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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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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爱你,但我更爱想你。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只想继续暗恋下去,不要打扰你的生活,但是再过一个小时,全世界就要冷藏,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让你听见,在这个末日时刻,我最后的愿望,就是让你知道,我爱你。

    请记住,我爱你,而不是喜欢你。

    黄沙2059年4月30日

    湖南省郴州市,一栋老房子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匆匆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情书直接撕下,紧紧地捏在手里,迅速起身往门外跑去。

    但是门口处,一个老人拦住了他,这名老人耳鬓白发,苍老垂暮,他浑浊的双眼看着少年,乞求地说道:“沙儿,快去冷藏库吧!来不及了!”

    少年紧紧地拽着情书,神色焦急道:“你走开,我没时间了!”

    老人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继续劝说道:“你留在这里会很孤独的,整座城市就剩下你一个人,你会慢慢老去,而你的同学朋友都在冷藏库,保持着年轻时候的模样,50年后,当他们从冷藏库出来,你已经成为了一个老人,而他们却依然还是孩子,你能忍受吗?我保证冷藏绝对没有问题,我保证,”

    “够了!够了!”少年立刻打断了老人的话,盯着老人,不耐烦道:“你连对我妈的保证都实现不了,我怎么还能够相信你?你快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到最后,少年的语气已经夹杂了一丝愤怒。

    老人不敢面对少年的直视,低头闪躲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过了许久,才传来他愧疚的声音:“对不起,沙儿,是我愧对了你和你妈,好吧!我走,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的电话永远不会关机,只要你打我的电话,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

    少年转头看向墙壁,没有理会老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老人缓缓抬头,看了少年一眼,看着他开始长出胡须的下巴,看着他菱角分明的脸庞,突然觉得好陌生,在他的心中,少年永远都是那个抱着他的腿撒娇的小男孩,什么时候,小男孩已经逐渐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呢?老人怔了怔,一时出神了,直到少年突然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顺着少年的目光,看了看墙壁。

    那里挂着一幅黑白遗像,里面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和少年有几分相似,老人的目光开始飘渺了起来,思绪似乎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老人转身,走出门外,走到生机勃勃的绿茵里,阳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道佝偻的影子……

    老人名叫黄华溢,是当今世界最伟大的科学家,那位少年则是他的儿子,名叫黄沙,当年黄沙的母亲临盆时,黄华溢正在国家秘密实验室研究新课题,直到半年后,黄华溢才得知妻子生产的消息,老来得子的他兴奋地连工作服都没脱,直接买机票飞回了家看望自己的儿子。由于职业的缘故,黄华溢几年也难得回一次家,为这个家庭付出的实在太少,连黄沙母亲去世时都没能在她身边陪伴,黄沙慢慢地开始憎恨起了这个父亲,不愿与他来往。

    从去年开始,迫于严峻的生存压力,全球开始实施黄华溢提出来的“意识生存计划”,将全球所有非科学家人口全部冷藏,而科学家则在冷藏期大力研究全新科技,以保障人类得以继续生存,此举得到了多国首脑的一致支持,但却遭到了少部分平民的反对,后来各国军方直接参与这次活动,对于不愿意进行冷藏的人全部强行押送到冷藏库,当军队来到黄沙家时,却得知黄沙的父亲是黄华溢,出于尊敬,军队没有强行动手,而是将情况告之了黄华溢,之后再也没有军队来过,今天黄华溢亲自来说服黄沙,现在看来,他显然是失败了。

    房间里只剩下黄沙一个人,不仅如此,再过一个小时,整座城市也将只剩下他一个人,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阳光沉默地照耀在大地上,小草争先恐后地钻出大地,肆意地吸取阳光,似乎已经知道了人类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将美丽的地球还给他们。

    黄沙的目光从墙壁上的遗像中收回,转头看了看,却发现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黄沙赶紧往门外狂奔而去。

    其实,他并不是不愿意冷藏,而是在最后的一个小时中,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表白。

    而下定这个决心,花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用最后的一次冷藏机会,换取最后的一次表白机会。

    ……

    耳边只有风,伴随着流动的绿色,黄沙朝着这座城市西边的郊区狂奔而去,不再有公交车出租车地铁,整个世界像是一台发动机突然停止了转动,一切都回归到原始状态。街道上只有一辆辆军车,强行载着这座城市仅剩的一些人开往城市郊区的冷藏库,他们的哭喊声随着疾驰的军车呼啸而过,黄沙像是一个异类一般,狂奔在高楼大厦的倒影下,狂奔在错综复杂的街道,狂奔在末日般的都市之中。

    末日距离他还有一小时,他距离她还有一公里!

