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茶棚一遇
却说耶律平和李云成一道同往北剑门,翻过了秦岭,上了大道往东而走。一路过来,都是崇山峻岭,竟没有找到一座城镇或者集市,两人只得靠着路上零星的农家买些食物。 这一日中,两人走得身乏口燥,瞧这四处都是丛林山峦,根本寻不到饮水之处,着实让人烦躁。 转过小山一角,只见前面有一草棚,棚外飘着一个大大的“茶”字,看样子是一个歇脚的茶棚。那茶棚内简单的设着几张桌椅,但是都空空的,似乎并无客人,四、五个杂役懒懒散散的在茶棚中打点着。 耶律平高兴道:“前面有个茶棚,正好去喝杯茶,解解渴。”李云成本垂下的双眼,听到“茶”字,豁然的抬起头,两眼只泛光。 于是,两人走向茶棚。耶律平叫道:“店家,先来两碗茶水。”说着,两人便是往里进去。却见那几个杂役并不恭迎请进,而是连连往外推却二人,并不屑嚷道:“去去去,我们这里不卖茶吃。” 李云成不解道:“你这外面明明写着‘茶’啊,既是茶棚,为什么不卖与我们?” 那几个杂役显得很不耐烦,嚷嚷道:“不卖就不卖,你们这些人怎么都罗里吧嗦的,快走吧。” 耶律平也是口渴的不耐烦了,冷冷说道:“既然挂了牌,那这茶就得喝!” 一个杂役仔细打量了他们俩,随后带着怒气说道:“嘿,我说你这人是想找死吧。”说着,挥手一拳打向耶律平。 耶律平顺手一接,将那人的拳头轻轻一翻,手腕一下子转了个弯来。但听那人手腕“咔嚓”一声巨响,疼的哇哇大叫起来。其余杂役一见,先是一愣,随后一起使力齐上,扑打耶律平。 从这些人的身法来看,不似泛泛之辈,像是哪路江湖中人。 没等耶律平多想,数张掌风扑来。他对那杂役并不放手,单手暗运内力,拂袖一挥,转瞬之间,一股极强的内力击出。 这些杂役还未触及耶律平,就被震飞在地,全身骨头松脆,直直地叫苦。 耶律平这才松开那个杂役的手腕,扔给他几块铜板,说道:“准备两碗茶来!”说着,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那杂役捂着手腕,连连唯诺。 李云成挨着耶律平坐下,走了那么久了,的确腿有些酸麻了,一边捏脚,一边低声赞道:“还是你行。” 倒地的那群杂役见突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高手,都是心里惶恐,十分不安地退到后侧去了。一会儿,一杂役沏好一壶茶来,瑟瑟抖抖地端上桌,眼神闪烁游离,嘴里颤颤道:“客官……慢用……” 李云成拿起茶壶,倒满了两个杯子。口渴了一上午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咕噜而尽。耶律平却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别喝,茶里有毒。” 李云成一惊,吓得赶紧是放下了茶杯。耶律平从身上取出一根银针,往茶水一放,果然银针变色了。李云成心里一阵酥麻:“还好没有喝。” 此刻,那群杂役们立马吓得变了脸色,自是性命难保,战战兢兢的不敢有所妄动。 耶律平虽然识出了毒茶,却显得很平淡,只说道:“还不换壶茶。” 杂役们听到这话,心里仍旧惊恐不安,谁也不敢上前去。耶律平冷眼一射,略带怒气的说道:“我们只是喝茶!” 杂役们不敢有所做作,忐忑不安地重新沏了一壶茶来,谁也不敢正眼瞧上这位官人,刚才的那阵内力,仍是心有余悸。 完全没有想到会被下毒的李云成再不敢去倒茶了,愣愣地坐在那儿,双眼紧看着耶律平,似在等他甄别呢。 耶律平倒是提起茶壶,倒了茶自己先喝了些许,然后给李云成倒上。李云成见耶律平都喝了,连忙端起杯子猛喝了几口。茶水不烫,倒是心里暖和着呢…… 一会儿,听得一声音传来:“来碗凉茶喝。”这声音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整个草棚哗哗作响。 这声若洪钟,内力充盈,来人定然气势不小,耶律平好奇的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高六尺的胖大汉朝茶棚飞奔而来。此人身壮敦实,一脸的络腮胡须,眼大如豹目,脸黑似张飞。人虽然很胖,但这脚力十分了得,眨眼间就已经进了茶棚。 耶律平心道:“此人功夫不错,可得切磋试力……” 那个大汉口燥之极,找了个位置坐下,拍着桌子道:“快上壶好茶来,赶快啊。”