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下马威
一夜几乎未曾闭目，陈千语却感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淋漓的快感，六言呼吸术真的是万千种功法中攫取天地灵气最为迅猛的功法，原本因为胳膊的伤势极重，流逝了许多的精气神，此刻已经完全被弥补了回来，甚至比往昔更为强盛！ “这一番调养，不仅是右臂的创伤完美修复了，而且我的筋rou好似又分离了不少，如此下去，再修炼几日，很快就能达到筋随意动的暗筋境中品境界，到那时，凭借天罗九变的五种变化，那个楚岸也就真正有击杀他的机会了。”陈千语沉思了一会儿，检查完自己的rou身，翻身下床，把化血玉重新挂入腰间，又把那镶银铠拾起，转身走出了屋子。 现在是寒冬时分，虽然已经到了清晨，不过天色还是很昏暗，陈千语刚推开门，就看见静儿一身浅紫色的背影，正在从收拾晾晒的衣物。 “少爷，起的这么早，原本打算再过会儿喊你起床呢。”静儿发现陈千语走出了屋子，快步走了上来，今日她脸上未着一丝胭脂，但却依旧水灵好看。 陈千语此时伤势完全恢复，心情大好，笑着说道：“快给你家少爷备上水盆，今日成人礼，无论如何也要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静儿巧笑一下，应声而去，陈千语快步跟上，找到了装刘彦的盒子，念头输了进去，却毫无反应。不过再仔细察觉，那封魂瓶中倒有一点微弱的波动，显然是刘彦已经发现了自己，只是正在气头上不愿理睬自己而已。 “前辈消气，是我昨日莽撞了，确实有难言之隐，不过今日我要去参加成人礼，待礼毕之后，我便会收拾行囊，送前辈去往东海。” 刘彦过了许久才冷哼一声，说道：“这世上能人无数，少年天才也是如过江之鲫，你可要收敛一些自己的傲气，若是实在不敌，认输便罢，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办到一夜就能恢复完整。但像昨日那种伤势，对手再下点重手，你只怕当场就要毙命了！” 陈千语连连称是，却是那楚岸的实力甚为恐怖，自己目前的状态虽然已达自己平日里的巅峰，但仍然和他有些差距。除非自己愿意用那文道暂时震慑他的魂魄，不过这样一来，也会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只怕会有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陈千语迎着静儿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若是今日成人礼有变数，我不再回府，那静儿你便可去向主母秉明一件事，就说我平日里修炼些不知名的邪门功法，可能是个邪魔。” 静儿闻言瞪圆了眼睛，惊慌地说道：“少爷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是邪魔？” 陈千语摇了摇头，叹道：“我与主母向来不合，真若是出了事，我定会远远逃离燕京，而她则必然不会放过你，但若是用这个方法可能会救你一命。” 静儿沉思了一下，坚定地摇头说道：“静儿曾经说过，少爷去哪儿，静儿就去哪儿。虽然静儿不是什么豪言壮语的英雄，但也修过武道，晓得落子无悔的武德。若是少爷你背离了陈府，那天涯海角，静儿都会追随你而去。” 陈千语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少女，抿住嘴唇，忽然血气上涌，一把将静儿揽入怀中，低声说道：“好！从今以后，你我不分主仆，但论兄妹，只要我有余力，定会护你周全。” 静儿被这高大少年一把环住，埋入他宽实的胸膛，心中无数的话想诉说，可就是到了唇边就化作了呢喃。明明是凛冬的早上，自己却好似身在暖春的午时，周身暖洋洋的，理不清的思绪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 院外渐渐地热闹起来，陈千语知晓是下人们已经在打点成人礼时的准备了。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自己的院门有人喊门，陈千语收拾好新换的白衣，将苍龙墨颠缓缓地放入了袖中。 “静儿，今日成人礼前，你将我这封信送至徐国公府，切记，等我出门之后再走，最好带着菜篮，装成去长街的模样。” “知道了少爷，可是静儿还是想去中央大殿给少爷加油。”静儿伸手接过了信，见那信封上署着徐芷画亲启，微微嘟了下嘴，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神态。 陈千语点了点头，说道：“等你确认信笺交付后，再去那中央大殿便可，反正典礼仪式繁琐，一时还开不了场。” 这一届的燕京成人礼，因为诛邪盟的参与，所以各家豪门子弟俱都提前准备的妥妥当当，陈府作为三侯之首，自然排场在众多豪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陈千语刚踏出院门，面前就是一辆四匹骏马拉载的豪车，车帘微启，正是老十五陈千尽。 “十七弟，主母吩咐我先行一步，等到了中央大殿我们再商议。” 话音落下，陈千尽的四驾豪车便缓缓行驶了出去，陈千语撇了下嘴，却看见这车的后身有一辆狭小的破旧马车，车头只有一匹瘦弱的老马，上面坐着一个驼背黄牙小厮，见陈千语看向这边，赶紧挥了下马鞭，将车赶了过来。 “十七少爷，小的来接您去中央大殿参与成人礼。”那驼背小厮坐在马车之上，虽未躬身，但整个身子就已经好似弯了腰杆一般。 陈千语心道定是邵阳郡主授意，想让自己在这等大礼之上出丑，整个燕京怕是都找不出如此破烂的马车。 “好，你稳稳驾车便是，时辰赶得上。”陈千语对于这等幼稚之事并不上心，抬脚便欲登车，可他刚掀开车帘，便赫然发觉那车厢中竟一地脏水，污秽不堪！ “这车厢里是怎么回事？”陈千语微微皱眉，若是就这么坐上去，只怕自己这身白衣就要变成灰衣了。 “回少爷的话，小的早上刚拉了两趟馊水，可能路上颠簸，洒了不少，还未来得及收拾，便接到主母之命，所以可能有些不净。”那驼背小厮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脏兮兮的破旧衣衫，往车厢中一扔，说道：“要不少爷您垫一下？” 陈千语摇了摇头，这等龌龊之事那邵阳郡主都做得出来，果然这女人的阴毒恕难推测。他大步走到车厢前，单手握住那两根缰绳，一用力便把它扯断了。 “我自己骑马去就行，你回去吧。”说罢，他不理那驼背小厮在身后呼喊，径直翻身上马便骑了出去。 历年成人礼的举行地点都是在燕京城最当中的一座古老的祭祀场馆——中央大殿。 而今年的成人礼因为诛邪盟的参与，规模要更为宏大，参与的人数近往年的三倍还有余。所以真正的祭祀典礼是在中央大殿的正东房，可比试的场地却是在中央大殿的大广场之上。 虽然还是清晨，但整座燕京城已经为这个成人礼准备了近半个月的时间，陈千语骑着瘦弱的马匹行在路上，只看到两旁拥挤的人群各自带着自己的祭祀礼具和祭品缓缓前行。不时就会有许多豪门子弟的四马之车驶来，驱赶着两旁的百姓分散让路。 正当陈千语一人一弱马行至长街拐角处时，身后忽然有人高呼避让，显然又是不知哪家豪门子侄驱车而来。 “四马成列、八马并行，好大的排场，却不知是谁家的子侄竟然这么奢华！”人群忽然有人叫嚷起来，陈千语闻言也是勒住马绳，侧头看去，正是两排高头大马齐步并行而来，一旁随着的小厮都有十二人之多！ “让开，让开！赵小侯爷的轿撵你们也敢拦着！不要命了吗！”那当先的小厮挥鞭便打在马车身前几名百姓身上，一时间惹得几人抱头鼠窜。 忽然之间，那小厮看到前方侧头回望的白衣少年，骑着一匹瘦弱不堪的马怔怔望来，当即喝骂一声，挥鞭便去，可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挥出的鞭子竟瞬息之间不翼而飞，再回过神时，那名挥鞭的小厮竟莫名其妙地瘫倒在地，围观的众人俱都吵嚷起来，而身后的八马之轿也被迫停了下来。 “哪里来的小子敢动赵侯爷的人！”见自己兄弟被人诡异地击倒，随车的小厮纷纷一拥而上，围住了那个骑着瘦马的白衣少年！ 那豪车的金丝雕帘闻声掀起，露出一张粗犷的脸庞，朱红坐垫上还有三两名貌美的侍女，众人看去，那豪车之主正是燕京少年王赵烨！ “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拦我的轿撵，原来是陈侯府的陈公子啊，幸会幸会！”赵烨看到那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当即扬声长笑，边拱拳边走下了车。 “陈公子果然是书生风采，穷酸异常啊，这匹骡子倒还真是健壮！”赵烨哈哈一笑，故意将陈千语那匹瘦弱的马说成骡子，可不等众人回神，那赵烨的袖子似有一只火凤喷涌卷出，顷刻之间那火凤闪出到白衣少年的面前复又消失不见。 “三、二、一！”赵烨咧着嘴角大声喊着，当他喊到一的时候，那白衣少年胯下瘦弱的马匹凌然一分为二，齐整的由臀部横割开来，只露出两面血rou模糊的躯干！ “啊！”围观的百姓见状立时惨叫起来，这等骇人之事就发生在咫尺，若是那火凤划到自己身上，只怕和着被一分为二的瘦马绝无异样！ 在场中人，只有陈千语看清了刚才发生的事，赵烨是自袖底卷出一把两尺长的赤红利刃，凌厉地将自己胯下之马杀死，不过凭他此刻的眼力，可以确定这利刃的落点是在马腹之上，所以他并未躲闪，仍然骑在这马背之上，而他胯后的马臀连同后肢已经轰然倒地，兀自折腾不休，溅起了许多尘土。 陈千语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拍了下马头，只是这一掌运上了劲力，顷刻便击毙了自己的坐骑。 赵烨原本想凭借自己从父亲那里借来的大宝器斩凤七指剑给陈千语一个真正的下马威，但却没料到后者竟神色如常，一掌彻底击毙了必死的坐骑，翻身落地，不带丝毫表情的盯着自己。这种目光让他感到非常难受，就好像自己的重拳轰击在棉花之上，无处卸力。正要开口再行嘲讽，却听闻长街的拐角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当即转头看去。