    街上的军车越来越少,距离一个小时的期限越来越近,黄沙狂奔了许久,绕过无数大街小巷,终于在一座别墅的雕花栏外停下,黄沙扶着铁栏,看向里面的别墅,别墅的门紧闭着,和这座城市所有的房间一样,紧闭着,黄沙知道,下次这扇门开启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之后了。

    五十年后,会有一个美丽的女孩从冷藏库里苏醒,然后回到这座别墅,而那时,黄沙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那个女孩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老头曾经暗恋着自己。

    黄沙怔怔地看着别墅,午后的阳光孤单地照在他身上,他第一次感到了遗憾,遗憾这只是一场暗恋,如果他昨天来到这里,或许能够见到那个女孩,把情书给她,不管她是什么反应,黄沙都会觉得满足,而现在,女孩已经走了,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冷藏库里,和整个世界一起停在了18岁。

    多少年后,

    当我老了,

    当你苏醒,

    当你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睛,

    你会不会看见,

    我那颗炙热的心,

    上面刻满了你的身影……

    午后的阳光越发的耀眼,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金色,金色的天空,金色的大地,像是世界末日中的场景一样,黄沙转身,离开了别墅,踏上了回家的路,金色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消失在远方的钢铁城市里。

    高楼大厦的倒影下回荡着黄沙的脚步声,昔日车水马龙的场景全都消失不见,不光是这个城市,整个世界都是一样,从巴黎到纽约,从撒哈拉沙漠的绿洲到太平洋上的群岛,除了科学家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冷藏库中冷藏着,对于他们来说,时光将停止五十年。

    街道两旁的商店有的紧闭着,还有一些忘了关门,所有的商品都安静地陈列在里面,可以任意拿走,没有人会管,黄沙看见身边的一家咖啡厅,玻璃墙的里面,一杯咖啡正孤独地冒着热气,五十年后,这杯咖啡早已蒸发地干干净净,只有杯壁上褐色的痕迹表示它曾在这里等待,黄沙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推开了咖啡厅的门,走到那杯咖啡的位置上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漫延开来,转头看着玻璃墙外的都市,黄沙突然有种感觉——他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这是他是自己的选择。

    “唉!这么消沉干嘛!也许冷藏库只过一两年就解冻了,到时候我还是能够看见她!而且现在整座城市都是我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以前不敢做的,现在,全都可以做了……”黄沙自我安慰一声,将心中的抑郁压下,转头看了看这座属于他的城市,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外停着的一辆宝马,以后这辆宝马就属于他了,如果不想开宝马就换对街那辆奔驰,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沙放下咖啡,走出门外,走到那辆宝马旁,宝马的主人估计是被军队强行拖走的,车钥匙都还留在车门上,黄沙打开车门,坐上了宝马,往家的方向全速开去,不用再顾忌红绿灯,不用再顾忌斑马线,倒行逆行横行,霸道,酒后驾车,什么都可以!没有交通规则!黄沙开得异常畅快!所有的阴暗心情全都被车轮碾压得粉碎!

    夕阳西下,黄沙回到了家,将车留在了马路正中央。

    一进门,黄沙的双眼就被桌子上的一副黑色眼镜所吸引,流线型的外框,漆黑光滑的镜片,简约而独特的造型,一切的一切都显示这这副眼镜的不凡,眼镜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黄沙推开眼镜,拿起纸条——

    “沙儿,这副眼镜能接收《希望》的信号,本来是我专用的,全世界仅此一副,如果你感到孤独,可以随时带上这副眼镜去虚拟的世界里寻找你的同学朋友,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有事就打我电话,我会立刻从实验室赶回来!一定!”

