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救人，是为琴师至爱】
顿住脚步，白石回过头来，看见琴师那已经散去泪水的眼神。 “侠士，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前往我住所一趟，去帮我爱妻诊断病情。” 还未等白石开口，琴师便说道，他眼神中带着诚恳，又仿若有一丝乞求。 一切在白石的意料之中，迎着琴师的话语，淡若一笑，道：“既然你能信我，那我便与你一同前去，只是我也没有把握……到时候，唯有倾尽我的全力。” “那便有劳了。”客气了一声，琴师便领着白石向着街道的一条巷子走去。 巷子幽深，周边安静，两面由厚厚石墙组成，其内有数条岔路。白石一路与琴师并进，穿过几条岔路，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但他们一路沉默，白石没问，琴师未说。 一直走到东面的一条巷子，传来了一阵花香之时，出现在白石眼帘的，是一扇并不算大的木门。那，应该就是琴师所谓的家。 “到了。”沉默已久，琴师望了望那并不算大的木门，轻声说道。 推开木门，发出‘嘎吱’声音，这木门有些岁月，很陈旧，但其内却是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一条由玉石铺成的路，踏在上面，有清凉渗入脚心，玉石尽头，是一间古朴的木屋，木屋搭建得很有格调，如画中之物。 木屋的旁边是一棵较为粗壮的梨树，白色的梨花随风飘舞，有淡淡幽香，散发出来，进入鼻腔，有心旷之意。 在梨树的周围，长满了绿色的幽草，这些草，并不杂乱，很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修剪。 且不能看到，在这些幽草之中，有一些属于春季的兰草已经开始了花朵，只是这兰草之多，让得白石在这一瞬间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在木屋的另一旁，是一个池塘，池塘内荷叶弥漫，偶尔能看见，红色的金鱼在里面跳跃。 琴师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凝视着盛开着白色梨花的梨树，眼神迷茫起来。 瞬息过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淡然开口，那语气中带着惆怅，也有哀伤。 “我与她相识于数年之前，在这‘宿星城’，当时我从外地而来，皆是当时的她。她在青楼弹唱，酷爱琵琶，卖艺而不买身，她弄琵琶我弹琴。因此结识……而后相爱。” 琴师说着，他眼中似看到了往事一幕幕，那眼中有着忧伤，又似一种经历了无数岁月的蹉跎。 白石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在轻风下显得有些孤立，其身上衣袍随风飘动，又好像伫立在这里，已有许久。 白石沉默，在某一瞬间，琴师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白石，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极为苦涩。 这笑容如琴师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又好似从生命的尽头刚刚焕发出——生机。 “只不过，造化弄人……这世间，皆不如人意。”琴师开口。 听着琴师的话语，白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的感受，亦或是不知道如何去劝慰面前之人，只能看着琴师，试着从他的眼神中，寻找着关于琴师过去的踪迹…… 然而，就在此刻，那木屋之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这咳嗽声惊醒了琴师，使得他不在去怀念过去，而是坦然接受现实，迅速的走到木屋之后，端起木桌上的热水，递给了咳嗽之人。 房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桌，木桌上有一盏油灯，一个极为普通的衣柜，还有一张布着帷帐的木床。 墙壁上挂着一把琵琶，那琵琶并没有因为许久没用而显得陈旧，反倒极为崭新。 纵然房间简陋，但却极为干净，这一切，都是因为琴师的原因。 房间内的光亮极为充足，窗户朝东，打开着的，意味着新的一天，与朝阳而生。 床上躺着的女子被琴师扶起，喝了两口热水之后，这女子方才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费劲。 纵然她头上的青丝很有条理的盘着，身上衣袍极为整洁，但仍然遮掩不了她那几乎如同白纸的脸庞，以及那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还有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珠。 病，从她的面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她的面相来看，她应该是气血不足，呼吸不畅，经脉似萎缩，所以气血不循环。” 打量了这名女子一番之后，站在木桌边上的白石忽然说道。 “这位是？”听得白石的话语，女子费力的抬起了头，看向了白石的所在。 “这是我请来给你看病的大夫……别看他年纪小，其看病的功夫很不一般。”琴师大声说道，仿佛这声音中充满了活力，但他们都听得出来，这份活力，显得很苍白。 闻言，这女子将目光移向琴师的面上，在目光交融中，她仿若看到了琴师那眼中隐藏着的沧桑，轻轻扒开了琴师脸颊上散落的发丝，眼中带着柔情，轻声道：“我已是一个垂危之人……为了看大夫，几乎走遍了天下，但终归没有什么转变。 你琴不离身，从你进屋的第一刻，我就知道，你的琴可以拿出卖了……且不说药材昂贵，就算那请郎中之费，已经让得你有些喘不过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琴师淡笑：“一切我觉得值得便会愿意去做。” 白石听着他们的交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制着即将溢出来的泪水，从他们的交谈中，他若看到了曾经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琵琶女，又好像看到了曾经风流倜傥，风华正茂的弹琴之人。如今，两人相依为命，却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一代天骄，或许就此陨落。 “先将那‘合荷散’淬成粉末，给她服下。”沉默瞬息，白石开口说道。 闻言，琴师缓缓的将女子放下，继而取来了石碗，将那‘合荷散’碾成粉末，然后又扶起女子，用其开水给女子服下。 “若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下，我所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收取任何费用……”随着‘合荷散’被女子服下，白石又开口说道。 女子吞下‘合荷散’，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石，道谢了一声。 在接下来的沉默中，约莫不到半晌的功夫，于女子体内的‘合荷散’已经开始散发出药力，在琴师期待的眼神中，女子的面容，竟然有了一丝变化！ 这一丝变化，并非其它，正是一丝来自于脸庞上血色，这丝血色，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看得此幕，琴师眼中顿时涌现出激动，他目光在女子和白石的交替，似一种兴奋，但却无法言语。 白石淡笑，道：“既然这‘合荷散’对她有用，那我大致知道，这病情，出于那儿了。” 看着琴师兴奋的神色，白石内心也有一种莫名的喜悦，这种喜悦，令得他再次开口时，看向那女子的变化，此刻，这女子长长的吞了两口气，其眉宇中，露出许久没有出现的轻松。 “我的呼吸……顺畅许多了！”女子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哀伤，而是露出笑容中，有了生机。 “那么，你此刻可允许我给你治病？”白石得意一说。 还未等女子开口，琴师兴奋的回答道：“侠士，快请，快请！” 白石脸上淡笑依旧，道：“那‘合荷散’给修士服用之后，是实力提升的根本，给垂危之人服用之后，是病情好转之药……只是令爱病魔缠绕已久，要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她的病根除掉，至于调理，还需数日服用。不知琴师你，平日可有备用的银针？” 琴师将女子放下之后，兴奋的站了起来，道：“有，有，我这就给你去取。” 不一会儿，琴师便取出了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银针。 “在下实力有限，即便是给令爱扎入银针，其体内的灵气灌入之时，恐怕无法坚持到天黑……待会我将银针扎完后，能否使得她体内气血循坏，恐怕还需琴师你了。” 拿着银针，白石看向了琴师。 琴师忙忙点头答应。 随便白石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拿着银针，他缓缓的走到了床边，在女子的头顶，将第一根银针扎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