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 宫门挂玉带 血洒玄武门
高祖遇刺免朝,瓦岗旧将顾念兄弟之情,连日面圣求情,高祖一律拒之殿外。 再说秦王因帝后身体皆有恙,便不曾回府,往返于两宫间,丝毫不提朝堂之事,只每日晨昏定省,调奉汤药,如此三日,高祖身子稍有起色,忆起前几日单天长之事,当日气急攻心,如今细细想来,疑点颇多,便召了秦王近前一番耳语,秦王领旨,辞驾出宫。 行至分宫楼,忽听见丝竹管乐之音,伴着女声吟唱,轻一声高一声,韵致悠扬,秦王暗想:父皇、母后病重,宫中沉闷,何人胆敢在此时取乐?拾级而上,正欲推门,却听见里面喊道:“太子殿下海量,再干了这杯。”“这一杯该是大哥饮,元吉先干了!”…… 秦王闻声止步,透过轩窗只见太子、齐王与那张妃、尹妃四人乱作一团,心中暗道:原以为只是哪些个宫女侍卫不检点,进去训责一番便罢~不曾想这兄弟二人竟做出如此祸乱宫闱之事,若是我此时进去,兄弟间争论起来,只怕阖宫都会惊动,父皇母后若是知晓如何受得?罢了~~~给他们个警醒就是了。思虑停当,便解下腰间玉带,挂在门上,离去。 五更天时,四人起身,更衣梳妆完备,张、尹二妃不舍:“二位殿下行事匆匆,离多会少,这深宫长夜漫漫,寂寥无趣,叫我姐妹二人如何排遣?”太子执着二妃之手笑道:“美人何须烦忧,本宫与三弟得空便来。” 说话间四人已到宫门处,太子猛见门上玉带,取下细看,认出是秦王之物,神色俱变:“世民定是知晓昨夜之事,故留此物为念,如何是好?” 齐王道:“无须惊慌,本宫自有对策!”向着张、尹二妃耳边说了几句。 张妃笑道:“三殿下好计谋,臣妾这便与meimei准备,拼我姐妹二人之力咬死此事,二殿下这罪名定是逃不掉!” 太子、齐王走僻静小路回了东宫。 辰时许,华太医正为窦后诊脉,片刻道:“皇后娘娘已无大碍,只是切记不可劳心动气,汤药可不必服用,平日用些药膳即可。” 窦后抬眼看向窗外,碧空如洗,一队鸿雁高飞,对华御医道:“今日阳光正好,本宫可否散散心?” 华御医道:“如今已是深秋,早晚渐凉,娘娘若是散心巳时至未时最为适宜。” 窦后颔首,华御医辞驾跪安。身侧女官道:“娘娘,今晨奴婢收集露水时见御花园中多了不少好颜色,听闻是波斯国进贡,可是美极了!” 窦后笑道:“那便去瞧瞧。” 秋日暖阳高照,漫步御花园中窦后只觉身心愉悦,转过假山只见一片秋菊开的正艳,女官道:“娘娘此处秋菊便是那波斯国进贡。” 窦后笑道:“果真是极美,去备些茶点,再叫上画工过来。” “是!”身后两名宫女应道。 两柱香的功夫,只见一宫女匆忙返回,跪在窦后跟前:“皇后娘娘不好了,奴婢方才去膳房取点心,中途听闻二殿下触怒了皇上,皇上下旨斩立决!” 窦后急忙起身:“去太极殿!” 刚出御花园,只见太极殿总管太监迎面赶来,焦急万分,下跪喊道:“皇后娘娘……” 窦后步履匆匆,道:“本宫已知,这便去太极殿。” 总管太监急忙赶了上来:“娘娘,来不及了!圣上旨意已下,二殿下此刻在出宫路上,奴才暗中吩咐让侍卫绕路慢行,出了宫门便无转寰余地了。” 窦后止步道:“备撵轿,告诉圣上,若执意斩子,本宫便随世民一同去了!” 窦后一路疾行,路上听得总管太监告知:“张、尹二妃手一早面圣,哭诉秦王殿下无礼,皇上本是不信,然二妃手持秦王玉带为证,高祖见后龙颜大怒,问罪秦王,秦王殿下不知何故不作辩解,直言知罪。圣上下旨斩立决,英国公、鲁国公为秦王求情还跪在太极殿外。”