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黑影 六

    “你好啊！”老猎人阿拉嘎大喊。不断逼近的马蹄声停了下来。众人可以在大雾中依稀看见几码外有一名披著斗篷的黑色人影。

    “等等！”老猎人把缰绳交给吉莉莉，大踏步走向前。“别靠近！你想要干什么？要去哪里？”

    “我要找道格拉斯先生。你看见他了吗？”一个含糊的声音说。但，幸好，那是杰斯塔的声音。杰斯塔掀开一盏油灯的盖布，光线照在惊讶的老猎人脸上。

    “杰斯塔大人！”他大喊。

    “当然是我啦！不然你以为是谁？”杰斯塔继续往前走著。当她走出迷雾时，众人的恐惧才消退下来；原先巨大的黑影也化成了正常人的尺寸。她骑著红马，脖子和嘴上用围巾遮著，避免大雾中的湿气。

    道格拉斯跳出马车迎接他。“你终于出现了！”杰斯塔说。“我刚才还想说你今天是不是不会来了，我正准备去吃晚餐呢！大雾一起，我就朝黑狼城的方向骑，看看你们。我可真没猜到你们会是这样出现的。阿拉嘎先生，你是在哪里找到他们的？养鸭的池塘吗？”

    “不，我发现他们偷溜进我的土地，”猎人说，“差点还要放狗赶他们；我想他们会告诉你详情的。杰斯塔大人、道格拉斯先生和大家，请容我先行告退了，我最好赶快回家去。天色越黑，太太会越担心的。”

    他将马车退入小径，接著扭转方向。“祝你们晚安，”他说。“今天真的很不寻常。幸好一切都圆满落幕；啊，也许这该在大家都安全回家之后再说。我回到家一定会很高兴的。”他点亮自己的油灯，走进马车车厢内。他从座位底下变出了一个大篮子。

    “我差点忘了，”他说。“我太太特别替道格拉斯先生准备的，这是她的一点心意。”他将篮子交给道格拉斯，在众人的感激和晚安生中离开了。

    他们看著马车的灯光慢慢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中。道格拉斯突然间笑了：从他拿著的篮子中飘出了蘑菇的香气。

    “我们最好也赶快回我的新家啦，”杰斯塔说。“我明白你们遇到了一些怪事，但这一切都可以等到我们回家再谈。”

    一夥人走上铺满了白色石子、经过细心整理的巴德利要塞外小道。经过几百码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要塞边。城墙上在附近灯柱的照耀下反射著光芒。他们身后的雾气现在已经比篱笆还要高；眼前的大门却依旧黑沉沉一片，只点缀著几丝飘来的雾气。要塞里的雾气似乎没有那么密。

    几分钟后，大门被打开了。杰斯塔领著小马走进去，其他人则依序跟在后面。有一条弯曲的小径往外延伸，上面同样有著闪烁的油灯。在要塞隐约雾气的遮掩中有著许多窗户的轮廓，其中透出或黄或红的灯光。这就是巴德利要塞众多灯火中的一部份。

    在杰斯塔的带领下，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六人就这么走出巴德利要塞。此时，吉莉莉她正好往后看，她突然间用沙哑的声音低语道：

    “道格拉斯先生，快回头看看！你有看到什么吗？”

    在不远的要塞上，昏黄的油灯照耀下，他们勉强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城墙上。当他们注视对方的时候，那人退回了油灯照不到的黑暗中。

    “那是？”杰斯塔吃惊的问。

    “是某个紧追不舍的家伙，”道格拉斯说。“现在先不急著问问题！我们赶快先离开这里！”他们急忙走到岸上；当他们再度回头的时候，要塞已经被浓雾所包围，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吧！阿琪知道该怎么走，我先骑马去通知女仆你们要来了。我们会先准备晚餐和一些东西。”

    “我们已经在老猎人阿拉嘎那边用过晚餐了，”道格拉斯说；“不过，多吃几餐也无妨。”

    “如你所愿！把那篮子给我！”杰斯塔随即策马驰入黑暗之中。

    从巴德利要塞到杰斯塔的临时新家距离并不近。他们在巴德利要塞的郊外走上往南走的主要干道。沿著这条路往北走了半英里左右，他们遇上了往右边的岔路。一行人右转走进这条岔路，在渺无人迹的荒野上又跋涉了几英里。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堵厚重篱笆中的一扇小门前。它在外面草地和里面庭院的矮树包围中显得有些孤单。杰斯塔选择这个住所是因为它位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附近没有其他的住家。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进出出。这是很久以前的贵族为了招待客人所建造的；有时，想暂时躲避吵嚷生活的贵族家人也会搬到这里暂住。这是老式的乡间别墅，尽可能的模仿巴赫帝国贵族住的别墅。建筑本身又长又矮，没有加高的楼层。它有著石砖铺成的屋顶、圆形的窗户和大大的圆门。

    当他们沿著小径走向大门时，庭院内没有任何的灯光。窗户紧闭，连百叶窗也拉了下来。道格拉斯敲敲门，小小胖胖的一个女仆前来应门；友善的灯火随著流泄而出。他们飞快的走进屋内，希望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宽广的大厅，两边有著几扇门，中间则是一条贯穿整栋房屋的走廊。

    “你觉得怎么样？”杰斯塔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我们尽可能的在最短时间内把这里布置的跟老家一样。仆人们昨天才把最后一车货物运过来。”

    道格拉斯四下打量著。这里看起来的确像杰斯塔老家。有很多她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和他的东西，这些东西搭配上新环境变得格外醒目，摆设在四周，杰斯塔都尽量将它们照著原来的布置来安排。这是个十分舒适、美丽、温馨的地方；让道格拉斯有了种幻觉，彷佛自己真的要在这边定居，享受退休生活。

    “真是太棒了！”他作出欢欣的表情道。“我几乎感觉不出来自己离开了黑狼城。”

    风尘仆仆的五人挂起斗篷，将背包整齐的放在地上。杰斯塔领著他们沿著走廊走到一扇门前。门一开，火光和香喷喷的蒸汽随著流泄而出。

    “浴室！”吉莉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