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湖畔草坪
上河师范大学的湖边，草地绿油油的，上面坐着许多学生，有的结伴围成了一团，像是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有的安静地捧着本书看；有的则躺在阳光下闭目养神。在这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湖边草坪，一切都显得那么悠闲，时间老人好像也刻意放慢了脚步，将美好的时光定格在这里。树荫下的石凳上，一个胖胖的男生和一个瘦小的女生也正坐着。 “你不做了？你不是做着挺好的吗？你自己也说过肯定不会走啊！”林昆生不可思议地问道。 林小安的目光好像有些犹疑，“哪有什么绝对的事，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嘛？会计又不是什么稀奇工作，上哪儿都差不多。我不想在一个地方绑死，就这么简单。” “可是，可是…”林昆生狐疑地盯着她，“我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她看着林昆生，很久才轻声问道：“杨虹什么都没跟你说吗？” “什么？什么事？”林昆生吃了一惊。 林小安低头，咬了咬嘴唇，不知过去了多久，两行泪水忽然滚落下来。林昆生吓坏了，忙不停追问。许久，林小安才抽噎着开了口：“你不知道，杨虹要去下江追随高明明了吗？” “什么？高明明？”林昆生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高明明是谁，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他大吃一惊，惊得一下就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高明明！那个弹钢琴的！他，完全没跟我说过这回事！我，我都完全不知道他跟高明明还有联系！高明明这个人我差不多都忘掉了！” 林昆生在湖边踱来踱去，使劲搜集着脑海中过去的记忆，“我记得，老早以前，大概还是一年多以前了，那时候杨虹收到过一封像情书一样的信，我想看，结果他愣是不让，就连是谁寄来的都打死不肯说，信封也不让我们瞧一眼，宝贝似的揣着信就往后山上头跑了。我估计，他俩至少那时候就已经在联系了。没准比那个时间还要早，只是他藏着掖着，没让我们发现而已。” 林小安低头抽泣，不说话。林昆生又来回踱了两步，一拳捶在自己手心里，愤然道：“我早就说杨虹这个人不靠谱，你还不信！你瞧，现在给他耍得团团转了吧！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说给我听听。” 林小安的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来，任由林昆生在旁边焦急地询问，她也一言不发。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才终于平息了情绪，却没有回答林昆生的问题，而是轻声说出了一个固执的决定：“我也要到下江去。” “什么？”这个消息让林昆生吃惊到了极点，话都说不出来了。 仿佛预感到林昆生接下来会如何劝她，她说：“你用不着劝我，我早就决定了，谁也别想劝我。就算是我爸妈也不可能拦住我。杨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固执，固执过人生中任何一次。林昆生既震惊，又不得其解，“就算他非要去下江找那个高明明，那你又跟过去凑什么热闹呢？既然都是已经不能挽回的了，你跟过去也只有自讨没趣，他们既然都书信来往好上一年多了，那见了面肯定恩恩爱爱的，你看到你会舒服？而且他也不会再站在你这边，反而会帮着那个新欢说你的不是，到时候那两个人一起，更刺激你。所以你何必呢？不要怪我说话直，事实就是这样。” 林小安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什么都想过的。” 林昆生又急又气，晃着她的肩膀，“那你怎么就是不肯醒醒？你怎么就是想不开？就算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也得去找棵好点的树吧！他除了家里有点钱，还有什么地方好了？我看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对你好到哪儿去，对你的什么事都是漠不关心的，我只看到你对他的所有事情都特别关心。你们谈恋爱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你一个巴掌在拼命想要拍响，他也就闲着无聊了回应你一下，你就觉得幸福得要死了…” “你说得对，他什么都不好…”回想起过去，林小安忽然又哽咽了，“但是他什么都好。” 林昆生反唇相讥：“他什么都好，但都不是对你好，是对那个高明明好。” “我不管，只要他还记得我这个人就行。” “那你要求可真低，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全世界不记得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他还记得我就行。” “他是记得你，不过在他心里你早就是个过去式了，甚至连过去式都算不上，那个高明明才是真正的过去式呢！你只不过是穿插在他们当中的一个他用来消遣大学无聊时光的工具！” 听了林昆生这句，她忽然忍不住哭出声来，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全部流尽。林昆生赶紧为她抹着眼泪。许久，她终于哽咽着说：“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这辈子，就是死也要跟他一起。” “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非要把这一辈子都綁进去？”林昆生劝了半天，一点用也没有，他既心疼又不解。 “你不知道，其实我…”她欲言又止，林昆生心疼地凝视着她。她又抽泣了一下，终于说道：“其实我已经把第一次给他了，我说过，这辈子只跟他一个人，就算他带着新欢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跟他到天涯海角…” 林昆生震惊得无以复加。温暖的阳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湖面，学生们仍在草地上玩耍、看书、睡觉，一切都很悠闲。时间又好像放慢了脚步，将这一刻定格下来。 “既然你要去下江，那我也要去。”他沉思了一阵，忽然也坚决地说道。他的神情与刚才的林小安同样倔强，仿佛也在说“你用不着劝我，谁也别想拦住我。” “什么？”林小安止住哭泣，错愕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