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何唤醒一个被自己感动的人（两章合一）
厨房里的鼓风机和油烟机‘呼呼’作响。陈雁说着话，凑近林策，捅捅林策的背脊，然后两只手伸着把林策在厨台上抱起。不让大花猫挨近身。 这只猫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这个地方除了杜文和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来过呀。加上前天手机和身份证这些东西在餐厅上厕所时丢了，直至现在还没有跟商可慧和黄舒玲她们联系上呢。 陈雁把林策放在地上，盛了一碗水放在他的面前。自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俯身在小茶几上疾笔写着实验报告。 林策舔完了碗里的水，走到了小阳台上，眺望远处的小区，他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杜文阳台上的那个小绿点儿，那是一件万年青。 杜文是如何把陈雁骗到这里，并且令她像打了鸡血那样，全身心都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化学实验上，林策对这个反而兴趣不怎么大。 世上骗局何其多，况且这是一个专门针对陈雁一个人的骗局，就算再怎么严防死守，估计陈雁最终也会入局。 经过一次时光回溯，林策已经清楚今天下午六点将在这间屋里发生的事情。 林策认为火灾及第一次的小型爆炸是陈雁致命的关键。 厨房里连煤气灶都没有，推翻了林策对爆炸源的起初想法。 如果不是煤气灶，那么爆炸源就必须是陈雁正在做实验的这些材料。 微波炉？林策跳上洗菜台，蹲坐在一台微波炉前面，舔着猫爪，梳着猫头。 俯首在小茶几上的陈雁已经写完了早上第一次的实验报告。 “猫咪，过来这边，不要乱动东西，不然就扔你出去哦。”陈雁到现在仍然不敢确定，这只猫到底是不是以前杜文养的。 若不是因为不敢确定，她早就把这大花猫给赶了出去。 林策听到陈雁喊他，静静从厨房的洗菜台上跳下。 他发现这个洗菜台上的微波炉电源开启着。并且里面塞了不少的东西。 而且，这是一款比较新型的智能微波炉。 林策在洗菜台上看到这个微波炉时，就认为，爆炸一定是从这里开始。 大花猫乖巧温顺地跑到陈雁脚下，趴在了她的脚边。 “千万不要乱跑乱动，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啊。”陈雁伸手想要拍林策的猫头，被林策挪个身子躲开。 发型不能乱。 陈雁自言自语：“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个机会，要不是我多次向阿文提起，和她接触时花了不少心思，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别人了。” 林策静静听着。 “你知道要成为调香师会有多难吗。” “要不是遇上阿文，我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拥有万中无一的高嗅商。” “我能在短时间内，嗅觉被同种香味干扰的同时，准确分辨出融剂的浓度。” “阿文说，就算是她，在嗅商方面也比不上我。她的老师，她的同事，都没有我这方面的天赋。” “阿文的公司正在高薪聘请调香师。” “在成为她的助手之前，我需要学习香水的调配基础。只要我在半个月内调出阿文公司现在没有哪一个调香师能准确配出香度的香水，我就可以进入调香师这个行业。” “阿文很看好我，她给我提供了这个地方让我学习。” “我不能辜负她。更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陈雁捧着绿色的硬皮笔记本，含着隐隐血丝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 林策挠着猫脸，分析着对陈雁施加心理影响的后果。 分析结果是，无论用上哪一种心理影响，‘喜，怒，哀，乐’，都将成为陈雁此时玩命做实验的动力。 然后他感叹杜文这个引陈雁入局的骗法实在高超。 林策觉得，就算杜文现在反悔，跑过来直接跟陈雁说这是一个骗局，没有什么公司会请你这个调香师，而且这样子做什么化学实验，半个月内也根本成不了什么调香师。之所以把你骗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要弄死你。 陈雁一定会不信，她会觉得是自己做得太好了，威胁到了杜文，她反悔了。 林策趴在陈雁的脚边，听着她在自言自语诉着衷肠。 