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冲天大炮
叶和在桃花岛坐镇铸造火炮。他以为最好的情况就是在法国人的指导下能够仿制一批西洋火器。没想到意外遇到了戴兴化。戴兴化向叶和进献了戴梓和戴氏一家几代所著的火器图谱。叶和张其真虽然是现代人，看了也不免大吃一惊。 翻开这本兵器谱，第一篇画着一门大炮，炮身很长，上面写“奉敕令铸威远将军”。下面注明年代是康熙三十五年（康熙第二次西征准噶尔）。再翻过来看，后面详细记述了这种大炮的参数指标和铸造方法。第二页，画的是的一把火枪。上面写“潘肠鸟枪”。下面注明是仿制荷兰使臣进贡物品所制。 叶和张其真静静的看着这本铸造火器的古书。叶和连连点头“戴先生，你们家先祖果然是火器铸造的行家。佩服佩服。” 戴兴化听见叶和表扬自己，苦笑道“唉，只可惜满洲皇帝对我们汉人，始终是心存猜疑，我的先祖最后也落得个充军发配的下场啊……” “那么戴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这本书的来历呢？”叶和突然很感兴趣，把书递给张其真，自己专心和戴兴化聊了起来。戴兴化长叹一声，慢慢讲来。 戴兴化的祖先，叫作戴梓，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字文开，晚年自号“耕烟老人”，故人称其耕烟先生。他生于明朝末年，卒于清朝康熙年间。其父戴苍，官至明代监军道，以其作战勇敢而闻名；其母周淑人，以教子严格而著称。 “少有机悟，自制火器”（清昭梿：《啸亭杂录·戴学士》）。这既是戴梓的一个突出特点，也是他贡献卓著的重要方面。戴梓是参加清军平定“三藩之乱”而开始戎马生涯的，在战争实践中，充分发挥了钻研军事技术的才能，先后研制多种比较先进的火器，有的已经用于战争，这对当时取得平叛战争和其后反击沙俄侵略军的胜利，起了重要作用。 在福建平定耿精忠叛乱的过程中，戴梓即“制红衣大炮以献康亲王”。平叛结束后，戴梓随同康亲王进京，受到康熙帝玄烨召见，并授以翰林院侍讲入“南书房”供职。不久，准噶尔贵族在沙皇俄国的怂恿和支持下，发动了旨在分裂国家的大规模叛乱。为了平叛作战的需要，玄烨帝下令制造火器。时在清政府供职的比利时人南怀仁，自谓“红衣大炮出其国”，接受造炮任务后，经过一年时间也未造出来，而戴梓仅用了八天就造成功了。玄烨帝对此十分高兴，“率诸臣亲试之，即封炮为‘威远将军’”，并令“镌制法官名，以示不朽”。此外，戴梓还按照玄烨帝之令仿造荷兰国所献的“蟠肠鸟枪”十只，反赠其使臣带回国。 戴梓虽然是一位博学多才的科学家、艺术家，然而，在封建社会里，由于时代的限制，他的聪明才智不但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反而在其有所成就之后，竟遭到了不幸。唐代大学问家韩愈曾说过这样两句话：“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戴梓进京担任翰林院侍讲，入值南书房以后，正是开始了这种功成而被诽谤的生涯。戴梓在参预纂修《律吕正义》过程中，因发表不同的见解，而遭到南怀仁等人的诘难；待其成功地制造了“红夷大炮”而受到玄烨帝的赞赏以后，自“谓红夷大炮出其国，造之一年不成”的南怀仁既“惭且愤”，竟串通曾向戴梓敲诈钱财而未得逞的陈宏勋等人，对戴梓“交谋倾之”，诬称其私通东洋。妒贤忌能者诋毁有成就的人，这是不足为奇的。但是，可悲的是，号称一代“圣祖”的玄烨皇帝，竟然黑白不分，信以为真，将戴梓削职后发配到边远的宁古塔。从此以后，戴梓家境败落，过着“鬻书画卖文自给，常冬夜拥败絮卧冷炕，凌晨蹋冰入山拾榛子以疗饥”的困苦生活。由于饥苦的长期折磨，戴梓已身患重病，在其七十八岁那年，获得赦免而返乡的途中，这位“刚直不阿”（沈德潜：《国朝诗别裁集小传》），博学多才的科学家、艺术家，永远离开了人间。 “但是！我先祖戴梓从未放弃火器的制造。就算充军之后，也积极研制新式火器供边军使用。但是清兵都凭借的是弓马娴熟。祖先的火器也没有大规模铸造，只留在这兵器谱上，由我们戴家的子孙继承下来了。”戴兴化讲完了这些，又流下眼泪。叶和连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戴先生，您不必悲伤。我们天地会绝对重视您的发明。凭先生大才，等大事成功之后我保举先生为工部尚书。到时候一定要让戴家天下闻名。” 戴兴化摇摇头“叶少主，我们家不图这个，荣辱兴衰，我们戴家人都品尝透了。