉有不知秦诚在秦府中的地位,在秦府他虽是一个管家,但哪一个府台来拜相不事先打点好他秦诚!何况秦府除了秦氏父子、王氏夫人和几个受宠的妻妾外,秦府上上下下最受宠的也莫过于他了,他不但乖巧玲珑甚会取悦他人,而且还会替老爷瞒天过海,尤其是许多不被外人所知的事儿他秦诚尽知,单凭这一点即可看出他秦诚在秦府的分量了。 月明星稀,兄弟三人在秦诚的指引下穿过西跨院向北捡了一条砖甬道,走了约有半刻钟,来到一隅类似游廊的香亭中,亭内摆设一张紫檀镂花八仙桌,桌上莲藕似的玉盘中放着各色鲜果。秦诚回身打了一个恭,“三位侠士请稍等,秦某去禀知大人。” 三人望着秦诚离去,正不知这个手眼通天的秦相爷请三人来此究为何意?莫非自己一路隐避行囊亦被他所知?突然一声癫笑,一位白发飘然的老叟却已立足于两箭地的水榭旁,两只手正抓着四只色香实足的烧鸡,嘴里还不停地叨咕:“都说秦小子府里的鸡好吃,果然传闻不假,真是丢了鞋子无觅处,一入厨中便拈来。”谁料他还真的是赤着双足,满脚的污水泥巴。 “你是何人?敢到秦府撒野?”乔智厉声喝道,人已欺身近前。 “二弟小心!”段雷直惊得瞳孔放大,他明明看见老叟的左腋下一个女娃正缠在他的腰间熟睡,而这个女娃分明是三人视若金字招牌的云门之后。老叟咬了一口鸡肋,张开油腻的嘴巴,“问谁呀?” “当然是你!”乔智一掌击向他的面门。 “噢,问我呀!”老叟甩了一下头颅,避开乔智的利掌,“老叟是偷鸡的,也是偷人的。”言罢发疯般地一阵狂笑,点足之间已为陈迹! 三人虽觉武功不济,但哪肯罢弃,这可是他们舍了老命才保全到京的。疾身而起,刚要追去,却闻秦大人道:“三位英雄请!” “啊,草民弟兄三人给丞相大人请安!”三人反身跪倒,满面谦恭。 秦丞相观望了一下,品了一口香茗,“老夫听下人说,三位英雄今天凯旋归来,可有什么好消息?” 此时的秦诚早已将三位扶起,段雷落座后道:“草民正要上禀丞相朱仙镇一事,那只传闻中的灵猿恐是空xue来风,我弟兄三人明察暗访,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不过……” “不过什么?”秦丞相一双眼眸直视三人,“可听说开封府抓了一个假钦犯?” 三人直吓得冷汗直浸,没想到这么快他便知道了,这么说,眼前这位秦丞相的确是手眼通天,“草民只听说开封府抓了钦犯,却不知是假钦犯。而后又风闻这个钦犯被空前教的东教主劫了去。” 秦桧闻言嗤冷地笑了一下,“那个姓崔的狂傲无度,殊不知也被人愚弄了一番,一口气跑了几十里才发现,他豁出老命抢来的钦犯竟然是一头小死猪。”
“死猪?”段震直笑得乐出了声,“丞、丞相,草民只听闻那位崔教主笑、笑问群雄抢了钦犯,却没料到是一、一头死猪。”乔智也被惊得有些愕然,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那假钦犯也被人调了包。这么说,这一切是早有预谋,那个假钦犯不是横空出世,而是凭空捏造!目的?一想到目的,再想到适才那一幕,自己刚到手的旋风女侠之后,便被人偷了去,不由得内心直打冷战,被耍的不单单是他崔教主,还有他乔智! “三位侠士本是老夫深信之人,不说这开封府抓了假钦犯放了真钦犯,单说这空前教有违圣命,私自处置了钦犯,又放逃了钦犯之女,以三位侠士之见,老夫将怎样上禀皇上?” “当然是、是派兵围剿了空前教!”段震脱口道:“那、那韩子叶私自处置了钦犯,显然是没把皇、皇上看在眼里……” “三弟,”乔智看了他一眼,转首面向秦大人,陪笑道:“丞相,三弟他性子直,请勿见怪。草民倒是觉得,韩子叶虽是私自处置了钦犯,但却竭力在挽救。” 秦丞相一疑,“此话怎讲?” “回丞相,韩子叶若不想挽回此局面,定不会有崔教主笑问群雄抢钦犯之举。” 秦桧闻言点了点头,“此言有理,以乔侠士之见?” “草民拙见,丞相可派人去空前教,问清原由,倘若真的是韩子叶无视皇命,有违圣意,再派兵也不迟!” 秦桧闻言笑道:“老夫正有此意,”说着他抬首望了一眼秦诚,秦诚早已会意地将手上的一封信函呈上。“有劳三位侠士代老夫问一下原由如何?”秦桧说着,将一令牌置于信函之上。兄弟三人见此急急跪倒,“草民弟兄三人诚惶诚恐,力求不辱使命!” 出了秦府,段震早已忍不住地道:“兄、兄长明知那崔教主抢钦犯是为了、为了斩尽杀绝,何以还要在丞相面前强言挽救?” “三弟,我等弟兄三人的命险些没有撂在秦府,你还在那儿直言相向。他韩子叶哪里是有违皇命,是在有违丞相之命,有违丞相之命,丞相却不举兵杀之,其中必有缘故,而你点了他的痛处,没要三弟的命,也算造化。”段雷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依然有些担心道:“贤弟认为这次空前教之行?” “兄长放心,只是走走形式罢了,我弟兄三人不但毫发无损,他韩子叶也得当贵客对待,得罪了丞相他也讨不到好去。倒是我弟兄三人朱仙镇一行,被人利用!”乔智说着,脑子里再次浮现当夜开封府那个戴着鬼具的人。 “以二弟之见,这个幕后指使的人会是谁?” “红面怪杰!” “丞相,”王夫人手捧一盏香茗走至近前,软语温香地道:“您打算怎么处置开封府的那个王府台?”秦桧闻言用鼻子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他浑浑噩噩,岂能落了人家的圈套?跑了那个云小贼?如今他有十颗脑袋也不解本相胸中之怒!” “丞相,”王夫人伺候他躺下,解劝道:“谁知那些王八羔子耍如此jian计,王府台见了钦犯一心想立功为相爷卖命,却不料弄巧成拙,这、这也是情有可原,相爷开恩,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何况……” “何况他还给夫人送来了一张图。” “相爷怎知?”王夫人一愕。秦桧将茶盏轻轻地放在玉几上,“老夫若连家务事都不晓得,何以晓知天下事!” “相爷所言极是,相爷所言极是!那张图,”王夫人说着,依然有些兴奋不已,“这张‘璇玑图’果然是天下瑰宝,妾身自读了黄庭坚那首《织锦璇玑图》‘千丝织旧回文锦,如此阳台暮雨何?只有英灵苏蕙子,更无悔过窦连坡。’便想一睹其文采与风貌。如今见之,果然让人大开眼界,赏心悦目。” “这王府台还真会找时机,早不送璇玑图,晚不送璇玑图,偏偏是这个当口,莫不是怕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