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倔强的焦孜老先生
“拧国娃娃又不是女娃娃,轻皇轻要轻轻正娃娃雷。”(你个娃子又不是女娃娃,七皇子要娶妻生娃娃的。) “什么请请请?” 夏倾月只听懂说自己不是女娃娃。 焦老叟老脸一皱,冷哼一声转身出去。 夏倾月以为这下安静了,正要继续画图表。 谁成想,焦老叟又拽着一个一脸生无可恋的年轻伙计进来了。 “拧国娃娃又不是女娃娃,轻皇轻要轻轻正娃娃雷。” “你个娃子又不是女娃娃,七皇子要娶妻生娃娃的。” 那被当成翻译的年轻伙计一脸严肃的目视前方,打死不看夏倾月。 夏倾月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觉得以这位大爷倔强又讨人嫌的性格,还能平安活到这岁数真不容易。 “说完了吗?慢走不送。” “能娃娃勾登能娃娃,好不赢零。” 焦老叟背着手,围着夏倾月转了几个圈,一脸嫌弃的摆手。 “男娃娃勾搭男娃娃,好不要脸。” 年轻伙计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他的脸和脚尖全都冲着门口的方向,就等着焦老叟放人了。 “焦爷,您的牙已经修好了,刘大夫问您是不是要现在镶上。” 店铺的掌柜点头哈腰的进来,还对夏倾月行了个礼,这店里的人谁不知道夏倾月是燕郡王府派来的,除了焦老叟,谁有底气去得罪人。 焦老叟哼哼着,由掌柜的引出去了,年轻伙计如蒙大赦,呼出一口长气,立马跟着闪了。 夏倾月闭了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继续看账。 “呲,呲,呲。” 什么声音?夏倾月转了一圈,发现在窗户外倒挂着的纤云。 “你这是改行做贼了?” 夏倾月难得见到纤云这么不安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 “你还好吧?焦先生是个有大本事的,就是性格不太好,你多担待点。” 纤云一边说话,一边密切注意着房间门口的动静,好像随时要躲的样子。 “你怕那大爷?” 夏倾月从来没见过这样担惊受怕的纤云,在她印象中,纤云可温婉高贵,可凶狠豪迈,对蒋遂宁尊敬崇拜,却从没怕过谁。 “他每次见到迢迢、忍顾和我都打,怎么可能不怕?” 纤云瞪了夏倾月一眼,又继续盯着门口。 “那大爷武功那么厉害?能打过你们三个?” 夏倾月惊了,这难道是真人不露相? “别瞎说,焦先生不会武功,但是他教过王爷和我们,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要打,我们没有躲的道理。” 因为把夏倾月一个人丢在这里,良心上有点过不去的纤云继续说。 “你在这呆个七天,管账方面焦先生是燕地最好的,能教你很多东西,等你熬出来,我给你包个二十两银子的红包,再给你买一堆你喜欢的那些杂草。” “是调味品!” 夏倾月纠正了一句,又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 “他为什么要打你们啊?” “焦先生这辈子有两个得意门生,一个是主子,另一个是迢迢,主子在焦先生眼里是天纵奇才,天下间最完美的人,他认为,这么完美的人是不会出错,有错都是被我们带坏的。” 纤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 “焦大爷不知道蒋遂宁的毛病吧?” 夏倾月幸灾乐祸,捂着嘴,眼睛都笑弯了。 “那种事哪能到处乱说?” 纤云白了她一眼,又继续盯门口。 “那他是不是把你们‘十二燕羽’的风流韵事当真了?” “不仅当真了,还知道我们三个是男人,认为是我们勾着主人做了不堪的事。尤其迢迢还入了主子的后院,焦先生为此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 “哈哈哈哈哈。” 夏倾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误会大了去了。 “焦先生是好人,就是性子有点执拗,这几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给你补上。” 这是在担心自己?夏倾月觉得很暖心,点点头露出可爱的微笑。 纤云扭捏了一下,继续说。 “焦先生他不会武功,你要实在生气就冲我来。” 看来纤云对焦大爷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非常了解啊,夏倾月轻咳一声,说:“我不会生气。” 纤云露出怀疑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这没规矩的丫头可别骗我。 