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倩女幽魂天外游 丹房窃秘曲未休(下)
韩飞宇的洗尘楼在整个空前教来看,应是地处偏西,占地不广,只是两座驼峰的畦连处,两亭一榭以蛟龙戏水之势将洗尘楼环在中间,看起来与空前教格格不入,又有些绝然世外之觉,实则不然,这个小小的洗尘楼却不是一般的所在,倘若说韩子叶的下榻处是地处空前教的要害,那么这小小的洗尘楼却是打开好几处要害的通口。 韩子叶自创了空前教,便自诩他才是中原一世空前的霸主,不但对教中弟子严惩不怠,立下了几十条严规重戒,就是教中的弟子按在教中的地位所居之地也井然有序,故站在傲世峰峰上纵观空前教便一目了然,一望之下便会找到各分教教主,少教主,阵主,堂主的相应位置,但江湖上没有一个人能找到相应位置,因为二十年来,从未有一个人敢登上傲世峰俯瞰空前教,就更不用说找到空前教教主的藏身之处。 盏茶光景,韩飞宇已近身于一道暗门前,门畔两旁有两尊极尽丑态而又鬼气阴森的骷髅刻雕,他环身辨了一下方向,探手入怀取出一颗丸子般大小的珠粒,右手食指轻轻一弹,门旁左畔的那尊骷髅两排利齿咬向珠粒,须臾之间石门自行旋转起来。韩飞宇一眼不眨地盯着,内心暗数了七下,骤然起身,就在石门一翕一合之间人已跃然于一间幽暗的室内。室内萤光闪烁,粼光点点,丈远处有一个满是苔痕的蒿塘,蒿塘尽处有一只简易的竹艘。韩飞宇一提丹田之气,两个起落人已落在小舟之上。舟内有一竹篮,竹篮内有两只赤金打造的人脚,他拾起旁畔一颗石头掂了掂放在篮子里,随即拿起那只左脚疾向一阴阳相间的石壁掠去,沿着石壁的左端向右量了七只脚长的距离,又从上到下量了相同的数目,将金足在交接处轻轻一按,向左一转,只闻吱嘎一声,石壁向两旁开裂,眼前则是空前教数年来的藏宝之地。韩飞宇哪敢稍作停迟,越过藏金地,又极为小心地先后打开两堵石门,几乎翻遍了所有的瓦罐瓷瓶,可是就没有断脉雾的解药,不由得额头浸汗。 “莫非教主并没有把解药搁置此处?”他暗语了一声,直觉得心神敛聚,前后已耽搁一个时辰,再有两个时辰拿不到解药,她必会暴脉身亡。教主严令:任何人不许踏入空前教的禁地,轻者,自取灭亡;重者,连坐。莫说他只对教中的机关暗甬十知三四,即便他了如指掌也不敢随便出入。此处皆是空前教的禁地,误撞者难逃一死,倘若有意践足,必受空前教的极刑,而要是在此撞到教主的藏身之地,泄露了他的隐身之秘,死只是空前教最仁慈的处刑,而终生身遭溃腐之惩,满身蝼蚁布身之罚才是应得之命!韩飞宇望了望通向教主机密要塞的暗甬,不由得全身冷气逼森,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悔不该将断脉奇毒布在离恨峰的那眼枯井中,更不该以断脉雾逼她就范,自己身无解药如何解她断脉之运?他百般恐慌地望着眼前一直未敢打开的两道暗门,目光游离不定地逡巡在两个洞口中间,这是死无葬身之地,可也是他最后所能打开的机密所在,他垂下眼睑,眸子里迸出燃烧的火焰,解下佩剑,执在手中,打开了第一个暗门。 石甬不宽,只容一人走进,洞内黑暗无比,一柄利剑倒是成了甬内的唯一光亮,走有几丈光景,韩飞宇只觉得头重脚轻,越走越失衡,两只脚错步无章,杂乱蠕行。他知道,前方必是极为凶险之地,自是不敢稍加大意,正行间,忽见一道白光闪电来至,不禁暗吼一声“不好”,撒剑透钉,右足疾转,全身僵贴在石壁上,着是如此,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他的护身金丝宝衣闪出一道金光。“好险啊!”他暗生冷汗,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稍作平息后,凝目细观,但见石甬的梯阶呈铁锁链状,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惊险后的韩飞宇冷静了许多,想想他对空前教所知机关的设置,虽然千奇百怪,各尽其异,但他毕竟出自一人之手,自有其渊同之处。