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救援 八
他们来到了十字路口，但附近依旧没有蛮人的踪迹，也没有任何对警报的回应。但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一片沉寂是不会持久的，追捕随时都会开始。 “主人，这样不行的，”吉莉莉说：“如果我们真的是蛮人，我们应该冲回高塔，而不是没命地逃跑。我们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就会识破我们，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条路！” “可是我们不行哪！”道格拉斯说：“除非我们长出翅膀。”东面草木不生，绝壁上毫无攀附的地方，山势直直地落到下方的深沟中。在十字路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耸的石桥；它跨过深沟，通往乱石遍布的崎岖山丘。道格拉斯和吉莉莉别无选择，只能死命地往那座桥冲；但是，他们还没抵达桥头，那警报声又再度开始了。他们身后紧靠着山边的，就是那直入云霄的高塔，上面的岩壁反射着恐怖的红光。突然间，惊人的钟声响起，然后，众钟齐鸣、号角响起，从桥的另一端传来了回应。道格拉斯和吉莉莉两人正在那深沟中，连火山的光芒都被阻挡，因此完全看不见外界的变化；不过，他们已经开始听见了铁鞋的脚步声，道路的方向则是传来马蹄声。 “快点，吉莉莉！我们赶快过去！”道格拉斯大喊。他们笨手笨脚地爬到桥边的矮墙上。很幸运的，这里并不像之前一样距离地面数百尺，在这里，地形已经变得较为平缓，几乎快要和路面齐平。不过，这里的光线实在太微弱，根本看不清处桥下是什么状况。 “好啦，我放手了，道格拉斯先生，”吉莉莉说：“再见！”她松手了，道格拉斯紧跟在后。这时马蹄声和蛮人的脚步都已经逼到他们身后，结果却大出人意料之外，如果吉莉莉敢笑，他可能会大声笑出来。两人在担心会落入万丈深渊的恐惧中跳了下去，实际上这却不过只有数十尺，而且，他们着地的位置是连想也没想到的一丛灌木中。 吉莉莉躺在那边动也不动，庆幸吸着被割伤的手指。 当头顶上的声音都离开之后，她才冒险压低声音说：“道格拉斯先生，天哪，我根本没想到下面会有植物生长！如果我早知道，真该躲开来才对。我觉得这些树上的刺搞不好有一尺长，我全身的衣服被刺得都是洞，真希望我当初有穿蛮人的盔甲！” “盔甲一点用都没有，”道格拉斯说：“连皮裤也是一样。”他们挣扎了半天才爬出那灌木丛，上面的荆棘和爪子一样缠人。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双脚落地，身上的斗篷也都破得不成样子了。 “吉莉莉，我们该走了，”道格拉斯耳语道：“快点进那个山谷，然后可以往北走，动作一定要快快快！”外面似乎又天亮了，在一片黑暗之外，太阳刚爬出大地的东边，但这里却依旧和夜晚一样黑暗。火山停止了喷火，峭壁上的红光也跟着消失了，自从他们离开高塔之后一直不断的东风似乎停了下来。他们缓慢、艰辛地爬下去，在崎岖的怪岩之间钻来钻去，最后终于再也无法继续往下。 不久之后，他们停了下来，肩并肩地靠在大石上坐着。“现在即使是蛮人给我水喝，我也绝对乐于向他道谢！”吉莉莉说。 “千万不要这样想！”道格拉斯说。“这只会让状况更糟糕。”然后，他伸了伸懒腰，道格拉斯觉得浑身酸痛，头昏脑涨，因此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最后，他终于挣扎着站起身，不过，他惊讶地发现吉莉莉竟然睡着了。 “吉莉莉，快醒来！”他说：“快点！我们最好继续走下去！” 吉莉莉挣扎着站起来。“真没想到！”她说：“我一定是不小心睡着了，道格拉斯先生，我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我的眼睛会不听话的自己闭起来。”道格拉斯领着路尽可能的往北走，一路上绕过许多深沟底端的岩石。不过，他又停了下来。 “吉莉莉，这样不行的，”他说：“我没办法了，这件锁子甲好重，我现在真的撑不起来。我真的很累，我们又不可能一路杀进去。” “可是我们或许还会需要它，”吉莉莉说：“战场上有时候会有乱箭，而且，那个臭女人还没死。我可不想要让你毫无遮掩地面对黑暗中的突袭。” “吉莉莉，你看看我──”道格拉斯说：“我很累了，我觉得一点希望也没有。不过，只要我还走得动，我就会想办法往山的方向走。这里已经够折磨人了，这额外的重量更是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一定得脱掉它。” “道格拉斯先生，不要再说了！就算我用背的，也要把你背过去。你就脱掉吧！”道格拉斯将斗篷解开，将盔甲丢到一边去，他打了个寒颤。 “我真正需要的是保暖的衣物，”他说，“如果不是我感冒了，就是天气变冷了。” “道格拉斯先生，你可以穿我的斗篷，”吉莉莉说。她卸下背包，拿出斗篷。 “道格拉斯先生，这个怎么样？”她说：“你可以把蛮人的烂衣服披紧一点，然后再把腰带绑上去，这个斗篷就可以穿在外面了。这看起来不太像是蛮人，但它可以保暖。我敢打赌，这可能比任何的盔甲都能够保护你。 道格拉斯接下斗篷，扣紧领针。“好多了！”他说：“我觉得轻多了，这下子可以继续走了，可是，这黑暗似乎渗进了我心中，吉莉莉。” “道格拉斯先生，别闹了，这下子换你开始说了！”吉莉莉说：“如果女神可以看见、听见我们，我会跟她说：‘女皇大人，我们只想要光明和水，只要乾净的水和普通的光明，就胜过任何的珠宝了！’唉！”吉莉莉叹了一口气，对着高耸的山脉比划着，现在，那座山脉已经化成黑暗中模糊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