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前往岜州
四日后，叶羽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檀州码头。 黎江的水黄且黑，故称黎，是龙盘江最大的一条支流，中段流经檀州。因为黎江的跨度大，从墨笒西北到东南，所以一直是墨笒货物流通的主要通道，正是因为如此，檀州码头十分繁华。 码头很大，停靠了一排排的货船和客船。码头上车水马龙，人头涌动，船鸣声、担夫的喊叫声不绝如缕，各色人物包含其中。由于陆颜的马车太过独特，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给他们让路，并伸着脖子向马车内张望。 前方堆满了货物，只留了三人通过的宽度，马车前进不了。车夫看了看，回头对车内喊道：“公子，前方过不去了，得下车步行过去。” 围在马车附近的人们闻言，更是努力地伸长着脖子，若是可以，都想用双手举起自己的脑袋了。而一些离得比较近的坐着马车的女子，听到车夫喊的是公子，皆纷纷掀起了车帘，想一睹华车内的人儿长得是何模样。 “停车吧。”一道慵懒的男声传来，带着些些沙哑和魅惑，在那样吵杂的环境里，这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有如此动听的声音，主人的相貌应该也不会平凡到哪里去，众人想道。 不负众望的，马车内伸出一只嫩白修长的手，将层层红色纱幔撩开，露出了主人的脸。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皆觉得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不该出现在凡人的世界。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见红衣男子优雅地跃下了马车，回身向车内举起了左手。而车内立刻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那左手上。那相握的两手肤色看起来似是一样，只是车内伸出的那手更加柔美。 陆颜的手微微用力，将叶羽拉出了马车。 见到叶羽走出马车，众人又是倒抽一口气。一下子见到了两个如此美貌之人，生活在底层的百姓自是目瞪口呆。而坐在马车内的富家子女们，内心皆是欢喜的，如果能结交到这两人，在自家家族的地位肯定有所提升，若是能得到青睐，那就更好了。当下，自持有些身份的人都遣下人去打听两人的来路，而自己便把最好的首饰衣衫换上，希望能被贵人看上一眼。 叶羽刚出马车，看到自己被这么多人盯着，心情不大愉快。她低头望向陆颜，眉头轻挑，抱怨道：“都是你准备的好马车，这一路都别想安静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化作这般模样？扮成婢女，让我一人烦恼不就好了。”陆颜边说边扶着叶羽下马车，两人并肩朝客船走去。 “哼。”叶羽冷哼，“你是想看我对你低声下气的模样吧？妄想！”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叶羽缓缓说道：“扮作你的婢女我不愿意，若是扮作平常女子跟在你身边，定会被想接近你的女子视为眼中钉，那些阴毒招数我可不想接下。思来想去，跟在你身边最恰当的，就是你meimei这个身份，能好好享受，而且也不会被那些莺莺燕燕打扰。”叶羽分析完后，满意地咧着嘴，问道：“本姑娘是不是打算得挺好的？” 陆颜瞧着叶羽那一脸得意模样，不由得抬手捏住她的脸颊。 “哎哟！你给我放手！”叶羽吃痛，一巴掌拍在了陆颜手臂上，可陆颜却死死不放手。 停下脚步，微微扬起被捏着的脸，斜眼瞄着陆颜，说道：“你可听过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话？” 见到叶羽沉下了脸，陆颜马上松开手，他抬头望天，一副无事人的模样，说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君子。” 叶羽揉了揉脸颊，警告道：“这模样我还得用上几天，你别没事碰我的脸，化成这样子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陆颜听后得意一笑，“我的脸是天生丽质，你想要易容装扮肯定困难。” 叶羽轻叹一口气，说道：“你在鬼谷只是待了不足一年，为何言行举止与师父这般相像？你莫不是……师父的私生子吧？” “他能生出我这么漂亮的儿子？能娶到你师娘已是修了几百年的福气，若是还能生出我这样的儿子，估计得八百辈子烧香拜佛方可。”陆颜讽刺道，一回身，看见身旁已没有了叶羽的踪影。他疑惑地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婢女，“人呢？” “回公子，姑娘已走到了登船的地方了。” 陆颜闻言，抬眼望去，果不其然在登船的地方看到了叶羽那桃红的身影。 见此，他嘟囔道：“她有钱银在身吗，还敢走那么快……”说着，疾步朝叶羽走去。 日光正暖，大片大片地撒在江面，粼粼波光像宝石般闪耀，刺得人眼睛微疼。蓝天上几只鸟儿在飞翔，自由得让人向往。檀州码头渐渐远去，如今看来已是零丁点儿大。