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心不古多作崇
这十数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花甲老人，脸上皱纹不多，精神也还旺，手中持一寻常木拐，却是极少沾地。 “他们怎么闯进来了？没开大门呀！”那青衣小厮指着众人说道：“家主，便是这几人要找大小姐。” 这花甲老人便是颜凤儿的父亲颜浊了，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深得为人做事之妙。见到王是背后诸女，却是一惊。那四夫人裴明珠，他却是在京都的国公府见过的，因为林裴两家与林颜两家的婚姻，都是政治上的交易，因此他对裴明珠的印象深刻。 至于紫若，却是在林半山常住万仙城后所娶，他倒没有见过，只是以他这年纪，也是惊叹此女容貌实在是过于美艳。不过对他来说，也只是一扫便过，并不关心。 “原来真是卫国公四夫人，下人不知，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那青衣小厮听到家主颜浊所说，却是呆住了，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堂堂卫国公的夫人，竟会如此简妆轻车而来。 “林裴氏见过颜老！”裴明珠自然也是认识这位颜家长者，低声说道：“国公府发生大事，我与五妹、郡主前来，急着要见三姐，还请颜老尽快安排！” “哦，什么大事如此之急！”这颜浊口中虽是这么问道，但已是转身向后，说道：“既如此，请先在大堂上等候，我立刻派人去叫凤儿过来！” “颜老莫怪，待三姐来后方可说出！” 待众人进了大堂坐下，那颜浊还不及问起什么事，就听大院内一阵吵嚷之声。很快，几个手脚受伤之人被抬进大堂中。 众人一看，可不正是在城门口欲调戏诸女，被王是打伤那些人中的几个。 还不待说什么，那颜浊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已是几步便冲上前去，对着其中一个躺在木板上，身穿红袍，双手尽折，正发出痛苦呻吟的一个华衣少年，颤声问道：“俊书我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少年似乎已经痛的昏迷过去，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后面一人说道：“老爷，少爷在外面被人打断了两臂，其他陪着少爷的家奴，也都被打断了一条腿，好在我离得远，没被那人伤着！”。这人将华衣少年之事简单说过，却是没将他与众纨绔调戏诸女之事说出。 “何方道士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天泉城伤我孩儿，被我颜广林抓到，定要抽他筋剥他皮！”这中年男子显然已经暴怒，吼道：“还不赶快去找大夫医我孩儿！” “老爷，已经派人去百济堂了！” 那颜浊上前看到那少年双手已是俱废，便是医好，恐怕也是提不得笔作不得文章，不由得两行老泪已是顺脸而下。 “真是作孽呀，何人出手如此狠毒，伤我孙儿双手。想我颜家才好转几年，眼见复兴有望，此间唯一的孙子也遭人毒手，天道不公呀！” 其实这颜家还有一孙儿辈，不过已经被带进了青帝宫，却不是日后能继承家业的人了。 王是诸人的脸上都已黑了起来，那呆在紫若身后的海棠却是忍不住，冲着这颜浊等人便喊道：“这等调戏我家夫人的小流氓，便是死了一百个也不值得可惜！” “啊！” 这颜浊父子登时被海棠之话吓了一跳，这海棠才说完，那百合也跟着脆生生的喊道：“海棠姐说的对，这种小流氓，只打断两手，那都是轻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想占我家夫人便宜！” “你二人住嘴，不可再说！”那裴明珠轻轻喝到，看似严厉，却是轻轻带过。海棠百合立刻停嘴不语。 颜氏父子也是聪明之人，立刻反应过来，这伤人之人，应该就是这护送两位夫人前来的道士了，而且十有八九便是这男道士。 但若真如两个丫环所说，是这颜俊书调戏卫国公的夫人在先，被人打伤在后，恐怕自己输的理还多些。若是国公得知此事，盛怒之下，这俊书小命能否保住也未可知。 二人登时冷汗连连，那颜广林已是将那回话之人一把抓过再行问过。那人本来因事在远处，没能上前与这颜俊书在一起，倒是逃过一劫，但具体怎么回事，他还是清楚的，到得大堂之上，也早是看见诸女，心中早已不得安稳。 