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记录者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众人们便开始了坟墓的挖掘工作。虽然说是挖掘，但是这里除了干燥的土地和石头之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人工建筑的痕迹。卡洛斯虽然对自己施展了一个通晓传奇，但是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毕竟地方很大，而通晓传奇的范围和指定对象却必须是特定的。所以到最后，卡洛斯不得不使用准备好的几个小法术，来融化地面，同时探测内部的结构。本来在卡洛斯的想象中，就算是一个历史学家，肯定也是个穷酸，死后一捧黄土几张白纸，有个骨头留着就不错了。可是他们把山谷中有标记的地方挖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影子。这让卡洛斯有些丧气，该不会连骨头磨成渣了吧……… 转着相当无奈的念头，卡洛斯只好暂时放弃搜索，他仔细的观察着这座小型山谷，同时恶意思考着。而就在这时，原本轻悠漫步的斯薇法忽然停下身来，她蹲下身子，好奇的用手抚摸了一下地面，接着站起身向卡洛斯报告道。 “主人，这里有孔。” “孔？” 卡洛斯来到斯薇法的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有几个小孔隐藏在石壁的阴影之中，这座山谷两边极高，遮挡着阳光，阴影浓重。不注意仔细去看，还真是发现不了。卡洛斯伸出手去，在口边停了一下，然后用沾了口水的手指放在小孔边，果然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息。看样子这的确有个通风的小孔，而且按照这种设计，对面应该也有同样的出口才对，不然的话是没可能会形成空气流动…………想到这里，卡洛斯不由惊讶的回头望了一眼斯薇法，这种空气流动相当微弱，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敏感的人类，也很少能够察觉到这里微弱的气流，更何况斯薇法站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这样来看，空气中的气流已经几乎等于无了，她是怎么感觉到的？ 不过这种疑惑也只是从卡洛斯心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毕竟斯薇法跟随自己这么长时间了，卡洛斯也知道小女仆的一些隐藏秘密，虽然说她的身体是由卡洛斯制造的，不过灵魂可是“原装产品”。在融合的时候，产生了什么影响或者变化倒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卡洛斯也并没有太往心里面去，而是将注意力转回通风孔上。他沉思了片刻，接着伸手从地面上捡起一小块枯木枝，慢慢塞进了通风孔里。 “喀碴！”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虽然在常人来讲，这声音几乎弱不可闻。可是在场的众人都是神情一动，接着卡洛斯立刻送开手，只见那根枯树枝很快就被拉进了通风小孔中。卡洛斯和斯薇法对望了一眼，微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了。” “是的，主人。” “你们退后。” 卡洛斯说着，站起身来，很明显这是一座隐藏的坟墓，而且肯定不是普通人能够建设的东西。一般的坟墓是不需要通风孔的，而需要通风孔的大部分都是大型建筑物，更何况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通风孔似乎也养着蝎子之类的毒物，这已经属于典型的“防盗设施”了。根据这种种迹象，卡洛斯已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论，看来那个历史学家不但有钱，而且相当有钱！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建造这样大型的坟墓……… “是魔法吗？” 精灵胆怯不安的问道，而卡洛斯则摇了摇头。 “没有魔法，看来这里似乎专门就是为了用来对付法师的，我感觉不到半丝魔法波动，所以估计这里面没有任何与魔法有关系的东西………但是从这种情况来看，陷阱应该是少不了的。” 说道这里，卡洛斯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真没想到，差点被这老家伙给骗了………” 卡洛斯没有再多什么，他仔细望了一眼通风孔所在的位置，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山谷之间的距离，最后便开始来回镀步，他不住的点头，就是不说话。精灵抱着星鹰站在远处，好奇而又害怕的望着卡洛斯。至于斯薇法则如同往常一样的站在旁边，她很清楚，卡洛斯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现在只剩下执行问题。 果然，在卡洛斯来回转了好几圈之后，他忽然在一堵石壁边停了下来，接着卡洛斯伸出双手，轻轻在石壁上一划！ 原本安静的石壁忽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许多小石子就这样向下跌落，大地微微颤抖，似乎发生了地震一样。