发现自己对于此时的陈雁，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雁向大花猫说完自己的理想，起身继续做她的香水调配实验。 屋里再一次弥漫着类似高档面霜的nongnong香味。 实际上还是非常好闻的。 杜文本身应该确实就是调香师，不然她不可能给得出这些调配的材料。 很快到了中午时分，陈雁再一次配调失败。俯首在小茶几上再次疾笔写着失败原因及 实验过程。 林策入租菲姐那套公寓时，陈雁，商可慧和黄舒玲这三个妖精就已经合租在了他的隔壁。林策对黄舒玲的印象最深，这个家伙是个自来熟型，林策在入住的第三天就已经和她打得火热。 林策无论是读书还是在外工作，他可以什么家电都不用买，但是洗衣机是一定不可能不随身带的。 在林策刚入住时，正蓬秋后阴雨连绵，几个姑娘因为衣服晒不干都快愁发霉了。林策的那台九二年份威力洗衣机成了三个姑娘过来套近乎的最主要原因。 和黄舒玲相比，商可慧较内敛，但不会沉默，只是说话含蓄一些，做事较为得体，不像黄舒玲那么马虎眼。 陈雁是一个较奇怪的人，认真努力得有些不像同龄姑娘。她学历不是很高，在一家培训机构当回访客服。每天的工作大概就是电话回访一下学员，记录一下学员的学习进展，询问一下学员对教师的满意度，对培训机构的满意度，收集一下意见之类。 前来培训的学员基本就是一周一课，或者是一周两课，最多不过四节课。从音乐、画画、体育、公职考试等等，各种科目都有。 培训机构对陈雁这个回访客服的要求只是choucha回访即可。而陈雁则是当天把前一天上完课的学员全部回访完毕。 除了实在不方便接电话的，会用短信回访之外。每天陈雁要打上数百个回访电话。每一个学员的学习进程及评估都会详细记录。 甚至有些老师都要跑来陈雁这边了解学员具体的情况。 杜文就是陈雁在回访过程里认识上的。当时杜文是报了网球培训。报了名后却一直没时间过来。 陈雁回访两次后，加了她的QQ和微信，然后从杜文那里了解到了这个世上还有‘调香师’这个听起来就高大上的职业。 慢慢的，陈雁对调香师这个职业的向往，在了解过程中，变成了一种想参与进去的冲动。 陈雁主动向杜文要求面基，同时，她也想试一下自己的‘嗅商’。 闻香识香料，这种技能，对姑娘似乎都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而陈雁，也确确实实拥有‘高嗅商’这个天赋。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与陈雁面基的几个月前，杜文已经身陷裸贷风波无法自拔。 就算是现在工作的化妆品公司，她也没办法继续呆下去。 她的照片已经在公司同事当中疯狂流传着。 杜文觉得全世界只要看到她，就能看透她的衣裳，看到她的私，处。 从这时开始，她在网络上买正在谭城工作的，差不多年纪的各种姑娘资料。 其实也就是招聘网附有头像的各种简介。 杜文在海量简介中进行排除。 首先，排除原住民。 然后，排除长相差别过大。 最后，排除家庭成员过多的。 在茫茫人海中，陈雁之所以遇上了杜文，并不是陈雁选择了杜文。而是杜文选择了陈雁。 陈雁并非谭城原住民，长相与杜文接近，家庭成员是‘无’。就算是莫名其妙失踪几年，也不会被谁想起的那一种。 所以在杜文的眼里，陈雁是上天赐给她的替身。 而现在距离杜文将要蜕变成陈雁，时间只差五小时。 中午时间送来了一个快递，是那种大食堂饭。 陈雁撕开饭盒盖，给了林策一条小鱼干和半盒子饭。然后给林策再舔一碗水。 一个上午过去，陈雁发现这只大花猫异常的乖巧，对自己的香水调配实验根本没有任何干扰。 而且在和这只大花猫对视的过程里，陈雁产生一种被男孩注视着的怪异感。 总而言之，陈雁现在已经有点认可这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花猫。 一个上午，林策计算着陈雁每次实验失败的时间。 她用去四十分钟的时间调配，然后失败，开抽风系统，再用去十五分钟的时间写笔记，花去五分钟做准备，时间刚刚好是一个小时。 整个上午的时间里，陈雁失败了整整五次，中间完全没有休息。 ‘真是一个精确得让人害怕的姑娘。’林策每一次看向挂在墙上的壁钟时，心里就感叹一次。 林策吃完了饭，把碗里的水舔干净。 再一次走入厨房里，跳上了洗菜台。 蹲在被一堆瓶瓶罐罐遮得几乎看不见的微波炉面前。 显示屏已经被黑色的电工胶布完全封住，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正在闪烁着的红点。 林策伸出猫爪，把电工胶布挠开了一些，看到微波炉显示屏上正在倒计着时间，04:59:37。 然后他定晴看向微波炉里，发现里面塞着三瓶给火机充气的那种液化气，还有两瓶大瓶的电油。 就是这些了？ 当林策发现了爆炸源之后，心里的不安反而更加深。 