此时被人说破，心中防线已是俱溃，立刻从实招来，所说之事果然如海棠百合所说，让颜家父子二人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那颜浊也是多年的老人，先是反应过来，立刻拉着颜广林几步到了裴明珠的身前，扑通两声响起，二人已是跪下，任是裴明珠如何相扶，都不肯起来，只颤声说道：“吾孙年少不知事，请夫人看在凤儿面上，万万不可将此事告之国公呀，老朽求您了！” 此话一出，这裴明珠与梦紫若二女却是立刻失声痛哭起来，让这裴氏父子又是一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大堂侧门处已是掀起珠帘，走进一盛妆明艳的女子，正是颜凤儿，身后跟着一奶娘，怀中抱着三岁多些的林虎儿。 “三姐！”那裴明珠见到颜凤儿，立刻上前扑进她的怀中继续痛哭，弄的颜凤儿也是一惊一乍，不知出了何事。 “这都是怎么了，连王统领和郡主也来了。啊，父亲，二弟，你们为何跪在地上，还不快起来！” “那俊书侄儿是怎么了，为何躺在木板上！” 见众人皆不开口，这颜凤儿也是急了，正要开口相问，却见王是站了起来，低声说道：“此间事情重大，三夫人请让无关之人先到大堂外等候！” 这颜凤儿见明珠诸女脸上皆是悲切之相，心中已是有些发慌，料有大事发生，急忙按照王是的吩咐，除颜氏父子外，其他人皆让到院中守着。连颜俊书也不例外，被抬出到别的房间。只是留下奶娘与虎儿，并且关闭大门，不许人再进出。 那颜氏父子虽是心疼颜俊书，但也不得不照办。待众人皆站定，目光已是都落在王是身上。 “三夫人，国公他……国公他已去了！”，说这话时，王是心中也是极为难过。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颜凤儿闻言一惊，犹不相信，见诸女皆是抽泣点头，眼前不由的一黑，已是昏了过去，倒是被明珠与百合扶在一旁椅子之上坐下。 这颜氏父子闻言也是一惊，心中立刻涌起百般滋味，但最强烈的却是刚才跪在裴明珠面前求情之事，让他们感觉很是不舒服。 原来这卫国公已经死了，这些人适才不说，竟让我父子二人出丑一翻，想到这，心中已是羞恼万分。林颜两家的婚姻，本就是为了攀上卫国公这个靠山，但既然人已死去，却是不用再顾忌什么。 待颜凤儿悠悠醒来，哭道：“不知国公如何去的，可有交待什么？” 林晓月强忍悲意，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父亲最后要我将弟弟带回京都，一直相扶到十五岁，待皇帝将卫国公爵位亲封于他便可！” “郡主已是出家修道之人，此事由我颜家出面即可，凤儿觉得为父所说对否！”，这颜浊已是意识到，林家只这独脉，只要控制了这林虎儿，卫国公这顶帽子，定当助颜家大兴！ 这颜凤儿却是犹豫了一下，作为颜家最优秀的长女，父亲颜浊所想之事，她如何不知。但这林虎儿是她骨rou，却是不甘被颜家利用。 “父亲所说甚是，我颜家在京都也是人脉遍布，大哥、二哥、五弟俱已入仕，正好可帮大姐与林虎儿一臂之力。郡主一方外之士，不知这京城人心险恶之处，万一不小心，帮了倒忙也未可知！”，这颜广林身为颜家唯一经商之人，这算盘却是打的极好。 此间之人，哪里有傻的，王是的无上修仙之体虽远远未成，但这智商也是一流，自然已是知道二人意欲何为。 “京城人心险恶，这里就不人心险恶了？人心不古，二位的如意算盘打的有些太好了吧？”修道之人，说起这话，却是丝毫无所顾忌。 颜家父子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等赤裸裸说话之人，心思被人揭穿，脸皮虽厚，也不禁变红了些。 “三夫人，贫道答应之事自不会忘记。”王是不动声色说道：“但这件事，你须想清楚了，你现在是林颜氏，国公虽死，大夫人、二夫人也早已不在，你若顾着国公夫妻之情，便带上林虎儿与我们同去京都，我们仍尊你为长。但若你只顾颜家前程，那你可留下，但林虎儿我还要带走。 “不错，我虽是修道之人，但仍是林家长女，有些事情若是违了父亲遗命，我还是能做些主的！”，这林晓月听完王是之话，心中立刻大定。 正在众人争执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哪里来的野道士，竟敢随意伤人取命，看道爷我今天替天行道，还不快快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