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家
方宁接着他将父母的一些事情向方大略讲了一遍。 方致远心中大恸，两人一时伤怀良久，方致远才转向旁边的秋月儿问道：“那这位是……” “这是一路护送孩儿回家的秋月儿秋jiejie。”方宁介绍道。 秋月儿看到大殿内围拱的众人对老者恭敬的目光，知道方宁的爷爷是非同寻常之人，不是她可与之相比的。当下掀下面巾，显露出她那美貌惊人的容颜后，上前敛衽一礼的恭敬道：“秋月儿见过前辈。” “嗯，好孩子，好孩子，老夫多谢你一路相送我的乖孙儿，现在就不在这儿不多耽搁了，我们先回家吧。” 他也不管秋月儿答不答应，伸手虚卷两人，轻喝一声道：“走！” 仿佛微光一起，两人只觉得身体被一阵柔和的力量一托而起，离地数尺之高，向前疾飞而去。 这是灵武修士的手段，秋月儿大惊，一路虽然看到别人飞，蛤与自己亲身体验毕竟不是一回事。眼前的景物迅速倒飞而去，六七里路转瞬即至，秋月儿心中无限的羡慕与渴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这般仙人般的本事。 方家东庄的一座宽阔华美的院落前，三人飘然而下。 “孩子，我们到家了。” 方致远牵着方宁的手大踏步往里走去。进得院内，里面当即有两个身着灰袍的老仆迎了上来。 “老爷回来了。”两老仆躬身一礼道。 “嗯，如山的孩子回家了。”方致远开怀大笑着拍了拍方宁的肩背道：“宁儿，来见过福康二老。” 方宁正欲上前施礼，两老仆面带喜色连忙上前对方宁躬身道：“老仆方福、方康见过小少爷。” 方宁听得爷爷如此介绍，知晓两老仆在家里地位不低，连忙侧身闪开半个身子，躬身还礼道：“宁儿见过福伯、康伯。”笑话，福康二老虽是凡武者，却是武师巅峰的高手，从前在安东城凡武者中可是响当当的角色，一次因为与几位灵武修士争锋，重伤之下为路过的方致远所救，为报答救命之恩才投到方致远门下效命的，以前方如山也为方宁介绍过这两人。 方宁接着又为秋月儿介绍了一番后，几人才一团喜气地进到内院。 此院落分内外两重，规模不小，外院应是仆役台住宅，内院才是方致远家人居所。里面花木扶苏，亭台楼阁，曲水游廊一应俱全，真不愧是方家主人的宅院。 几人直接进入内院厅堂坐定，方宁环顾一圈，见室内摆饰虽说精美，倒并不算奢华，想来爷爷性喜简朴。 “方福方康，宁儿既然回家了，你们就要多费心了，这两天去看看家生子中有哪些品性外貌上好的孩子，得找几个丫环照顾他的起居。再就是明晚把如鼎，仙儿他们叫回来。” 方宁一回来，方致远就开始为他费心安排今后的生活等事。 此时方致远方始转头，仔细打量身边的孙儿，目光中有欣喜，有伤感。儿子一去不回，从此阴阳两隔，即使他这种修炼近百年的老怪物，丧子之痛，依旧痛彻心扉。幸得儿子尚遗下一子，让他这一脉后继有人，怎不让他欣喜万分。他早看出方宁已觉醒了灵根，此时已是炼气一层的修为，望着孙儿眉宇间依稀有着儿子的模样，方致远老怀弥慰。 三人一番深聊，大多是方宁在讲述董村的生活及一路的遭遇，方致远只是一脸宠溺之色地听着方宁的讲述，只是听到方宁被劫上山差点性命不保时才一脸惊容，又是一阵后怕，幸好他唯一的孙儿平安归来。 “明天爷爷亲自带你去办入族等事宜，再测一下你的灵根属性，选取适合自己的功诀。” 方致远顿了顿，转头对秋月儿道： “月儿姑娘，老夫孙儿蒙你一路相送，感谢的话就不说了，方家从不白受人恩惠，老夫给你一个机会，明天测试灵根时，你也测试一番。你一路所见，想来也知道灵武修士与世俗武者的高下，如若你觉醒了灵根，老夫也不妨将你收录门下，从此成为方家的一员；如果没有，老夫也会赠送财物，保你一生富贵。” 安东城三大灵武世家，在数千里方圆威名赫赫，能加入方家是普通修士的梦寐以求的事。 “多谢前辈关照。”秋月儿大喜，她一路所见，早惊骇于这个她不知的世界的神奇及那些灵武修士的强大，虽然同为武者，一个灵武与一个凡武就是天壤之别。当下也不敢多言，只是道谢。 当夜方宁被爷爷安排到父亲生前的居所——宅院西边的一个小园子内，秋月儿也住在左近。方宁看着房间精美的陈设，知道这是父亲生前的住所，眼中闪现缅怀之色，床上被褥已被福康二老更换一新，看着都觉温暖舒适，他一路奔波，一路警惧，本已疲乏不堪，这一放松下来，着床即睡，一年多里第一次把一整夜的时间用来休息。 