卡洛斯退后数步，只见这道原本平凡无奇的石壁上，覆盖在表面的尘土忽然象是被剥落般掉了好几大厚块，它们一块块都有半个人那么高，而且相当厚重。甚至有两根拇指左右粗细！从这些东西来看，也不知道这座坟墓被埋在里面，究竟有多少年了。 过了几分钟后，震动才总算是停止，而卡洛斯则顺手召来了一阵清风，将眼前的漂浮的尘雾吹开，眼前的景色终于脱去了它天然的伪装，露出了它人工制造的外表。 足足有三个人高的厚重钢铁大门已经打开，露出了里面漆黑冰冷的空间，站在门口，众人都能够感觉到里面的冷气。这是夹杂着死亡与寂静的领域，精灵甚至觉得，在这扇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被封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寂静仿佛一瞬间如同怪兽般冲出来吞噬了一切声音。甚至是刚才卡洛斯所召唤来的风的声音，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 “完美的机械设计。” 卡洛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整座建筑没有使用一点魔法，很明显，对方是怕自己被魔法探测到。你看，斯薇法，他们甚至还用这种极为精妙绝伦，甚至连顶尖盗贼都无法打开的三连环锁。可惜……………”说着，卡洛斯耸了耸肩膀。 “这种东西哪怕再精巧，如果没有一星半点的抗魔力的话，在敲击术面前，也不过如此。” 说完之后，卡洛斯似乎并不愿意多话，而是挥了挥手，第一个带头走进了坟墓中。斯薇法和精灵二号则跟随在后，走入了这被隐藏了数十年，甚至可能时间更长的坟墓中。 坟墓内漆黑一片，卡洛斯也并没有带火把，相反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空气中骤然就出现了几个洁白的，闪烁着光芒的小球漂浮在众人的周围，一时间整个内堂亮如白昼。而眼前的钢铁墙壁上，则用异常古老的文字书写着两行…………看起来应该是墓志铭的文字：死前研究别人，死后被人研究。 “果然历史学家都是一群怪胎。” 看到这句话，卡洛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是他很快就觉得不对了。按照爱拉的说法，那个老历史学家应该是个没什么钱的家伙，他根本不可能花的起这么多钱来为自己建造这样的坟墓，不说别的，单是把这个山谷中挖出这样一个洞来，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了。 难道说，这是一座合墓？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精灵紧紧的抱着星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由纯钢铁打造的建筑，在光亮术的照耀下，整个钢铁建筑散发着亮闪闪，无机制的，充满冰冷与冷漠，还有威严与沉重的光芒。这在一瞬间就俘虏了自幼见惯了青山绿水的精灵的心，她不由的赞叹起来。“这样美丽的建筑物，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呢？” “你给自己挖坟的时候还会好心的准备几把椅子，顺便留一张‘钱都在包里，别动棺材’的致盗贼书么？” 卡洛斯冷哼一声，驳斥着精灵的说话，可是精灵还是想不明白。 “可是，法师大人，这样的建筑物……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建造起来的吧，难道说那些工人都不会想对自己的子孙后代讲述他们曾经建造了如此美丽伟大的建筑物的故事吗？” “哼，那也得他们有命活下去再说。” 卡洛斯一边抚摸着眼前的金属墙壁，一面冷冷的笑着。他才不怕这里会有什么陷阱，刚才那个敲击术作用范围极大，已经触发了不少陷阱，而斯薇法此刻就走在卡洛斯的面前，只见她时不时的向前一步，然后拿出匕首随手划过，当女仆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时，那些陷阱不是已经被触发，就是已经被解除了。有她在，卡洛斯基本不用担心什么陷阱的问题。所以此刻他正一面抚摸着墙壁上神秘雕刻的金属花纹，一面继续说道。 “那些可怜虫，等建完之后肯定是全部都要死的。这毕竟是建坟墓，不是酒馆。万一有人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么来这里打搅的盗贼可就要排队发号了。” “杀？杀掉？” 卡洛斯说的话让精灵吓了一跳。 “您的意思是，他们辛辛苦苦的工作，最后还要被杀死？” “没错。” “这，这太残忍了！”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找尸体抱怨去吧。” 就在这时，众人已经走过了宽阔而空无一物的走廊，接下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则是无数个漆黑的，由钢铁制造长方形箱子。它们被悬挂在构架精巧的架子上，在棺材的上面，则用金线蚀刻着文字。卡洛斯随便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大约写的都是一些死者的生平简历，还有死亡日期，非常简单的几句话，然后就是墓志铭和死者的名字。放眼望去，整个大厅中大概有一两百具这样的棺材，很明显，这个在山谷中被挖出的深洞，是一个大型的墓地，而且…………还是专门来安葬历史学者的。 “记录者墓地。” 