他探手入怀取出十余枚催骨钉,每三个按不同的方位打下去,以静待变,随着不同方位的催骨钉打入,先后避开了七只冷剑,当十余枚催骨钉再次收在手中时,他轻笑了一下,举步疾行,丈远之距只是转眼一瞬,他已落足于一卧龟的金身前,探手入怀,取出另一颗珠粒,弹向卧龟的嘴巴,只见卧龟大嘴一张,三只冷剑已鱼贯而出,分别已三个方位向甬道穿去,韩飞宇以不变应万变的身姿避开三支冷剑,不禁连连惊叹。他相信倘使不是他谙熟空前教的机关之秘,弄懂这丈远之隔的走势,这三支利剑也会将他送进鬼门关。 龟腹没有了可吐之物,韩飞宇踏步疾行,可还没走几步,但觉两只脚不自觉地因地而移,原来脚下竟多了一个“入口”,韩飞宇只想找到解药,救云中月活生,哪还能细作思量,见着入口便旋身跳下,足一落地,不禁大喜过望,原来这竟是教主的炼药丹房。丹房内烟火缭绕,迂回盘桓,他左右望了望,各色丹药已在他指掌间过来过去,“没有,没有断脉雾解药,在哪里?究竟在哪里?”他中魔似的摇首自问,“在哪里?再有不足一个时辰她便根根断脉而亡!”韩飞宇越想越怕,一时间直在丹房内打转,“这该如何是好?”一语将罢只闻一种异样的声音迂回于石洞,他大惊,“难道丹房内还另有其人?”不由得急避一铜鼎的后面,谁知刚隐稳身形,一种****的声音响于耳畔。只闻一人道:“你越来越大胆,就不怕他突然闯进来?”另一人道:“夫人,我只要死在你这里,空前教任何一种酷刑我都能承受得住,而承受不住夫人您这里的诱惑。”一阵重重的喘息夹杂着轻浪的呻吟过后,只闻夫人道:“他怎么能让你死在我这里,我这里可是他的……”只闻一人嗫嚅道:“夫人,我不让你这么说,你这里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只能是属于我的……”还没说完便被一种yin笑声湮没。 韩飞宇直听得心惊rou跳,“应天翠竟趁教主闭关之日在这儿偷情。她就不怕被教主生剐活剥?”他想起了杏儿急切里给他通的风,夫人不但跟了他的暗线,还杀了他的瑶儿。他阴阴的一笑,脑子里闪出一线之机,想她应天翠一定不知仅有一墙之隔便是空前教的机密所在,而此时这个机密所在有他韩飞宇在此。他回首寻望了一下举手轻击石壁,不由得暗自佩服空前教的机关设置。此丹房虽与韩子叶的下榻处仅有一墙之隔,但却在这仅有的一墙之隔内设置了两种不同的销音之壁:丹房内任何异样的声音不会传进下榻处,而他韩子叶虽在此凝神炼药,却能洞悉空前教的诸多事情。他沿着石壁向左走了两箭地在一丹炉的龙眼上点了三下,石门轻移,闪身走进一竹制的楼阁中,阁畔曲径幽深,奇石百转,他辨了一下方向,疾步走去,向一门扉贴近,果然又传来了一阵阵猥亵轻佻的声音。韩飞宇猝然出掌,一步踏进,冷冷地道:“夫人!”
二人正在那极尽****,巫山云雨,颠鸾倒凤。韩飞宇的骤然一语夫人,直吓得两人三魂七魄出了体窍,黑衣使者忙乱地抓起夫人的一袭罗衫向身上罩去,应天翠惊恐过后见来的不是韩子叶而是空前教的少教主,不禁惧意全解,****地笑道:“我当是谁呢,扰了我的兴致!”面孔一变,扭曲间已有三枚银针钉向韩飞宇的三处要xue,韩飞宇早已料到她会出此绝手,在她一羽罗衣沾身之际他的长剑已刺向她的咽喉,而手上的三枚催骨钉随势而发,要挟道:“本教既来得了,便去得了。如此对待本教,你就不怕教主的灭顶之刑吗?”应天翠一慌,惊战后退,韩飞宇已击落了三枚银针,收剑在手,望了望应天翠和黑衣使者,最后目光落在床榻道:“夫人,本教只想借一样东西,今日之见只当没见!”应天翠有些怯意地道:“什么?” “断脉雾的解药!”韩飞宇一字一顿。 “没有,教主近日对此药……”还未待她说完,韩飞宇阴狠地笑了一下,“那就别怪本教为事无情!告辞!”言罢转身离去。应天翠疾吼一声,“慢着!”甩手之间韩飞宇的两箭处已多了一只黄色的丹瓶,只闻她道:“我只有三粒,尽皆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