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避如蛇蝎
其实白姨娘想错了，周爱茹的基因可没变异，要知道，在前世，她没金手指时，也不见得有多厉害，现在这样厉害，那是托了金手指的福，让她有底气，要是没金手指，像前世那样没底气，你看看她可能厉害到哪儿去。 白姨娘这样说了，周爱茹只好闭嘴了，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周欣茹只要硬顶着不给，还能怎么着她？ 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明白，有时候，有些事，硬顶着是根本顶不下去的。 却说这天永兴伯府下帖子，让周家上下过去玩。 永兴伯府就是李欣上一世的夫家。 周大夫人明白，徐家大儿子永兴伯世子五月里成了亲——当时李欣跟承恩公府订亲后不久，永兴伯世子看中意的人订了亲，自然也只能接着相亲，然后也订下了亲事，今年五月里也成了亲——现在邀请大家去玩，大概是想给徐家的小儿子徐辉相亲事，于是当下便吩咐上下适龄且未订亲的姑娘，都打扮起来，去永兴伯府玩。 至于木槿虽然已经赐了婚，但因身份贵重，周大夫人再怎么因嫁妆之事不喜木槿，在这种场合，却也不能不带她去，免得别人说，毕竟徐家发帖子是让周家上下过去玩，可没说只让适龄姑娘过去，她要自作主张不带她去，外人还以为她对她有意见，不让她出门呢——虽然她的确对木槿有意见，但不能让外人说啊。 也幸好她带了木槿，要不然永兴伯府对她还真有意见，因为永兴伯府想跟木槿结交，毕竟木槿外家是昌平王府，有权有势，然后木槿将来会是郡王妃，虽然京中郡王妃不少，但跟他们家有来往的可不多，所以自是多结交一个是一个，毕竟他们可跟周大夫人不一样，他们可不讨厌木槿。 而周欣茹听了周大夫人的吩咐，自是将自己最好的衣服和最漂亮的首饰戴上了——全是木槿母亲德昭县主的东西，首饰自不必说了，便是衣服，也是德昭县主带过来的上好绫罗做的。 周欣茹自从知道想嫁赵垚有些困难后，自然就没将混进临江王府当成唯一的目标，而是想着，要有好目标，她也会嫁人的，毕竟翻过年她就要十六了，还没合适的人家给她提亲，她也有些急了，所以这会儿才这样费心打扮，就是想在永兴伯府挑个好人家。 周大夫人看着周欣茹的穿戴，不由冷笑了声，暗道这个傻姑娘，看来还不知道外面关于她的流言呢，都在说她一个庶女，却霸占嫡女母亲的嫁妆，品性恶劣，现在这会儿，还穿戴着木槿母亲嫁妆中的东西，这岂不是坐实了这个说法，让本来觉得可能是谣言的人，也知道流言是真的了，这样一来，到时在永兴伯府，只怕会有人看不过去，说她的，到时她脸皮子薄，只怕要受不了了。 虽然觉得周欣茹这样穿戴，去永兴伯府可能要出事，但周大夫人也没提醒她，毕竟一来，对她那么好的白姨娘都不提醒，她提醒干什么？二来这姑娘平日里仗着白姨娘的势，没少在她面前耍威风，她巴不得她倒点霉呢，所以怎么会提醒她呢。 打扮妥当后，周大夫人便带着木槿、周欣茹、周爱茹、周六娘四个适龄姑娘出发了。 另还有周七娘，太小了，没带，又有白姨娘，虽在周家地位高，但因只是个妾室，没主母带着，是不能一个人去这种诸家夫人在一起聚会的宴会的，可惜二房主母过世了，所以白姨娘也失去了可以四处炫耀她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周家都是她的这种风光未来的机会，让她每次想到这一点都要骂一句万恶的没人权的姬妾制度，毕竟她要是能出席那些聚会的话，被人羡慕眼红，多爽呢。 不说那边白姨娘看自己不能去永兴伯府，心中又老大不高兴，却说周大夫人一行人不大会儿便到了永兴伯府。 能下帖子邀请清安伯府这种落魄勋贵的，自然大多是地位差不多的勋贵人家，要是有有权有势的人家邀请周家，要么是周家的姻亲，要么是周家巴结且巴结上了的某个豪门，就好比当初的忠勇伯爵府之于承恩公府一样。 