外面的楼梯响起吱吱呀呀的踩踏声,纤云不再多说,使力攀回房顶。 “焦先生吩咐你三天内把答案全写出来才能吃饭。” 之前被当做翻译的年轻伙计快步走进来,也不抬头看人,把写了问题的纸张丢在桌案上就跑,跟进了雷区似得。 夏倾月展开纸张:一共有几家店的账册?其中经营最差的店铺最高一笔收入多少?最大支出是多少?意外开支主要原因是什么? 夏倾月点头,焦大爷提的问题有些刁钻,但是非常合理。 遂,收拾心态,一脸肃色的看下去。 最后一个问题格外加粗加大:契弟不容于世的原因? 这个老不修的! 夏倾月气的把纸丢在一边。 午饭是焦老叟亲自给夏倾月送来的。 一碗米饭,一碟青菜,一盘凉菜,一碗蛋花汤。按店铺学徒标准放的饭,不丰盛,但也不算亏待。 焦老叟见夏倾月开始用餐了,笑眯眯的从另一个食盒里取出自己的午餐:烤鱼、烤鸡腿、水煮rou片、蒸rou糜、排骨汤。 颜色花花绿绿,就像夏倾月现在的脸色。 焦老叟呲着刚镶好的大金牙,笑的格外得瑟。 “可惜我年纪大了,味觉退化,吃什么都不香。” “反正也不好吃。” 夏倾月气哼哼的低头扒饭不去看他。 “那几个问题有答案了没?尤其最后一题。” 焦老叟没打算放过夏倾月。 夏倾月被他气的直翻白眼,把饭菜移到地面上,背冲着他继续吃饭,反正这时代都是席地而坐,桌案也高不到哪去。 “当契弟容易烂屁股。” 焦老叟依旧没打算放过她,跑到她身边蹲下,声音幽幽的说。 “您老的牙就是因为话太多才没的吧?” 夏倾月实在忍不住,呛了他一句。 焦老叟愣一下,那双的浑浊小眼睛突然失了神采,呈现放空的状态,毫无焦距的注视前方的某一点,木然起身走出门外。
夏倾月刚开始觉得很解气,可随着天色渐晚,看着桌上焦老叟留下的,几乎没动过的午饭,心里别扭极了。 焦大爷的牙该不会是什么必须避讳的事吧? 夏倾月坐不住了,心里有事,账本什么的根本看不下去。 去道歉吧! 夏倾月想到焦大爷中午就没吃饭,赶紧去厨房打了声招呼,熬了罐咸粥,做了几样小菜送过去。 在书房昏暗的灯光下,焦老叟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桌案前发呆,手上握着一个做工粗糙的小木船,因为长期把玩的缘故,整个船体已经发亮。 夏倾月推门而入,不待焦老叟反应过来出声训斥的空档,便在桌案上布满了各式美味。 焦老叟看着这满眼饭菜,吸了吸鼻子,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却把筷子攥到手中了。 夏倾月看着有戏,赶紧狗腿的布菜,冲老人家笑的春光灿烂。 焦老叟也不吭气,一会的功夫便把满桌的饭菜打扫个精光,撑的直哼哼。 “我做的饭菜,您老可还吃的习惯?” 夏倾月笑眯了双眼,奉上香茶。 “像我这种老人家,让我晚上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怎么消化?” 焦老叟小口抿着茶水,别着脸,气哼哼的说,但态度温和了很多。 “是,是,下次给你做一桌青菜豆腐。” “嘿,你这孩子!” 焦老叟急了,扭头对上了夏倾月笑眯眯的脸。 “今天是我说话不知轻重,剩下的几天,还望焦老先生多加指教。” 焦孜老先生长叹了一声,望向高处,捏着木舟的手劲越发紧了。 “娃子,不要被眼前的富贵繁花迷了眼睛。” “啥?” 焦孜老先生突然这么正经好不习惯。 “契弟可不是个好名声,当你遇到一生挚爱,可想过她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这样的你?” 什么跟什么啊!夏倾月就搞不明白这些人了,为什么一看到自己都会自作主张的加上蒋遂宁的标签。 “我和蒋遂宁不是那种关系。” “大胆!市井小民竟敢直呼燕郡王名讳!” 焦孜老先生眼睛一瞪,胡子都气的根根立起。 夏倾月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古人身份不等的人之间是不能直呼名讳的,这焦孜老先生觉得蒋遂宁是天下第一完美之人,怎么会容许别人对他不敬?至于纤云他们,是因为蒋遂宁在皇子身份没曝光前自己许她叫名字,才会随她乱叫吧。 “大爷息怒,蒋……蒋皇子他……” “叫七殿下!” “好,七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这种心有雄才大略之人怎么会看上我这种无知小民呢?” 夏倾月本着尊老爱幼的心态,把蒋遂宁往云里捧。 虽然心里认同他的能力,但真说出口却是浑身别扭,忍不住在心里多骂了他几句变态才舒服。 焦孜老先生听着开心,嘴角不住的上扬,弯着眼睛,口是心非的说。 “再好也是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禁不得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