窦后更加怒火攻心,催促撵轿快行,抬撵侍从几乎跑断了气。 秦王一行于宫中绕行,终是到了玄武门,眼看宫门将近侍卫面面相觑,已是绕无可绕,其中一人忽借口出恭,又停了片刻磨蹭良久,行至宫门处,不知为何竟寻不见出宫令符,宫门禁军守将常何恪尽职守不肯放行,两方自然又纠缠起来,眼看着愈演愈烈,忽听得一声高呼:“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下跪行礼。 窦后端坐撵轿之上沉声道:“免礼。” 待众人起身,窦后下撵缓步走到秦王跟前,问道:“世民,昨夜究竟发生何事?” 秦王有口难言,昨夜留下玉带只想给太子与齐王一个警醒,可那张、尹二妃竟倒打一耙,方才同英国公、鲁国公登殿本是欲回禀单天长之事,面圣时却见高祖已然大怒,子yin父妃乃天家丑闻,岂可叫外臣知晓,此刻亦是无奈道:“母后,恕孩儿不孝!” 窦后怒道:“究竟发生何事!?”秦王不语。 “皇后不必再问!”高祖恰巧赶来,喝道。 窦后柔声道:“皇上与臣妾素知世民秉性,仅凭一条玉带,两名妾妃所言,皇上便要斩子?” 高祖看向秦王:“你有何话说?” 秦王面色惨淡,看向高祖道:“家鸡野鸡各离巢,丑态何须次第敲。难说当时情与景,言明恐惹圣心焦。”
高祖蹙眉:“家丑难言!” 此时那张妃哭哭啼啼跑来,跪倒高祖跟前:“皇上!求皇上为尹妃meimei做主!” 高祖问道:“张妃这又是何故?” 张妃哀哭道:“方才尹妃meimei回宫忆起昨夜之事,难掩羞愤,臣妾一时不查meimei竟撞柱寻死,太医救治却告知,尹妃meimei头骨已裂,至多余两旬寿数……皇上定要为meimei做主啊……” 高祖指着秦王:“逆子!” 窦后厉声道:“皇上!世民连日侍疾,只昨出宫,玉带许是走急了撩在何处,那些个宫奴拾了便来诬陷,也未可知?” 张妃道:“妾等侍奉皇上多年,何曾诬陷他人!皇后娘娘此言,至妾于何地?” 高祖道:“皇后无须为这逆子辩解,秦王李世民罔顾天伦,不孝不悌,赐死!” “皇上三思!”窦后身体一颤,靠着侍女勉强而立,强撑着道:“皇上先前差世民平定洛阳,隋宫美人,娇艳数千,世民从不一顾,这张尹二妃在隋,已是祸乱朝政,昨夜之事怎能只听这两个前朝妖妃所言!” 张妃听罢哭喊道:“皇后娘娘如此袒护二殿下,妾与尹meimei唯有以死明志!”冲着高祖一拜,起身向着宫墙撞去。侍卫赶忙拦下。 高祖此刻只觉头痛欲裂,偏那尹妃又做出许多妖态,满面泪流,挨近高祖,哀哭不止,高祖道:“皇后病体未愈,还是回宫静养的好。”转身对侍卫道:“送这逆子上路!” 窦后本就大病初愈,这一番折腾已是强撑,对视高祖喝道:“李渊你糊涂!世民是你儿子!” 高祖闻言一怔。窦后忽觉眼前一黑,身子向前栽去。 “母后!”秦王眼疾手快起身一个箭步护住窦后。靠在秦王怀中窦后全身发颤,胸口气血翻涌,仰天喊道:“妖妃祸国!惟愿天佑大唐!”话音未落,口吐鲜血已如泉涌,秦王与高祖大惊……“母后!”“皇后!”“传御医!御医!……” 窦后抬眼看着高祖,双唇微动却已无声,缓缓合上了双眼…… 此时只见晴天霹雳,跟着两声巨响,惊雷之下,尹妃寝殿、太子东宫轰然倒塌! 窦后殁……高祖悲痛不已,太子、秦王、齐王三子守灵,缀朝三日,葬窦后于寿安陵,谥号太穆皇后。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翟忠抗旨据云州铁券丹书护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