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谈话
一旁黄头发的那人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刀风在指缝间旋过，笑眯眯的说道：“两个选择，破相，还是钱包？” 望着这几人的行为，周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说话，眼见他保持沉默，红头发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喂，跟你说话呢！” “我知道你在跟我说话，事实上我也有话要跟你们说。” 就在红头发缩回手的一刹那，周宁的手也动了，曲指弹在了黄头发握着匕首的手腕内侧，他的匕首高高的弹了起来，打着旋儿落下来。 “两个选择，手指，还是钱包？” “你……干什么！”黄头发刚要开口骂人，他的手腕便被周宁轻描淡写地捏住了，“啪”的一声摁在了桌面上，手上握的棒球棍脱手飞上了半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望着不停旋转落下的匕首，这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身体随着手臂缓缓地向下弯曲：“救……呃……命！” “你敢乱动，匕首落下来时，手指就会断掉。”周宁轻描淡写的说道，“说，两个选择，要手指还是要钱包？” “要手指……” 眼见同伴受制，另一边的红头发还保持着缩回手的动作，一时间傻了眼，紧接着，他的一只手臂也被以同样的手法捏住，随后再也无法保持，那手臂同样被重重的摁在了桌面上，发出蓬的一声响，桌上的杯碟都被震的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这时候，那柄匕首落了下来，无巧不巧的恰好刺进黄头发的指缝里，黄头发只感觉到指缝间一阵凉风闪过，“噗”的一声直没入柄，深深的刺进了桌面。 “别动，没伤到你，乱动的话，你的手指就断了。赵兄，借我一把飞刀。” 赵半山犹豫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飞刀，递给了周宁。 这把飞刀刀刃有些宽大，重量也挺重的。紧接着，周宁松开了捏住黄头发手臂的手，掂量了一下飞刀的重量，然后朝着红头发年轻人的指缝间插落了下去。 片刻后，明晃晃的飞刀刺入了指缝，红头发的食指被擦破了皮，吓得魂不附体。 只听得周宁说道：“我今天是来这里试刀的……你的手指放在这里，碰坏了我的刀。这刀可是古董，贵的很。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赔赔赔赔……我们赔！”红头发痛得直打哆嗦，牙关狂战不止。 “嗯，那我们来谈谈怎么赔钱吧。这把刀是隋唐的古董，被你的手指……刮花了漆，拿三千出来就行。” 一旁的黄头发在心里疯狂吐槽，你妹啊！你一把破刀补什么漆啊！ 赵半山的眼神转为了恍然，望向周宁的眼神充满了钦佩——原来，周兄弟是想为那老板出头。古代的侠客，也莫过如此吧。 周宁接过红头发的三千块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从桌子上拔出了飞刀。又望向了黄头发，叹了口气：“你们以为自己是强者，但其实并不是。这小店虽然生意不错，但一个月营业额也就是五千块钱左右，除了成本水电费人工，一个月能赚三千算是不错了。你一开口就是三千——只会欺负弱小的人，哪怕本领再强也算不上是强者。” “是！我们……我们不敢了……”两人疯狂的点头，望了这两个人一阵，周宁叹了口气，放开他们的手：“走吧。” 眼见着这两个小混混鼠窜而去，周宁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傻。 周宁把这三千块递给年轻人，又把黄头发的钱包推了过去，说道：“这是你的三千……这个钱包，就算是赔你的桌子钱。” 周宁话说的轻描淡写，那年轻人目光中露出感动的神情，站起身来，依着武林规矩拱了拱手，说道：“今天这事……多谢大哥了，我叫王子平，冀北沧州人，过来这边已经两年了，敢问大哥是？” 周宁面容斯文沉稳，初看似乎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再一看又有着三十岁男人的成熟沧桑，王子平拿不准他的年纪，因此称他为大哥，含有些尊敬的意思。 王子平……这名字周宁之前听过，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在前世，清末同样有个叫王子平的人，擅长查拳和太极拳，史料上的霍元甲击败大力士，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打，只是吓走了大力士，而王子平不同，他是真正的打败过洋人大力士，神力无比，号称“千斤神力王”，是当时的第一大力士，连洋人也承认。