    黄沙将纸条放下,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幅眼镜所吸引。这副眼镜与平常的太阳眼镜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眼镜边框的尾巴处有几个圆形的微型感应器,戴上眼镜后,这几个感应器紧贴太阳xue,估计是脑微波感应器,链接脑神经的。回想起纸条上那句“这副眼镜能接收《希望》的信号”黄沙动心了,《希望》这是冷藏库唯一的吸引力,曾被时代光影公司和世界各国政府夸到了天上,以吸引平民接受冷藏计划,现在,除去科学家之外,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强行冷藏了,冷藏库里的人意识全部都在《希望》中,戴上这副眼镜就能去寻找她!

    终于,好奇的黄沙戴上了眼镜,一个新的世界为他敞开了大门,而他,也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往返于虚拟与现实的人物,是两个世界中,唯一的穿梭者,一场与众不同的人生,展开了……

    黄沙戴上眼镜后,首先看见的是黑暗,慢慢地出现了光芒,光芒缓缓形成了四道大门,门上分别写着游戏,影音,图书,其他。

    这时,黄沙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长相很奇特,从后面看像如花,从前面看像如来,一个女孩子竟然能长得像佛主,黄沙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女孩似乎发现了黄沙的目光,朝慢慢他走来,女孩走到黄沙面前,微笑道:“您好,来自中国的朋友,欢迎来到《希望》,我是接待员,是一个虚拟人物,今后的五十年都由我带您认识这个世界。您的编号是CHINA-HN-CZ2145083,是否需要取一个新的名字?”

    “是”黄沙点点头。

    “您要取什么名字呢?”

    “黄沙”

    “姓名重复,不好意思,请再取一个新的名字。”

    “黄”

    “对不起,系统屏蔽该字,请您取一个不黄的名字。”

    黄沙哑然失笑,这系统竟然如此拟人化,黄沙想了想,道:“帮我随机一个名字!”

    “好的,经过系统随机,您的新名字为:血歌,可以吗?”

    “随便了,就这个吧!”

    “好的,现在让我来简单介绍一下这个世界,您的眼前有四道门,分别是游戏,影音,图书,其他,门内的世界就和名字一样,游戏门里是一款名为《奥罗亚斯大陆》的虚拟游戏,风格为异世大陆,数据核心算法搬照了时代光影公司的《预言者》系列。影音门里包含了影音技术诞生以来所有的影音资料,包括电影,电视剧,网络视频甚至连广告都应有尽有。图书门包含了世界上90%以上的文字资料,如果你是一个小说爱好者或者需要查阅什么资料的话,可以随时进入图书门。最后一扇其他门则是互联网,可以访问登录所有冷藏前的网站和论坛,如果你在现实中曾是一个上网爱好者,那么其他门将会是你理想的去处。好了,四扇门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子,你想随时进入任何一扇门都可以!祝您在这个世界玩得愉快!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呼叫我。”女孩在介绍完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黄沙仔细打量了一下每扇门,当他把思维焦点聚集到一扇门的时候,那扇门就会显示出一个门内意识数量,游戏门的意识数量是7235781421,代表当前有70多亿人在玩游戏,影音门的意识数量是1645454357,图书门的意识数量是914243453,其他门的意识数量是192142429,黄沙想了想,决定进入游戏门看看。

    像是穿越时空一般,无数画面飞闪而过,最终黄沙出现在了一块大陆的高空,缓缓向下飘去,这块大陆就像一个真实的世界一般,有森林湖泊沙漠草原海洋,一切地貌都有,美丽至极,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极具磁性的男声:“您好!血歌,欢迎来到游戏世界,这里是奥罗亚斯大陆,广阔无比,这片大地上拥有无数的种族,生物,文明,您的冒险之旅将从这里开始,现在,您可以选择自己的种族和职业,当然,如果您想变得比别人更强大的话,您也可以随机稀有种族和职业,只要您能完成一个任务即可。”

    “那我就随机稀有种族和职业吧!”

    “尊重您的选择,现在您将传送到任务场景,您有三个月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这个任务与你本身实力无关,它有着某种捷径,任何人都有机会,如果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您可以重新选择普通的种族和职业。”

    飘荡的身体突然开始加速坠落,眼前的这块大陆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黄沙的身朝着一片森林坠下,在落地前,下坠速度突然变慢,黄沙稳稳地落在地上,还未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就听见了磁性的男声——

    “您的任务是:杀死这片森林中的霸主——沧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