而永兴伯府能被李欣嫌弃，显然不是什么豪门，也是跟清安伯爵府一样，是落魄勋贵。 也是了，要真如周大夫人想的那样，是为永兴伯世子的弟弟徐辉相亲的话，请的自然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可能请什么高门贵女的，毕竟根本肖想不到，请来干嘛呢？ 这会儿看木槿等人到了，永兴伯夫人亲自出门迎接，笑道：“周大太太来了。” 然后看向周大夫人身边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除了在看周欣茹时不由上下打量了下，在她那些华贵的首饰上扫了眼，微皱了下眉，对其他人都是含笑注视，显是满意周大夫人带来的这几个姑娘。 虽然周爱茹等人不过是庶女，照理说她儿子是嫡子，对方是配不上的，但一来周爱茹等人长的漂亮，可以稍微弥补一下这个缺陷，二来，别人不说，起码周爱茹的情况不一样，周爱茹她姨娘生了周家唯二两个儿子，将来周家可能就是她兄弟的，那样一来，周爱茹虽然不是嫡女，但也胜似嫡女了，所以配自己儿子还是配得起的。 这个时代讲究嫡庶，其实不是真的庶女就比嫡女低到哪儿去，毕竟对男主人来说，不管嫡庶，都是自己的女儿，他们一般不会分那么清，但外人就不一样了，娶亲时，之所以嫡女会加分，是因为嫡女的外家，一般比庶女外家强多了，娶嫡女还有这样一层利益关系，要是庶女的亲生母亲娘家发达起来了，比嫡女外家还强多了，那样的人家，只怕外人才不会管嫡庶，更愿意娶庶女呢。 所以嫡庶与其说分尊卑，还不如说是现实利益使然，在庶女后台比嫡女后台还硬的情况下，外人不可能只因为个庶字就不愿意要的，这不符合人的趋利本性。 也正因周爱茹跟普通庶女不一样的情况，所以永兴伯夫人才会将她也纳入考虑范围。 不过永兴伯夫人大概不知道，周爱茹不是李欣那样的重生女，根本看不中她尚未发达的次子，人家的目标是赵垚。 周六娘倒是重生的呢，只是一来她前世一直在后宫折腾，对前朝的事知道的不多，所以不知道徐辉将来会发达；二来周六娘的目标是赵垚，所以就算徐辉能发达，估计周六娘也不会有兴趣的，毕竟同样发达，徐辉再发达，也不过就是当个高官，能不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难说，而赵垚那发达可就厉害了，直接是天下之主，所以她怎么可能不选赵垚，反而选将来发达程度不如赵垚的徐辉。 所以周六娘今天虽然也跟着大部队来了，但周六娘也对徐辉不感兴趣。 永兴伯夫人虽将周爱茹纳入了考虑范围，但她眼下对木槿更感兴趣，当下看了眼木槿，便热情地笑道：“这位就是安平县主吧？”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当初木槿身为忠勇伯爵府大丫环时，由于永兴伯府跟忠勇伯爵府也是有来往的，所以自是来过永兴伯爵府，认识永兴伯夫人。 不过这会儿永兴伯夫人装不认识，倒不是什么坏心思，而是怕自己说认识木槿，让对方想起以前做丫环的悲惨经历，会不自在，所以才故意装作不认识，就当作这是两人头一次见面，是为了维护木槿的面子，怕这个新回来的贵女脸上过不去。 木槿看对方提到自己，便上前道福，道：“见过永兴伯夫人。” 永兴伯夫人看她行礼，忙上前挽住了，笑道：“好孩子，快快免礼。县主能来，真是荣幸之至。来来来，大家里面请里面请，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现在虽然不过十月间，还不是怎么冷，但小姐们一般穿的单薄，还是不经吹的，要是让她们在自己府上冻着了，那就不好了，所以永兴伯夫人便这样道。 