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分别试探

    “到底要不要和他们结伴去泉城呢？”冷墨虽然把吴雪雁推出去交涉，但是决策还要靠自己。

    如果带上他们，七个进化者，当然是一个很大的助力，更何况其中还有几个人在泉城军方颇有影响力。另外，军人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就像在末世前，假如坐长途车时车厢里有几个军人，你就会觉得很安全。末世之后也是如此，队伍里有军人、警察，大家都会觉得更安心。

    但是对方明显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无论是吴成见，还是胡晓荣，都有隐瞒的东西；那个大小姐孟岚看人的目光饱含深意；两个孩子也异于常人；梁新时不时地偷看大小姐；只有何知我好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许他们只是有自己的隐私，也许生活环境让他们对外人保持着警惕，但是也不排除他们其实心存恶意。

    “如果高论在，大概能看出他们隐藏了什么吧。”冷墨想起初遇高论时的情景：当时自己的队伍只有两个人，遇到和自己实力相近的陌生人，却能毫不犹豫地接纳对方。现在队伍壮大了，装备提升了，粮食充足了，异能增强了，自己反而更加谨慎了。

    “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啊。我积累的财富，反而成了自己进取的拖累。就在十天前，我还在教育蒋学要具备‘末世思维’；就在前几天，我还在告诉韩学林他们‘末世就是赌博’；就在昨天，我还在问王曼柔‘是否有死在半路的准备’。”冷墨暗下决心：“现在，我给你们做个榜样吧。就赌他们没有恶意。”

    虽然做出了冒险的决定，但是赌博也并非蛮干，总要讲究些技巧。趁着吴成见他们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冷墨对其他队员认真叮嘱了一番，要求他们：第一，不要心直口快，把我们的情报都告诉人家；第二，要注意监视他们的行动，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不要引起他们的警觉；第三，要注意安全，无论是休息的时候，还是战斗的时候，都留个心眼。最后还敲定了一些细节，比如当别人问起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应该如何答复等等，并要求他们回去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三条交待给其他人。

    吴成见等人收拾完东西，该带的带，该扔的扔，该烧的烧。出来之后，吴雪雁道：“我们还有几个队员在附近等着。咱们先去会合他们，然后决定下一步行程。”说罢带着队伍往车队的方向走去。

    吴成见听到他们还有队员，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没有多说，几个人将孟岚母子三人护在中间，对其他人不管不顾。

    冷墨故意落后几步，和推车的韩学林、秦玉泉走在一起。韩学林皱着眉头道：“冷哥，虽然这次带回来不少粮食，但是又带回来七个人，消耗量也提高了。粮食还是不够吃。进化者和变异生物吃得太多，咱们这点储备恐怕都撑不到泉城基地。”

    冷墨安慰道：“不要着急。不是还要去市区北面吗？那边靠近景区，旅馆多，肯定有存货。再说北上途中还会有补给的。当然你一会儿开会的时候，也把这情况和大家都通报一下，强调一下搜索食物的重要性。”

    和姜白露会合之后，见到两个进化者和四只变异兽，吴成见等人大吃一惊，显然这样的阵容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不过这几个人都颇有城府，很快就神色如常。互相介绍之后，吴雪雁召集所有人开了个短会，主要强调两点，一是粮食不够，需要继续收集物资。二是队伍里不养闲人，没有老幼妇孺的概念。接着给所有人重新分配了车辆，方哲仍然驾驶皮卡开路，副驾是何知我，吴雪雁和宠物们挤在后排；中间的货车由胡晓荣驾驶，副驾是韩学林；冷墨和姜白露仍然开最后一辆越野车，由吴成见坐在后排监督；其他人全部进了货车的车厢。

    一路上，冷墨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吴成见聊天，姜白露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吴成见问道：“冷兄弟，你们去京都，是因为家在那里吗？”

    冷墨道：“吴雪雁的家在那里，我们都是顺路。进了直隶，我们就该分开了。”

    吴成见面露惋惜，说道：“末世里，有这么一支队伍可不容易啊。分开了，再想找合适的队友就不那么容易了。”

    冷墨洒脱道：“没关系，分分合合，才是常态。我以前也组过队，有的死了，有的走了，最后只剩我一个。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吴成见对他的话并不认可，摇摇头，道：“那些人恐怕和你没什么感情。要是你自己带出来的兵，死在你眼前，那就是另一种感觉了。我们排的很多人，都是我亲眼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那都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冷墨不打算和他争论，说道：“我那些队友，也是我看着成长的。如果遇到新朋友，我也不介意再带着他们成长一次。”

    吴成见知道他不认可自己的感情，顺着他的话题说道：“那几个普通人，都是你带出来的吧？我看他们和你都挺亲近的，反而和吴雪雁她们没什么话说。”

    冷墨笑道：“吴排长目光如炬啊。”

    吴成见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而已。你是个不错的领导，对那几个人很照顾。这一点比吴雪雁强。其实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主导团队的方向啊，为什么要把那个小丫头推到台前来呢？”