那几个杂役相互望了几眼,一会儿便为这大汉端上了一壶茶来。那大汉拿起茶壶,也不倒出,直接对着壶嘴便要吹饮。 忽然“啪”的一下,那大汉手中的茶壶破碎了。那大汉大为奇怪,似乎有人在使强力弹破了自己的茶壶?这不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当时就拍起桌子,大嚷道:“是哪个混蛋不让洒家喝茶的。” 说着那大汉环顾四周,除了一旁的耶律平和李云成,这里再无其他的人了。那大汉见耶律平脸若冰霜、冷淡无光,有些啧奇,但这渴了半响,好不容易喝上口茶,竟被打洒,很是来气,怒道:“阁下打破我的茶壶,是何道理!” 耶律平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茶,对大汉淡淡地说道:“那茶有毒。”说完,食指和中指发力,瞬发一枚银针飞向那大汉。 那大汉反应倒是灵敏,顺手一接,将拿到的银针插到还有茶水的破壶中,果然显现茶水有毒。霎时,那大汉胡须抖立,气的脸色发紫,想想若不是有人提醒,自己岂不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盛怒之下,猛的拍下桌子,只听到“啪”的一声,那整张桌子被击的粉碎。 那些躲在一旁的杂役们,见到此等情景,早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了,皆相往外奔跑逃命去。 那大汉盛怒之下,抓住一个杂役,顺手一掌,将那个杂役打出六、七丈远。紧接着,那大汉追了出去,又揪住一个杂役,喝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这声音如雷声一般,竟将那杂役给吓破胆,死了。 突然,从周围闪出数十个青黑色异样服饰的人来,个个风帽遮面,隐隐地透着一股诡异。但见为首的那人,黄发青束装扮,尖嘴脸,泛白的皮肤,走路微佝偻着身子,好似得了痨病一般。 那大汉停止住了脚步,双颊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道:“毒教!” 原来这些是毒教长信宫的人,为首的那人是长信宫三十六大高手之一的郭凤阳。此人心狠手辣,使得一长勾戟,外号“勾魂阎罗”,武功极为了得。 郭凤阳轻捻髯发,垂着头笑道:“文宣阁‘九真子’的唐大隆,外号‘擎天尊者’是吧?” 那大汉名叫唐大隆,是文宣阁的门人,列位“九真子”之一,江湖人称“擎天尊者”。 唐大隆见对方人数众多,又是使毒阴险,心里着实顾忌。他暗运内力于掌中,嘴角一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毒教的‘郭阴阳’啊,难怪一踏进这里,就感觉一阵阵的阴阳怪气,着实让人恶心。” 刚刚奔逃的杂役们一见到郭凤阳等人,如同见着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扑上前去,说道:“主人,主人。救命啊……” 本想换的怜悯,却不想郭凤阳冷冷说道:“这点事都办不好!” 那些杂役们一听这话,知是不妙,连忙往东逃跑。谁知郭凤阳长勾戟一使出,当即便刺杀了一个,余下数人也被郭凤阳的手下一一杀掉了。其人心肠,实在令人胆寒。 唐大隆“哼哼”几声冷笑,说道:“果然是毒教,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放过。” 郭凤阳耸耸肩,微微侧着头说道:“他们不是我的手下,只不过是我找的几个杂碎罢了。本来这茶水是给你和王尽知、铁树林准备的,没想到只来了你一人。” 唐大隆皱着眉头,心想自己的行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还事先能在此设下埋伏……眼下也想不了那些,只是淡淡地说道:“王、铁二位兄弟早已上了神座峰了,若真有本事,且上北剑门投毒吧。今日幸得高人指点,否则我怕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你们长信宫的人可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前儿上门挑衅,今儿埋伏刺杀,真是可恶!”