周大夫人看永兴伯夫人显然对自己没什么兴趣，只跑去奉承木槿，知道人家是觉得木槿比自己更有权有势，不由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暗道这个永兴伯夫人，就算想趋炎附势，好歹也私下里来啊，自己带人过来，结果不怎么搭理自己，却搭理自己的晚辈，这不是打人脸吗？估计是瞧不起自己，觉得就算打了自己的脸，自己也不能怎么样，所以才会这样猖狂吧，一想到这些，周大夫人脸上勉强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而另一个笑容快挂不住的却是周欣茹。 刚才永兴伯夫人扫过她时不友好的打量，对别人含笑却不对自己笑，以及皱眉的样子，周欣茹正看着她，所以自是看的清清楚楚，当下不由不快，暗道这个永兴伯夫人，对自己这样差劲，是几个意思？是说看不中自己吗？拜托，她看不中自己，自己还要看不中她儿子呢！什么嘛，跟自己家一样落魄，现在相亲的是次子还不是继承爵位的长子，就敢摆自己脸色，有什么嘛，自己这么漂亮，想嫁多么好的人家，就能嫁多好的——当然非常好的依自己的家世，做正妻可能不行，但有白姨娘这个成功案例在前，她可对当妾室完全没意见——她儿子那条件，肯定娶不到多好人家的姑娘，竟然还敢嫌弃能想嫁谁就能嫁谁的她？真是太搞笑了。 在见到别人前，她本以为永兴伯夫人这反应是独一家的，是看不中自己的意思，所以对永兴伯夫人的反应非常生气。 但等进了院子，周欣茹就发现有不少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大多都是不友好的，有些爱碎嘴的夫人，还聚在一起议论了起来，一边议论一边看着她，显然，多半是在议论她。 周欣茹不知道对方在议论什么，因为每次她一靠近——她好奇她们说什么，所以一看她们在议论，就走近了，想听听——对方就闭了嘴，不说了。 不光各家夫人不搭理她，各家小姐也不搭理她，有些甚至厌恶地看着她，避她如蛇蝎。 周欣茹是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同时也明白，先前永兴伯夫人那反应，应该不是看不中她的缘故，而是另有原因。 不光不太亲近的小姐们不搭理她，便连跟自己关系不错，以前可以称为朋友的小姐，见了自己也赶紧闪人，包括永兴伯府上的一个跟她玩的非常不错的庶女。 见对方像其他人那样，见了自己就跑，周欣茹赶紧拦住了。 “你干嘛见了我就跑？！咱们以前可是好姐妹！”周欣茹拽住徐小姐问道。 徐小姐暗叫晦气，但见没逃掉，也不得不应付周欣茹，道：“还问为什么呢，你这些天就没听别人怎么说你的吗？” 周欣茹不明白地道：“怎么说我？我没听到啊。” 她被白姨娘养的蠢，根本没什么心腹，所以外边怎么议论她的，她没问，就没人愿意跟她说，所以她在外面的名声再臭，却也不知道。 徐小姐一向知道她很蠢，正因为知道周欣茹是个空有皮相的草包，比跟别人交往安全，所以徐小姐才跟她做朋友的，哪知道她是真没想到，周欣茹会蠢到这种地步，外边都流言满天飞了，她在清安伯爵府竟然一点都没听闻，一看到她这样子，徐小姐就知道，周欣茹那个所谓对她很好的白姨娘，只怕也是假好，要不然，她可不相信依白姨娘的眼线，会不知道外边有人说周欣茹的坏话，既然知道，却不跟周欣茹说，让周欣茹化解，而是任由周欣茹的名声越来越难听，不是假好是什么？ 觉得周欣茹挺可怜的，再加上又被她拉住了，说一句是说，说两句也是说，于是徐小姐便难得好心地道：“外面都在传你霸着嫡母的嫁妆不还嫡姐，大家都说，真是从没见过这样横行霸道的庶女，那些夫人还说，不会要你做儿媳妇，那些小姐们，也被各自母亲约束着，不让她们跟你接触，免得被你连累了名声，将来不好嫁人，所以这便是大家见了你都躲着走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