    冷墨道：“吴排长，你这可是犯了忌讳。”他一指身边的姜白露，道：“这位可是和吴雪雁一起习武，一起上学的闺蜜。方哲也是她们同一个学校的同学。我才是一个外人。当时我刚入队的时候，她们人数更多，有九个人。”

    “哎呦！”吴成见连忙道歉：“姑娘我可不是要背后说你们队长坏话，只是闲聊，有口无心，见谅见谅。”

    姜白露笑一笑，没说话，冷墨接过话头，道：“不用道歉。吴排长，您说的这些，长了眼都能看得见，吴雪雁自己也知道。”

    吴成见看上去还是有些尴尬，转移话题道：“你们几个人，都是什么异能？刚才我问了吴雪雁，她遮遮掩掩的。其实咱们走到一起了，总要互相了解，要不然遇到突发状况，配合不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冷墨心道：“你们就是突发状况。”嘴里却说道：“她就是比较谨慎。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的能力，是让人眩晕。”接着一指姜白露，“她的异能很奇怪，能让人感到害怕，但是不知道怎么控制。”

    吴成见听了皱皱眉头，道：“这是什么缘故？”

    冷墨道：“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才把她留在身边，坐最后一辆车，省得忽然发作起来，出了事故。”

    吴成见点头道：“不错不错，是应该时刻留心。”

    冷墨又道：“吴雪雁的异能我也没见她战斗时用过，倒是见她徒手烤rou喂那些宠物，估计是火系的吧。方哲的就完全不知道了，他好像就是开车熟练，枪法好些，别的方面没什么表现。我们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情况。”

    吴成见道：“你还没说那个王曼柔呢？”

    冷墨仿佛刚想起来，道：“她啊。她不是我们队的人。跟我们的车，北上找人的。她的能力应该是像蜘蛛侠一样，不过也没见她用过。这一路从平阳到东山，实在是太顺了，一点危险都没有。”

    吴成见提醒道：“到了东山可就不一样了，这里毕竟靠近景区，变异生物太多。”

    ……

    皮卡上，三个人也在互相试探。方哲没什么主意，何知我也似乎不太放得开，吴雪雁在挑起话题。

    “你是怎么和他们走到一起的？”吴雪雁问道。

    “逃命嘛，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怎么就撞到那里了。”何知我笑道。

    吴雪雁对这个答案可不满意，又问道：“你是本地人吗？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何知我笑道：“在政府机关，做办公室工作。伺候领导，迎来送往，瞎忙。”

    吴雪雁道：“你这工作真好。我们都想着，如果毕业有你这样的工作，一辈子就不愁了。”

    何知我笑着摇摇头，道：“哪一行都有自己的难处啊。别人觉得我们又清闲，又体面，其实不知道我们的苦。工作这么多年，我就没陪过老婆孩子。”他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声音也有些哽咽：“当年我刚当上领导的秘书，心里高兴啊，想着可抱上大粗腿了，我们家穷了几辈人，到我这里就能翻身了。可是这机会来之不易啊，多少人在旁边，红着眼睛盯着呢。我当时就和老婆说，从今以后，这家我恐怕顾不上了，咱们的孩子，我的爸妈，就都交给你了。那两年我真的没为家里cao一点心，我老婆全帮我扛下来了。有一次给家里打电话，我就听着我妈的声音有点恍惚，我想那是我mama吗？是不是打错了？可是看手机号没错啊！你说我连亲妈的声音都快忘了。”

    吴雪雁看他大有写一篇回忆录的架势，赶紧打断道：“忙是忙一些，但是你受人尊重啊。下面人都怕你吧，你也没少吃拿卡要吧？”

    何知我讪笑一声，道：“环境造就人啊。我要是没点小辫子在领导手里，人家能放心用我吗？我要是不对下面狠一些，他们能听我指挥吗？我要是不为朋友乡亲办点事，我爸妈能过得舒服吗？”

    吴雪雁撇嘴道：“都是借口，你就算是不当这个秘书了，难道就活不下去了？难道会比农民工人更辛苦？”

    何知我道：“你说的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可是有些感觉，你一旦体会到了，就真的不想放下。你看我当了秘书，大家敬我怕我。这个感觉我以前没体会过，觉得不过如此，还想着有一天我当了秘书，就不会狐假虎威欺负别人。但是后来我体会到了之后，真是放不下，一想到有一天我降职了下岗了，那就是钻心的疼啊，想想就觉得心都跳出来了。”

    吴雪雁道：“你倒是够坦诚的。”

    何知我一挥手，笑道：“我就是想得多些而已。其实每个人都有这种经历。比方说吴队长你。你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是肯定也拥有过别的东西啊。你看你这么漂亮，肯定有人追你吧。那种被人体贴，被人爱护的感觉，你总体会过吧。”

    吴雪雁脸一红，她想起了自己的“丧尸男友”，然后理所当然地想起了“男友终结者”冷墨，还想起了自己浑身浴血的时候，冷墨抱着自己上三轮车，又把自己抱进饭店的情景。

    何知我见她脸红，不知道她是尴尬，还是有什么伤心事，换个话题道：“当然现在是末世了，以前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了。可是人性是不变的。你们都有异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