戴某但愿能为国家尽力便心满意足了。”叶和感慨道“戴先生果然高风亮节，叶某佩服。” 张其真一边听着一边看那本书，等戴兴化说完了，张其真接到“戴先生，我说一句您别不高兴，这些火器都是一百年前的了。虽然比现在清军的武器好一些，但是应该不如法国人的大炮吧？” 戴兴化听了这话站起来了，“张头领，您怎么这么说？……我明白了。这本书前面写的都是一些康熙朝的火器，您往后看。您看最后几页。那都是我们戴家几辈人的心血。要我说，法兰西的大炮可能还不如我的！” 哦？张其真连忙把书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写“佛朗机改进子母冲天炮”下面落款是戴曾元，乾隆五十九年。戴兴化指着这页图画“张头领看着没？戴曾元是我父亲。这们冲天炮就是我父亲根据我祖先戴梓记录的铸炮设想改进铸造成功的。”张其真仔细看着这门大炮，脸上颜色就变了。 叶和没听明白，问道“戴先生，这种大炮有什么先进的地方呢？” 戴兴化清清嗓子，非常得意“叶少主，这门大炮的先进之处很多。首先是重量。这种大炮用精铁铸造的话，只有二百五十斤，搬运方便，但是威力堪比三四百斤以上的大炮。第二，这种炮使用的炮弹特殊，不是那种实心的铁圆球。这种炮使用的是特制的开花弹，在空心的铁球里装满火药。炮弹打出去落地之后可以爆炸。比西洋人那种实心炮弹强太的多。光凭这两点我就敢说比法国人的大炮一点不差。” “原来如此。”叶和非常高兴。张其真在那颤抖起来了。叶和扶了他一下“老张，你怎么事？坐下，抖什么啊？” 张其真扑通坐在叶和旁边，激动的拉着叶和“老叶，你看这个炮！你看这个炮的后面。”叶和被他拽的东倒西歪，疼的大叫“喂喂，你干什么。激动什么啊？”张其真放开手“你快看！这个炮最重要的地方在它装炮弹的方式！戴先生，这个炮是后膛装弹吧？” 戴兴化点点头“没错。张头领竟然还懂得火炮。佛朗机这种火炮是当年明军缴获红毛人（葡萄牙）的。采用的是轮转的子母火统发射。前明崇祯朝有一位才女叫张纯如。她根据佛朗机的构造发明了这种子母炮栓装弹的方法。不久清军入关，在她的家乡扬州屠城十日。这位才女侥幸生还，逃到了郑氏台湾。到后来郑克爽投降，康熙皇帝派"发小"曹寅到台湾劝张纯如回南京。她拒绝了，最后老死台湾。说起这个事我家先祖戴梓和她有一段师徒的缘分，所以她的这个技术传到了我们戴家手里。据我所知，在别的地方，这种大炮已经失传了。” 张其真听完搂着叶和的肩膀转过去耳语“老叶，这门炮的设计构造，至少超前现在的时代五十年。我记忆中1846年，意大利才有个小子制成了后装线膛炮。我记得20世纪九十年代中国一种大炮炮栓还是用的这个设计。这种开花弹也比法国人那些霰弹可强多了。老叶！我们捡到宝贝了！” 叶和强压激动的心情，低声问道“法国人霰弹都是什么？”张其真笑道“铁片子加碎玻璃。”叶和也笑了“那么说这个炮绝对先进了？”张其真点头“差两样东西，一是膛线，二是瞄准器。膛线可以稳定射击轨迹，瞄准器能增加命中率。这么改造下来性能比法国人送我们的大炮可能还要强。”叶和眼睛瞪圆了“有这么强悍么……你别急，我再问问。” 两个人转过身来，看着戴兴化一阵怪笑。笑得戴兴化浑身起鸡皮疙瘩。叶和道“戴家的冲天炮实在太好了。不知道这种炮每分钟能打几发炮弹？”戴兴化想了想“大炮打一阵就会发热，炮身太热了就不能发炮。我保守一点，如果是开始的时候发炮，每分钟怎么也能打三发。如果使用炮的士兵技术熟练，每分钟四发炮弹也是可能的。” 张其真连忙把院子里的门岗叫过来“去！问问法国的炮手，他们的炮兵每分钟能打几发炮弹。”门岗点头跑向法国人的住所。 不一会，门岗回来了，走进屋单腿跪地“叶少主，张头领。法国炮手说了。现在海军发炮最快的记录是英国人的，每两分种三炮！” 叶和腾就站起来了“你再说一遍！多少？”吓的门岗直结巴“少主息怒！通译就是这么说的，最好的英国炮手每两分钟能打三炮。因为海军的重炮每打一炮得拿撬杠把炮转一定角度装火药装炮弹，再转回去发炮，比较耽误时间。他们说陆军的大炮能快一些。但是再快每分钟两发炮弹也就差不多了。 耶！叶，张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简直发了疯了。戴兴化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太好了！两个人在屋子里拉着手开始跳舞，跳的是手舞足蹈七扭八歪，看得戴兴化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