卡洛斯的目光放在了眼前这块铁版上，看来，这就是这个地方的名称了。不过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寻找那个名叫马瑟的老历史学家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目光移了回来。 “记录者………记录者…………我好像在哪里…………” 卡洛斯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忽然记起，自己曾经在某本书中看到过关于这个组织的介绍。这个组织没有名称，或者说它的名称不被人所知，这个组织也没有规定的领导成员，也没有固定的工作，他们似乎只是吸收那些记录历史的人，将这些人集合在一起而已。他们只记录自己听到的传说，而从不对其中的某个人物或者事件做出评判，完全不象那些喋喋不休的所谓学者，非要按照自己的思考方式，去评价某个人残暴还是坚强，某件事是推动了历史的前进还是后退，以后来居上者的身份肆意对历史进行评价并且以此自居。他们只是记录，不管是皇家的秘密传闻，还是渔夫流传的乡间蛮语，记录者只是记录下来，从不对其真伪性进行认证，也从不对他们记录的任何事件发表意见。事实上，这个组织的结构极其松散，成员也大多数都是默默无闻的人，所以书中对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笔略过而已。之所以卡洛斯能够记得的那么清楚，是因为当初记录者的规定引发了他的一大通感慨，在卡洛斯的世界每个人都恨不得去评论历史，努力证明自己比别人更聪明，其实都不过是一样愚蠢。他们不但对事情的真伪性保着极大的兴趣，甚至连历史中那些人物和几个女人有染，他们的第三房姨太太怀孕时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衣都恨不得翻出来研究研究。在卡洛斯来看，这根本就是无聊透顶的行为。而且他觉得历史就是一个怪圈，以史为鉴根本就没有意义，人类从存在开始一直就在犯同样的错误，以前如此，以后也会是一样。不去做好自己的事而是去关注伊莉莎白女王的meimei在结婚后第二个月秘密约会的第三个男人的名字和家史，这就是彻彻底底的无聊。所以卡洛斯对记录者这种不问真伪，全部记录，从不评价的宗旨颇为赞赏。 “那个老家伙居然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卡洛斯挑了挑眉头，开始感觉此行不虚了。 “你去检查右边的，我和斯薇法检查左边的，一定要把那个老家伙找出来。” 想到这里，卡洛斯立刻向精灵二号和斯薇法下达了命令。而斯薇法则很快就开始行动，精灵却犹豫了一下，最终也听从了卡洛斯的命令。不过她每站在一个钢铁棺材前，都要小心翼翼的祈祷好几分钟，请求那些死者原谅她的亵渎行为，这才去看上面的名字。然后换一个方向继续祈祷…………看来等她找完，恐怕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斯薇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有效率，虽然她的速度很快，看起来象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些棺材一样，而是急匆匆的直接走过去。但是如果有需要的话，她立刻便可以说出自己身后二十个棺材上所蚀刻的人名。不但从速度，甚至从效率上来讲，斯薇法都比精灵祭司快了好几倍，特别是在她见到一个棺材就要祈祷好几分钟的时候，这种差距更加明显。 卡洛斯和星鹰没有动，星鹰是头野兽，不指望它能够看懂这上面的问题，而卡洛斯则等待着斯薇法的报告结果事实上，光是看看这上面的墓志铭，就足够打发时间的了。比如说这个“老蒙卡艾利，目前平静的躺在里面，没有痛苦，也不需要接受医生的折磨………”“洛希生前总是对人说他是一本会走路的活字典，现在我们可以来确认一下真伪了………” “报告主人。” 就在卡洛斯看的兴高采烈时，斯薇法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于是卡洛斯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望向了斯薇法。不过他又立刻望了一眼还在拼命祈祷的精灵，很明显，斯薇法应该是连她的份一起做完了，现在可怜的精灵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但是卡洛斯并不想提醒，反正有趣，就让她这么做下去吧。 “说。” “非常抱歉，我没有找到名叫马瑟.华莱德的学者的棺材。” 斯薇法很平静的报告了结果，而卡洛斯则微皱起眉头。 “没有？” “是的，主人。” “没有………………” 卡洛斯有些疑惑了，难道这里不就是记录者的墓地么？从爱拉那里听说的马瑟生平来看，他的行事风格也象是这样的人啊，怎么可能会没有他的棺材？不过卡洛斯毕竟是卡洛斯，拿的起放的下，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没关系，反正这里这么多历史学家，找找看肯定有什么收获。” “全部都要打开吗？” “全部都要，一个个来，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卡洛斯说着，顺手挽起了袖口。 “来吧，让我们看看这些沉睡多日的老家伙的真面目，还有他们的宝藏吧，顺便帮他们检查一下脑后管子插紧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