从早上开始，林策就在心里想着如何把陈雁从这个公寓给骗出去的方法。 任何办法在林策此时看来都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此时是一只猫，就算他现在是一个人，除了用强硬的手段之外，根本没办法唤醒一个被自己感动的人。 林策正打算抠住微波炉门把微波炉打开，陈雁已经走入厨房一把把林策从菜台上给搬了下来。 “乖乖不要乱动！阿文说那个微波炉是早就坏了的，炉门被你一拉就什么材料都打碎了，真是的。幸好我来得快！” 林策蹲坐实验台般的厨台下，缓缓梳着猫头，此时他只有两种选择。 一，现在搞点大动静，把那些瓶瓶罐罐全给摔了，令陈雁大怒，赶他出门的同时，把陈雁堵在门外不让她进来。 二，临近六点时再出手，令陈雁大怒，然后再把她堵在门外不让她进来。 林策选择第二个。 趴在一碗清水旁，时不时舔一下，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林策知道自己有可能遗漏了什么，但是陈雁对他的动静严防死守，根本没机会跳上厨台对各种材料进行化学分析。 浓烈的不安预感里，林策知道自己必须要干一些什么来缓解一下。 然后就睡过去了。 时间过得极快，陈雁再一次实验失败之后，再次在小茶几上写失败笔记时，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林策蹲在厨台下，打足十二分精神。 这将是陈雁最后一次的实验。 林策已经了解清楚杜文对实验材料的分配。 杜文把每一次实验的各种材料都分别装在小瓶里，然后用胶带打包成一份。 每一份的透明胶带上用箱头笔写着数字，1至9。 最后一次实验的材料透明胶纸写着‘9’。 林策在厨台下望着这一团瓶瓶罐罐，心里的不安此时达到顶点。 预感里，这份材料才是致命的主要原因。而爆炸只是掩人耳目。 陈雁很快重置了实验材料。在剪开透明胶带时，抽着鼻子，向大花猫说道：“熏了一天，鼻子快要到极限了，趁着还能分辨香度，再做一次。” 陈雁毫不气馁。 当陈雁把小瓶子里的第一份材料倒入试管里时，一直严阵以待的林策左眼应激般跳出一列化学物质分析表： 无毒物质 水份百分之六十五 酒精百分之十 浸膏百分之十三 树脂百分之十二 香兰精百分之一点二 剧毒致命物质 蓖麻毒素百分之零点一过量！ 雾化后此含量的蓖麻毒素足以令十米内所有人类两小时内致命！ 重复！发现过量致命毒素！ 蓖麻毒素百分之零点一过量！ 雾化后此含量的蓖麻毒素足以令十米内所有人类两小时内致命！ …… 在林策左眼跳出化学物质分析表的同时，林策纵身一跃，跳上了厨台。 陈雁已经把手里含有蓖麻毒素的缓缓倒入了雾化设施里。 尼玛，原来大招出在这里。 林策毫不犹豫，跳上厨台的同时，挥爪扫向那个还没启动的雾化设施。 “啊……你要干什么！” 陈雁手里的试管及眼前的雾化设施全，被忽然跳上厨台的大花猎一爪子扫到了地上。 她尖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抓这只忽然发疯的怪猫。 林策轻巧缩了身子，躲过陈雁向他背颈部抓来的手，向前一蹿，向着厨台上所有的玻璃器具，再次一挥猫爪。 “噼里啪啦……”一声脆响。 厨台上的所有试管，酒精灯，虹吸壶，量杯等等，被林策这一记横扫千军全部扫下了厨台。 “啊！……你这只疯猫！” “我打死你！” 陈雁再次尖叫，转身从洗菜台旁拿起一柄扫把，当头就向林策打来。 林策再次轻松躲开了陈雁扫把的当头棒下。在厨台上打了个滚，跃下厨台，跑到小茶几下，纵身跃上。 拥有成人同等臂力的两条麒麟臂此时发挥出十成功力。林策一爪翻开踏住陈雁笔记本的一侧，另一爪快速得令人眼花缭乱地撕着笔记。 “不要啊……” “我打死你！” 陈雁的心都被林策给绞碎了。 林策一溜烟跳上了朝向梯道的窗户，在窗户上停了一下。 ‘砰！’ 陈雁挥舞的扫把打在了窗台上，震得铝合金窗嗡嗡作响。林策已经跳出了窗户。 如疯虎般的陈雁打开了木门，追着蹲坐在楼梯旁的林策而去。 林策把陈雁引下六楼，然后就在六楼里来回挪移闪腾，躲着陈雁那柄已经被挥打得只剩半支木柄的扫把。 开始时林策只是躲着陈雁，后来就变成陈雁想回去七楼，被林策给堵在了楼梯口。 陈雁一迈开脚步想上楼，大花猫就在她身后冷不防绊她一下。 足足摔了五六次。 真是信了你的邪。 林策就是堵在六楼上七楼的梯口，不让陈雁上去，任她怎追打也拿他没办法。 差不多五十多分钟过去，陈雁实在没什么体力，拄着扫把柄喘着粗气。 一人一猫在楼道口对峙着。 时间到了。 林策在心里默数着。 ‘轰’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 本来拄着扫把的陈雁被晃了一下，再次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