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 兆
第九章天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在山寨呆了三个月了，方宁盼望的大军清剿并未到来。这日大风，师徒俩在药堂内无事闲聊，方宁望着远处广场上那面写着“替天行道”、在风中烈烈飞扬的大旗，总觉无比碍眼，回头问师傅道：“师傅，究竟何为天道？” “天意难测，天道难言，古往今来谁个又说得清楚什么是天道？”叶大夫对于徒儿提出的问题莫名的诧异。 “那为什么总有人说“替天行道”呢。”方宁摇摇头道。 “你这小子啊，这样说吧，这世上之人即使做着最为穷凶极恶的事，他也会冠上一个正义之名，所谓罪恶大都会假正义之名施行。” 叶大夫说着沉思起来，摇摇头又仿佛在自言自语道： “劫富济贫？嘿嘿，富裕何罪之有？钱财招人馋罢了！多数富人，无不是辛苦劳作且勤俭持家，经数辈积累而成，一朝被劫，财富丢失不说，性命都难得保全，这又是何道理？” 方宁想不到自己无心的问题引出师傅这么多的话来，这一时沉默起来，两人好象都在深思之中。 药堂外的风越来越大，似有飞沙走石之势，忽然听见“咔咔”的两声，接着轰然一声巨响，广场上那杆大旗在山风中轰然而倒，扬起的灰尘又被烈烈的山风迅速卷走。 叶大夫与方宁互相望了一眼，两人皆面现惊惧且有种说不出的神情，对！那是惊惧里隐藏着的一丝惊喜！ “天兆！这是天兆！”叶大夫低声惊呼道：“山寨完了！难怪为师这些天总是心神不宁的。” 叶大夫站起身来低着头在药堂里不停的兜着圈子，神色有些慌乱与不知所措，又似是在思索，象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外面的匪众拥在广场乱作一团，大寨主一脸阴沉出现在广场上，方宁并未多注意广场上的纷乱，只是看着师傅走来走去的身影。 “宁儿，你听我说，上次被劫的那女子既是将军家眷，师傅估计很快就会有大军前来剿匪了。师傅有一事一直未对你说，这些年我一直感觉山寨后面的那座祭堂有些名堂，说不定里面有下山的通道！”叶大夫犹豫着说道。 但看他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的猜测有几分自信。 那座祭堂也是师傅让他禁步的地方，平日里都有山寨的喽啰把守着。如果真有那么一条下山的通道，也只有那个地方了，其他的地方方宁这些时日里都仔细察看过了，并没有其它发现。 “师傅，那我们该怎么办？”方宁听到这消息又惊又喜。 “盯紧那座祭堂！如果在山寨将破前，寨里的头领出现在那里，则那地方可能真有下山的通道！那就是他们准备逃亡了，记住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叶大夫苍老的脸上现出少有的凝重，沉声叮嘱道：“山寨惹出这么大的事儿，几位头领只是紧闭山门，难道他们不知道大军过来的后果？或是天真地认为那边查探不出来？这个绝无可能！那将军的家眷一路行来，这个谁都隐瞒不了，一行人消失这在条路段，时间久了，一查便知。这山寨再坚固，也挡不住大军的围攻，两位寨主对此事毫不惊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有逃生之路！” 果然不出叶大夫所料，未及三天，山下隆隆的喊杀声传来，方宁躲在寨门一侧的小山上望下去，那条上山的山梁上密密麻麻的官兵向寨门方向杀了过来。远处山下旌旗招展，大军已将这一带全围起来了。 这山寨上山一条路，易守难攻，破寨也非易事，方宁转身朝寨后走去，寨后最里面的山峰下正是祭堂所在。 离祭堂尚有数十丈远，方宁一闪身隐入山侧的树林中，小心翼翼地向祭堂潜行而去。这时整个山寨都闹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方宁。祭堂外守护的喽啰仍在，也没有其他异常，方宁才放下心来。 大战兴起，这几天叶大夫与方宁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燕儿与小翠这些天都没现面，也不知道她的情况，方宁虽然心中牵挂，却是不敢前往寻找她们。药堂不时有受箭伤的喽啰送来救治，叶大夫与方宁两人都很忙碌，但时不时的方宁也会躲着去祭堂那边看看。 