那郭凤阳口中发出“丝丝”的冷笑声:“文宣阁的人,都该死。” 远在一边的耶律平听得“文宣阁”三个字,心道:“文宣阁是江南第一大派,据说和中原北剑门齐名,想来其门中定然有厉害的对手……对了,听闻文宣阁的杨靖有‘战神’的名号,等北剑门一过,可得向那位‘战神’讨教。呵呵……”耶律平心里这么一想,就越是盼着一试,希望能寻觅到真正的对手,如己所愿。 郭凤阳已不想再多说什么,“正色”道:“我们圣矜教是毒,你们文宣阁还不是一样,暗箭伤人,杀我教中门徒。” “呸”,唐大隆吐了一口沫子,喝道:“混账,自主公以下各位弟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暗箭伤人’?哼哼,也只有你们才使用的卑鄙手段。你郭阴阳算老几,在这里耀武扬威,有本事让幽花出来,洒家与她对峙。” 郭凤阳懒得与唐大隆对话,喝令手下将唐大隆围住,说道:“遂你的愿,今天就把你这只土鳖带回去见长老!” 唐大隆见对方要动手了,先发制人,一掌“擎天轮回”疾啸而出。唐大隆的内力深厚,所发之掌也是刚猛无比,掌风逼近郭凤阳时,令郭凤阳心里一怔,十分惊叹道:“好厉害的掌力。”不敢大意的他,连忙运内力护住心脉,往后退去。 文宣阁有“九真子”,个个武功高强,身怀绝学,曾被人誉为“文宣阁九尊”。“尊”如山岳,一般待指门派掌门级别,可想地位之高。唐大隆已经是文宣阁的两代元老了,其人豪放豁达,功夫卓绝,一套《擎天掌法》使得极为厉害。 唐大隆的“擎天尊者”并非虚名,连发数掌,浑厚的内力令人胆寒,毒教众人竟是无人敢靠近,连最为拿手的毒术也无从施展。 早在幽花率众围攻文宣阁时,唐大隆就对毒教痛恨之极,后又因为毒教杀害其好友萧煜,心中已是存续了莫大的仇恨。这一次,毒教竟是对自己施毒加害,那怒火冲天而出,双眼随着拳力的爆发,越发红极了,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连毙毒教高手数人了。 郭凤阳见自己的门人一个个毙命,缩紧了额头,一声尖锐的长啸,使出长勾戟扑向唐大隆。唐大隆双耳侧动,听到“梭梭”的声音,急忙躲避开来。 郭凤阳一击不中,一个箭步将长勾戟收回,左手五指呈爪状,以迅疾般的速度攻击唐大隆的要害。 唐大隆见郭凤阳的“鹰爪”使来,侧身一掌“晴天霹雳”与郭凤阳的“鹰爪”正面相触。那郭凤阳五指一震,有些酥麻,赶紧是收回掌心,心道:“竟是这么强劲。” 虽然唐大隆这每每掌力浑厚,内力却是有限度的。面对如此多的高手,疲于应付下,内力耗损不少。郭凤阳冷冷笑道:“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唐大隆“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郭凤阳的心理战术,双掌依旧内力充盈,回旋之下,郭凤阳也无法近身,身上的毒物更是没从下手。不过,郭凤阳并不担心,心里想道:“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只消片刻,定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要是能多杀几个文宣阁的高手,定能在长老面前立功!” 远在茶棚喝茶的耶律平虽然神定气闲,不过与周遭变化,双眼看得很清楚。倒是李云成有些耐不住了,小声道:“耶律大哥,这……能去帮忙吗?” 耶律平倒是一怔,微微看了看李云成,笑道:“李兄弟,可懂我心!”对于李云成一语,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眼下文宣阁的人有难,若得相助,他日南下江南‘拜会’杨靖时,定能少了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