第二天一早，方宁起床后即在内院中习练数遍斩剑诀，接着盥洗一番后，刚与出来的秋月儿打了个招呼，就见福老领着两个十多岁的小丫头过来。 “小少爷，老仆已经为你找来两个丫环，请你过目，如果满意就留下。”福老躬身道。 方家家生子中，能灵根觉醒的与族中弟子一样可以有修炼资格及资源，其他人大多分至家族各脉为奴仆，他们的生活由主家负担，家族按规矩拨付银钱灵石给主家。 两个小丫头身穿湖绿衣裙，年岁与方宁相仿，长得清秀可人。年经稍大的那个胆子也大些，一双眸子偷偷的打量着方宁，另一个含羞带怯，垂首低眉。 “福老辛苦了，就是她们吧。”方宁拱拱手道，他本就无需人服伺，也无所谓挑拣。 “那就请小少爷为她们赐名吧。”福老微笑道，他找来的人，当然希望小少爷能够看得中。 象这些家生子中的女孩子，生来只有小名，只有进入主家后才由主家赐名。运气好的遇到主家心善，当然一生优渥，如果能得主人垂青，收作妾室甚至能生下一男半女，当然更是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了。 方宁从父亲的口中已知道家族这些规矩，微微沉吟片刻即对那个年龄稍大、灵动跳脱的丫头道：“你以后就叫晴儿吧，嗯，方晴。”接着又对另一个羞怯的丫头道：“你就叫雨儿。” 两个丫头大喜，上前一福道：“奴婢谢过少爷赐名。” 两丫头一进门就偷偷打量了一番，这家少爷年岁与她们相仿，相貌清秀，一脸和气，心里早万分愿意。何况她们早知道方宁家有两位化元期长老，亲爷爷更是方家家主，在家族中地位尊崇之极，她们自幼学习礼仪女红烹饪等，最大的运道就是找到一个好主家。 这时方致远已从内室出来，见到方宁择定自己的随侍丫环，心中也自欢喜。他在主峰另有修炼洞府，一般不在家居住，家里难免清冷，此时家里多添了几口人丁，骤然热闹起来，这才有家的感觉。 方致远待几人用过早餐，当即带领方宁与秋月儿出门而去。 条石铺就的路面平坦远远延伸出去，三人只以常人步行的速度前行，一路上见到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向方致远躬身行礼。方宁正好一路仔细观看整个家族的建筑布局。 方家有数千户共二三万人丁生活在这里，正中的主峰下，是方家的各个堂口等重要建筑。 此时方家执事堂前，方中平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前的石墩上，他本是方家旁系弟子，已三十多岁了，两次进阶化元境未果让他心灰意冷，当初炼气境大圆满时的意气风发早已无影无踪。第一次得到家族配备的化元丹进阶失败，满心不甘的他动用所有的资源、人脉，重新弄到一颗化元丹，结果还是失败，这让他一蹶不振。化元丹非是普通糖果，也不是想有就有的，何况自己在家族并没有什么背景，弄来的二颗化元丹已经让他背负了不少人情与债务，现在的他只想家族早些外放他出去掌管庄外事务，早些还清欠债。至于进阶的事，他已不敢奢望了。 清晨他所负责的事务并不忙，方中平百无聊赖地望着堂前远远延伸出去的大道，远处一老两少正徐步而来，看这老者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是家主还是谁！ “家主平日可不会来执事堂，今日一定是有要事办理，要是能得到家主的赏识，说不定外放有望了。”方平赶紧站起来，远远地迎了上去。 “执事堂”总理家族杂务，一向是家族弟子集中的地方，此时虽然还早，但大殿内人并不算少。 三人走近殿前，已是见到一人迎了上来。 “执事堂执事弟子方中平，见过家主。”一脸笑容的方中平上前躬身行礼道。 “嗯，无需多礼，老夫今日带孙儿前来办理入族事宜。”方致远微微点着，对这个殷勤的小子颇为满意。 “啊，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生得好英俊。”方中平看着家主身边的少年，惊讶之下，一脸亲切的笑容道：“恭喜家主啊，这些小事只要中平帮着去办就可，怎可劳动家主亲自前来！” 其实昨天方宁一回归家族，消息马上就在家族内传开来，方中平身在事务堂，那里不知道这些，他的故作惊讶只是想讨家主的欢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