喧嚣声被留在了码头，船上只剩下涛声和低语声。 萧祈站在甲板上，听着涛声，想着此次出行终于寻到了娘亲的药，心情大好。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萧祈转头，看到一个身穿华丽绸衣的年轻女子在向自己道歉，连忙摆手说无事。 这艘船一共有三层，底层是装载货物的，中层是普通的舱房，最高层是提供给权贵居住的。虽然萧祈是九大家之一的萧家的人，可他行事低调，且只有自己一人，所以选择了普通百姓居住的舱房。但是不知道为何，这船的普通舱也有很多的富贵人家入住。萧祈环视了下身周，实是觉得奇怪。 没过多久，甲板上忽然一阵sao动，萧祈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衣着甚好的婢女从顶层走下了中层的甲板。那婢女缓缓走着，身旁的人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萧祈呆愣地看着那婢女朝自己方向走来，最后停在了自己身前，并对他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公子，我家小姐想要与公子说说话，不知能否请公子移步。” 婢女话语未落，惊呼声此起彼伏，萧祈不知所以地朝四周看去，只见甲板上的人都用一种近乎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瞧了瞧眼前的婢女，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们，不解地问道：“敢问你家小姐是何人？” “公子随我去便能知晓。”婢女低首答道。 萧祈沉吟了一会儿，对婢女颔首，说道：“请姑娘带路。” “是。”婢女应声，对萧祈福了一礼后，便走在了前头。 到了上层甲板，人明显少了许多，萧祈环视一周，发现甲板上人们的视线都固定在了同一个方向，萧祈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个桃红色的背影。 那是一个窈窕的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飘动，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只是静静地倚在栏杆处，望着江面的风景。 走在萧祈前面的婢女直直朝那女子而去，最后停在了离女子三步远的地方，向着女子一礼，并说道：“姑娘，公子来了。” 女子闻声而动，众人闭住呼吸，等着女子转过身来。周围的气氛感染了萧祈，他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眼睛紧盯着女子。 首先入眼的是女子眼尾处的一点朱砂，随后是含情凝睇的秀眸。那妩媚的眸子随意地瞅了婢女一眼后，便在四周一晃，定在了萧祈身上。 那一霎，萧祈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漏了一拍。那双眸子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将他的视线固定住了，两脚亦像是被钉住一般，难以移开，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女子缓步朝自己走来。 阳光照耀，在女子身上形成了一层光圈，如梦如幻，不太真切。女子媚态如风，细腰如柳，逶迤拖地的桃红色衣裙随步伐摇曳，发间的珊瑚红簪映得面如芙蓉，眼尾的朱砂痣娇媚动人，凤眼微眯，凭添慵懒之意。 待女子走到离萧祈两步之遥时，萧祈似乎闻到了女子散发的莫名香气。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有些贪恋，还想再闻时，却听得女子开口道：“青儿唤公子前来，唐突了，请公子莫怪。”声音酥脆娇柔，让人不禁心中颤抖。 萧祈尚在忡愣，也没有听清楚女子说的是什么，只是呆呆地盯着女子看。 见萧祈许久没有回答，倩目轻抬，稍稍侧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甲板上的众男子见状，对萧祈怒目而视，皆恨不得代替萧祈回答。 或许是众人的目光太过强烈，萧祈回过神来，他双颊泛红，对女子抱拳，说道：“在下萧祈，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不知唤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小女子姓陆，名青，是红叶山庄陆颜公子的meimei。”女子微微欠身，向着萧祈一礼，“青儿的叔叔与萧伯父是好友，且青儿也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刚在甲板处见到公子，青儿不甚欢喜，便唤了婢女请公子前来，实是唐突了。” “陆姑娘多礼了。”萧祈虚扶了一把，“未曾听家父提起姓陆的友人，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令叔的姓名，也好让在下与家父说起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