技击之术更是无比精绝。 “我叫周宁，这位是赵半山，这两位是我的徒弟林苏和陈真。”周宁含笑道，“王兄弟，你也是武林中人？” “不算是……只是学过一些花拳绣腿而已。”王子平脸色好像黯淡了一下，转瞬恢复了正常，“我来扬州，是听闻唐老爷子武艺高强，慕名想加入西凉门，可是学费实在是太贵……” “豪杰每多屠狗辈，无情未必真豪杰，”赵半山道：“男儿一时的艰辛困苦算得了什么，几百年前气吞万里如虎的周仲道不过是个酸秀才，曾有过小鸡啄米图的典故，韩信十面埋伏困杀少帅寇仲，当年也有过胯下之辱，只要过了这一道坎儿，王兄未必不能成为真豪杰。” 这老赵未免也太不会说话了，周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王子平浑身一震，目光移到了赵半山身上，苦笑道：“承赵兄吉言了，诸位……想吃什么尽管点，以后来我店里吃饭都不准给我钱。否则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这可不行，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吧。”周宁笑着道，“嗯，我给你留个号码，有事直接打我电话。” 留了电话，周宁和赵半山一边喝酒，一边聊了起来。赵半山慨叹他这种扶危济困的英雄作风，本来三分的好感蓦然涨到了七分，态度也变得亲热了起来，两人都是太极高手，聊了一会，话题便聊到了太极拳上面，赵半山道：本门太极功夫，出手招招成环，所谓乱环，便是说拳招虽有定型，变化却存乎其人。手法虽均成环，却有高低、迸退、出入、攻守之别。圈有大圈、小圈、平圈、立圈、斜圈、正圈、有形圈及无形圈。临敌之际，须得以大克小、以斜克正、以无形克有形，每一招发出，均是蓄有环劲。” 他一面说，一面比划各种圈环的形状，又道：“我以环形之力推得敌人进我无形圈内，那时欲其左则左，欲其右则右。然欲以四两微力，拨动敌方千斤，务须以我竖力，击敌横侧。太极拳胜负之数，在于找对发点，击准落点，我看周兄的太极拳功夫，似乎有点奇怪？” 他所说的拳理明白浅显，人人能解，周宁虽然在太极方面造诣很深，但听了赵半山所言，仍然深有所感，听他问起，不假思索的道：“我的拳法是传自我曾祖父周礼文的周氏太极拳，讲究的是阴阳相济，拳法中的阴阳包含正反、软硬、刚柔、伸屈、上下、左右、前后等等。伸是阳，屈是阴；上是阳，下是阴。散手以吞法为先，用刚劲进击，如蛇吸食；合手则以吐法为先，用柔劲陷入，似牛吐草。均须冷、急、快、脆。至于正，那是四个正方，隅是四角，临敌之际，务须以我之正冲敌之隅。赵兄刚才输我半招，便是输在以正对正，以正对正，便是以硬力拼硬力。若是年老力弱，定然吃亏。” 两人聊的兴起，都觉得异常投契，赵半山真诚道：“周兄，我赵半山孑然一身，没有几个朋友，你算是一个。不过，正因为是朋友，我才劝你一句，若是对上文泰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周宁说了一句，目光一闪，“说曹cao，曹cao便到了。” 文泰来这时候早已经看到了周宁，微微一笑，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周小兄，方才的事我看到了，做的不错，深合我心。但是你有一点做错了，就是不该放他们走。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旁边的赵兄，当年他就是太过仁慈，结果丢了掌门的位置，还被逼远走他乡，现在呢……赵兄连饭都吃不起，那人已经成了整个华夏赫赫有名的大侠。” 赵半山身躯一震，显然心情十分激荡。 周宁望了赵半山一眼，没有应他的话，而是望向了文泰来：“文兄此来是……” 文泰来笑了笑：“我是来找你的。有事相求，顺便——找场架打打。” 他吐出口气来，望向了赵半山等人，笑道：“诸位可否让一让？” 从文泰来的话里，周宁也听出来他的弦外之意，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接下来的谈话。 笑了笑：“赵兄，阿苏，陈真，你们先走。” “可是……”陈真与龅牙苏愣了愣，周宁说道：“你们先走，赵兄，麻烦你跟他们一道回太极武馆，我还想和你聚一聚。” 微微的迟疑后，陈真与龅牙苏对望一眼，终是起身离开了，周宁望向了赵半山，他一咬牙，也起身离开了摊位。 “周兄果然爽快。”文泰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接下来我们边走边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