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魔 四

    “在树上可能也比坐在地上安全。”吉莉莉说。她回头看著一路流来的河水，再抬头看著黑暗的树顶。

    “吉莉莉，你说得很有道理，”曼德尔说：“如果可以的话，今晚可以睡在树上，我们已经在这路边待得太久了。”

    众人现在远离小径，开始深入树林的阴影中，往西走，远离赤河的主流。他们在距离溪流不远的地方，找到几株聚集的树木。这些巨木都非常庞大，甚至高到看不见顶。

    “由我来爬上去，”吉莉莉说：“不管是树下或是树上，都是我的老家。这些树木对我有些陌生，我从来没爬过这类树木，让我先看看它们的形状和生长的方向。”

    “不管它们是什么树，”道格拉斯说：“如果它们可以让人在上面睡觉就真的很诡异了，只有鸟可以吧！我可不准备在树上睡觉啊！”

    “那您可以在地上挖个洞，”吉莉莉没好气地说：“如果您比较喜欢这样，那就尽管做。但如果想要躲开蛮人的追杀，手脚就得俐落点。”她轻而易举地跳了起来，抓住枝枒，一晃就摇到更上层的树枝去。但正当她摇晃著身体，想要继续往上摆荡的时候，树影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许动！”有个声音命令道，吉莉莉跳回地面，露出惊讶、恐惧的表情，她靠在树干上动也不动。

    “统统不要动！”她对其他人低语道。“不要开口，不要动！”

    他们头上的树顶传来轻笑声，以及另外一个cao北方地方口音的声音。道格拉斯听不太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因为不同地方的人所使用的口音并不相同。吉莉莉抬起头，用同样的语言回答。

    “他们是谁？又说些什么？”曼德尔问道。

    “他们是红森林里的赤民！”吉莉莉说：“难道你听不出来他们的声音吗？”

    “没错，他们是赤民。”曼德尔说。

    “他们说你们不需要害怕，他们已经发现我们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他们在赤河的对岸就听见我们的声音，知道我们是北方的同胞，因此他们没有阻挡我们过河；现在，他们要求我和主人一起爬上去，因为他们似乎有些关于他和我们相关的消息。他要求其他人在树底下暂时等一下，等他们决定到底该怎么做。”

    从阴影中降下一条绳梯，那是由一种灰色，在黑暗中不起眼的材料所做的。虽然它看起来很纤细，但却可以承受好几个人的体重。吉莉莉飞快地爬上去，道格拉斯则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树的枝枒几乎和树木本身垂直，因此他们上去的时候必须小心不被枝枒撞到。不过，到了顶端，枝干分岔开来，构成了一个许多分枝的平坦区域，在这一块区域上他们看到有人造了一块木制的平台，过去被叫作了望台。他们透过平台中央的的一个孔xue出入，绳梯就是从这边垂下来的。

    当道格拉斯最后终于上到了望台时，他发现吉莉莉已经和三名赤民坐在一起聊天了。这些赤民都穿著暗灰色的衣服，除非他们突然行动，否则在树木的阴影中是完全没办法发现他们的。他们站了起来，其中一人拿出一盏发出银光的油灯。他举著油灯，照著道格拉斯和吉莉莉的脸。然后他把油灯的机关关上，用浓重的口音欢迎他们的到来，道格拉斯有些迟疑地回应他们。

    “欢迎！”这些赤民接著切换到通用语，说的速度十分缓慢：“除了自己的语言之外，我们极少使用外来的语言，因为我们通常都居住在红森林，不愿和外人有任何的接触。在艾琳家，我们之中依旧有些人必须到外地去收集情报、监控我们的敌人，因此懂得外界的语言。我就是其中一个，我叫作戚尔斯。”

    “我们已经听说了你们前来的消息，几个月前，雪熊城的信差在从回去的路上曾经路过这边。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有战争了，那些偶尔闯进来的蛮人在我们看起来并不邪恶嘛！既然道格拉斯先生是我们宗主家的重要人物，我们愿意遵照的古老的约定，和你交个朋友。我们一般来说通常不会领著陌生人穿越这块土地，这次我们会为你破例。不过，你们今天晚上就必须住在这里了。你们有多少人？”

    “九人，”吉莉莉说：“我、主人、曼德尔大人还有六位护卫。”

    三名赤民交头接耳了一阵子。戚尔斯说：“看起来一切都没问题。”

    他说：“晚上，你们必须留在这里。自从许多天前，我们看见一大群的蛮人往南朝向十字路口，沿著山脉边缘行军之后，这里的警备就加强了许多。恶狼竟然胆敢在森林的边缘嗥叫，让我们很担心。危机并没有远离你们，明天一早你们就必须赶快出发。”

    “你们两个可以和我们一起睡，因为我们并不担心你们。旁边的树上有另外一个了望台，其他人必须待在那里。你，道格拉斯先生，必须为你同伴们的行为向我们负责。如果出了任何问题，只管叫我们！”

    吉莉莉立刻爬下楼梯，传达戚尔斯的讯息。护卫们一听到好消息就立刻爬上绳，当他们爬上去之后，似乎有点害怕和喘不过气来。

    “哪！”布鲁说：“我们把你们那一份的毯子和我们自己的毯子都搬上来了，曼德尔大人把其他的行李都藏在很厚的乾叶子底下。”

    “你们不需要把那些笨重的东西带上来，”戚尔斯说：“冬天树顶的确有点冷，不过今天晚上吹著温暖的南风。而且，我们还有食物和酒，可以驱走寒意，除此之外，我们也有多的斗篷和衣物可以借你们用。”

    道格拉斯和吉莉莉毫不客气的接受了第二顿更为丰富的晚餐，然后他们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赤民的斗篷和自己带来的毯子里面，试著想要睡觉。不过，虽然他们累得不得了，但只有吉莉莉很轻松地睡著了。这个了望台跟道格拉斯理想中的卧室实在不一样——没有墙壁、甚至连栏杆都没有，只有一边有面薄薄的廉幕，可以视风向而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