看着方宁情绪紧张的样子，叶大夫微微笑了笑，附在方宁耳边低声道：“宁儿，别紧张，时间还未到，要是山寨出现败象，才是最关紧要的时候。” 方宁立时明白过来，后来只是常常向受伤的众喽啰打听前面的战况，干脆很少去后山了。 战事胶着，山匪自恃天险，对下面攻寨的大军毫不畏惧拚死还击，这些天里反而是大军伤亡更大。大军对这地形也是毫无办法，山下的大军根本展不开阵式，只能一味在那条狭窄的山梁上拚死前进，在山梁上坠下无数的尸首。 又过得几天，药堂里的伤者却是多起来，山寨众喽啰都有些慌乱。方宁知是前方战事有了变化，一问之下，得知大军弄来了攻城弩，那威力强大的弩箭压制得山匪抬不起头来。方宁知道山寨将守不住了，更是每天都去后山远远察看祭堂那边的动静。 大军日夜轮流攻击前寨山门，山寨的伤员越来越多，山寨内此时已是一片人心惶惶，眼看着破寨在即了。这日一早，前寨大军进攻愈发凶猛，方宁却是来到后山，远远隐伏在树丛中盯着祭堂。半个时辰后，只见有两人各背着一个包裹，急匆匆往祭堂方向赶来，却正是大寨主与二寨主两人。两人走到祭堂前，不知对祭堂守卫的喽啰吩咐了些什么，只见那几个喽啰点点后头立刻往寨门方向而去。 两位寨主见几个喽啰走远，相互看了一眼，转身进了祭堂之内。方宁看了看四周，收紧了自己的声息，悄悄往祭堂方向潜去。 祭堂这边此时已没有人影声息了，只有寨门那边不断有喊杀声传来，方宁呆了差不多一刻钟，这才低伏着身形摸到祭堂石阶前，放开神识，侧耳细听，却没有发现里面有丝毫动静。 “他们已经走了？”方宁心里暗道，他低着身形小心翼翼地走进祭堂。 祭堂陈设简单，正对大门的后壁前放着一张石桌祭台，供着几个灵位，前面两支长明灯早已熄灭，倒伏于祭台之上，灯油撒满了祭台的桌面。 他仔细查看着各处可能隐藏的入口，祭堂最里面的后墙是后山的山壁。 “应该是这里了！”方宁在祭台左右看了看，在一侧祭台边与墙壁的接合点上，有一条未曾合清的小缝隙。方宁用力推开沉重的祭台，果然现出一个刚好容纳一人穿行的洞口来，里面黑黝黝的深不可测。 方宁大喜，仍旧掩好洞口后走出祭堂，一路急行往药堂赶去。此时后山住宅那边也纷乱起来，时不时传来几声女人的惨叫，方宁虽然担心燕儿几人的安危，却是自知实力有限，终究不敢前往营救。 回到药堂，叶大夫此时正在忙碌着为伤者治疗，方宁轻咳了一声，叶大夫惊觉后抬起头来，方宁暗暗使了个眼色，转身进入后院。叶大夫会意，当即放下手中药物，紧随方宁而入。I “师傅，果然有路下山，两位寨主已经走了。”方宁对跟进来的叶大夫低声道。 “我们赶紧走，慢了怕来不及了。”叶大夫一脸焦急，转身进入屋内拿出一个小包裹来。 “师傅，燕儿她们怎么办？”方宁接过叶大夫的包裹道。 “唉、孩子，人各有命，我们救不了她们，贼匪已经开始在寨子里杀人了。” 方宁心中难受，却是知道师傅所说乃是事实。只恨自己修为低微，明知道她们凶多吉少，却是无何奈何。当下强自硬起心膛，不再理会，只将神识引动腰间的储物袋，隐隐有微光一闪中，手里的包裹当即不见了踪影。 叶大夫见状一脸惊疑，方宁只好低声道：“师傅，这个以后再跟你说，我们现在走吧。” 两人随之从药堂穿门而出，也顾不得是否有人注意，出门后一路转过药堂后的山峰，沿山峰往祭堂方向潜去。 待到接近祭堂时，却听到那几栋豪宅方向传来女人的惊呼哭喊。那些贼匪已经杀到豪宅这边来了，可怜那些女人，终不免倒在匪徒的屠刀之下，方宁狠下心来当作全未听见。 两人迈上祭堂石阶，正待进入祭堂时，却有女童的尖叫声传来，豪宅那边冲出一个小姑娘，正是燕儿。 她此时衣衫破碎，眼角挂泪，跌跌撞撞的惊恐地向这边跑来。后面紧接着追出一个尖嘴猴腮，一脸麻子的汉子来。汉子手握长刀，一脸狰狞地向前面奔跑的燕儿扑去，手里的长刀上犹有血迹。 这汉子方宁是认识的，他是大寨主的亲信，屠杀这些女人应该是大寨主下的令。这些爪牙在这边屠戮不休，却不知他们的主子早已弃他们而去，明明有条生路也不告诉他们。 方宁见此又惊又怒，早忘记了害怕，也不管叶大夫的拉扯，朝着燕儿急奔而去。 “刘麻子，为何要如此狠毒，一个小姑娘也不肯放过？”方宁奔近前，即对那麻脸汉子怒叱道。 “他娘的你个小臭崽子，老子连你一起宰了。”那麻脸汉大怒，却不管燕儿了，赶上前来对着方宁挥刀便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